宋青衣沉默了會兒,擺弄著他的雙手說,「你喜歡嗎?」
「你覺得呢。」
「那你打算怎麼辦?」宋青衣說,「我可不信你甘心這樣下去。」
「不知道啊,也沒準王義哪天突然就開竅了,再者,」白一卿突然停下,陰險的笑了笑之後說,「這件事以後再說,我會盡快解決。」
宋青衣第二天上午跟劉曦說過要回去之後就開始收拾行李,原本打算是上午就走的,可是在她收拾行李的時候,白一卿的手機一直在響,宋青衣踹踹在床上裝死的白一卿,「喂,你手機響了!」
白一卿翻個身,「我知道,響著吧。」
打電話那人倒挺有毅力,你不接,我就一直打,最後宋青衣急了,「你到底接不接電話?」
「不接!」白一卿語氣堅決。
「那拿來我接。」
白一卿想了想,笑的一臉狐狸樣,說「成吧,你來。」
宋青衣本來是沒打算接的,但是看見來電之後當機立斷的按了接听,況慧說她過來了想約白一卿吃飯,還說有些事想當面談談。宋青衣等她說完之後才開口,「我替他去如何?」
听得出來況慧的驚愕,但她還是答應了。定好地址和時間之後掛了電話,白一卿立刻狗腿的接過手機,「辛苦了辛苦了,我給你做個手部按摩來來來。」
宋青衣白他兩眼,繼續收拾東西,收拾著收拾著,忍不下去了,跳到床上掐著白一卿的脖子,「你這個花心大蘿卜,看我不滅了你!」
宋青衣對況慧說過,再見她時必針芒相對,事情發展到現在,她是做到做到的。
況慧見到她之後說,「我真沒想到你會追到這里,但是現在我不得不信。正好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說清楚。關于錄音那件事,對不起,那並不是我拿去給白白听的,是我哥看我難過才自作主張,你別怪他。」
「不會,」宋青衣說,「倒要謝謝你哥哥,假如沒有這件事也會有其他事發生發生吧,我沒敢奢求我們能順利的在一起。何況,經歷過這些後,我們更加珍惜彼此。」
「坦白跟你說,我也想過用一些惡劣的手段把白白留下,就提起訂婚那天他喝醉了,睡在我家,我當時動過一些念頭……但是我一想,我況慧哪里比你宋青衣差了,要用這樣不堪的方法留下他,我的愛是光明磊落的,我也要用光明磊落的方法去爭取他對我的愛……」
宋青衣打斷她的話,「你可以停止你的爭取了,不管過去怎樣,現在和白一卿在一起的是我,以後和白一卿在一起的也是我,等他百年之後火化成一搓灰,和他同用一個骨灰盒的還是我。」是她仁慈,才沒有說過去和他在一起的也是我。
「你比以前厲害了,」況慧有些驚訝宋青衣突然變得這麼伶牙俐齒,她手指敲著桌子,「菜怎麼還不上呢,這家店里的菜很有特色,和北方菜不同,你一定要嘗嘗。」
「不用了,」宋青衣有些不忍了,她怎麼感覺況慧這是對待朋友的方式,「我等會還有事,著急走。」
況慧笑了,像是冬天盛開在溫室里的花朵,嬌弱,畏寒,「我以後還可以找你們玩嗎?就像朋友一樣。」
這樣對她有些太過殘忍,宋青衣想,殘忍就殘忍吧,這個惡人她當定了,「我想還是不要了,白一卿和我,你最好都不要聯系,別說我不相信男女之間不能變成友情之類的空話,只是我愛他愛得深,所以不會允許讓任何危險靠近我們之間。」
宋青衣說完之後就走了,她要趕著回去,一直在門外等著的白一卿說,「怪不得你不讓我進去,原來是怕我看見你潑婦的樣子。」
「就算我是潑婦,你奈我何?」宋青衣也笑了,她的確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提起他時的小心翼翼生怕被搶走的樣子,更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和另一個女生像談判似的談論他,還有,不可以讓他知道自己這麼這麼這麼的愛他,不然他會瑟。
況慧透過玻璃櫥窗,看到白一卿和宋青衣兩個人慢慢走遠,「她根本就是一只兔子,平時看起來乖順好欺負,可是一旦惹急了動了她的蘿卜她就會反口咬人,咬的疼死了!」看著那兩人的身影一起消失不見,她的話音里帶了哭腔,「哥,你說,如果他們不是一起過二十年,如果我和她是同時遇到白白,那我是不是就會贏?」
況鵬從外面走進來,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他走到況慧面前,伸出一只胳膊攬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你早該死心了,這些沒意義的話以後不要再說。她有的你得不到,你有的她同樣也求不來。」
況慧坐在座位上,轉身抱著況鵬的腰就開始哭,不用顧慮他身上穿的衣服有多整潔,他對她的寵愛無法無天。
宋青衣回去了,她直奔到宿舍時劉菁和黃曉曉都出去玩了,就剩吳措措自己在宿舍睡覺,青衣踮著腳伸手輕輕拍她的肩膀,「措措,我回來了,你起來收拾收拾我們去醫院吧。」
「不用了,」吳措措側過身來看著她,臉色很差,「醫生說,越早越好,所以沒等你回來我就自己去了。」
「啊?」宋青衣驚訝過後就是內疚,留吳措措獨自面對這麼痛苦的事,把一個小生命徹底扼殺,甚至在她短暫休息後還要自己走這麼遠的路回到學校,假如自己在她身邊就不會這樣了。
吳措措倒安慰她,「沒事的,那個大夫在打完麻藥我意識消失之前還跟另一個大夫說,這女孩長得真好看,眼睫毛這麼長,嘿嘿。」
「措措本來就長得好看。」青衣有些心酸,她離開吳措措的床邊裝著忙碌,「對了,我得出去一趟,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幫我帶一份餛飩吧,我想吃皮蛋餡的,我已經吃了好幾頓垃圾食品了,你回來真好。」
「好,我這就去,餛飩加你愛吃的鴨脖,好不好?」宋青衣帶著笑意說,等她走出宿舍,卻是笑不出來了,吳措措平時愛說愛鬧,就算那次檢查結果出來她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的脆弱,宋青衣看得難受。
皮蛋餛飩賣完了,宋青衣要的蝦仁餡的,等餛飩煮好的時間里,她突然想到在那晚發生的事,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她越想越怕,開始算自己上次大姨媽來是什麼時間,又掏出手機來看日期。宋青衣咬著嘴唇,在心里狠狠罵了白一卿一頓。
賣餛飩小哥把裝好的餛飩遞給她,見她在發呆,便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誰知她還是一臉凝重的表情,小哥只好叫道,「同學,你的餛飩好了!」
「哦,好,謝謝啊。」宋青衣拿了餛飩就走,身後的的小哥揮著一只手叫她,「同學!找你的錢!」可惜這個時間食堂人多有些吵,所以宋青衣抱著餛飩就走了,餛飩小哥也只得作罷,想著下次見了還給她就是。
宋青衣焦慮啊,吳措措身體漸漸恢復,青衣好幾次滿懷心事的看著她狼吞虎咽就想著把這事說出來,畢竟,吳措措有經驗……可是,話到嘴邊,還是生生吞下。青衣焦慮啊,打電話的時候沖著白一卿吼,吼的白一卿一愣一愣的說,老婆你喜歡喝靜心嗎?咱買兩大缸慢慢喝。她焦慮啊,三位舍友啃著雞腳一致覺得這孩子最近霸氣側漏情緒不定,再這麼下去一個溫柔的妹子就廢了!
宋青衣晚上十一點多睡不著,給白一卿發短信說,我懷孕了怎麼辦!
她發完把手機放到一邊打算睡覺,沒想到白一卿竟然很快回了短信︰叫黑黑!我的娃白黑黑,這名字夠帥吧!
宋青衣急了,黑你妹啊,沒文化!我跟你認真說呢,怎麼辦?
白一卿的回復內容讓宋青衣不由得笑了︰嘿嘿,其實我想過這個問題,大不了我去你媽面前讓你媽打一頓,然後什麼事情都解決了,等白黑黑出生的時候,我就狠狠打他告訴他你小子能出生是你老子我被一頓打才換來的!
青衣問他怎麼現在還沒睡,白一卿說咱倆心有靈犀啊你睡不著我怎麼敢睡。宋青衣沒回他,沒一會兒這貨就主動回短信招了,剛陪王叔叔應酬完,馬上回去睡覺!
宋青衣有些無奈,只希望如白一卿所說,他有分寸能夠從王家月兌身而不把關系鬧僵。她說完早點休息就把手機放枕頭旁邊閉上眼準備睡覺,可是手機振動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看了,白一卿說,老婆晚安,我是要負責你一生的。
直到學委挨個通知了考試時間,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宋青衣這麼焦慮是考前綜合癥,更不巧的是……她今天來了大姨媽,這孩子每次疼起來的時候都趴在枕頭上半天不帶說一句話,跟條死狗似的,死狗這話可是宋青衣自己說的。
大家都以為這孩子會爆發,誰知她跟喝了兩大缸靜心口服液似的,心情不焦慮了,表情不糾結了,說話不大聲了,溫柔的姑娘又回來了。只有宋青衣知道,她心里的大石頭落地了。
考試考了五天,白一卿早放假兩天,于是趕在寒假到來之前得以覲見了青衣的三個舍友,劉菁一瞧白一卿,這貨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麗啊!立馬就犯了花痴,她心想,老娘我含辛茹苦大折騰才追到薛亞澤,青衣竟然一聲不吭就拐回來了這麼一個極品,不成,得刺激,「青衣,你確定你們是姐弟?」
宋青衣抬頭望著白一卿裝出的一臉無辜樣,絕望的閉上了眼楮,「千真萬確,只是身高差什麼的我也無法解釋。」
白一卿當著三個舍友的面故意眨巴下眼楮,說,「老婆,我不嫌棄你矮的,等你把我養壯了我可以讓你坐在我肩頭,這樣你就長高了。」
宋青衣由衷感到一陣惡寒,吳措措拍拍身上的雞皮疙瘩,「果然是搞藝術的,敢果能酸,有前途。」
「搞藝術的?」宋青衣沖著白一卿一挑眉,「那是很久之前了吧?」
「這個事兒……」白一卿心虛,忙轉移話題對劉菁她們說,「晚上一起吃個飯吧,三位美女把我老婆養的這麼白女敕水靈,得好好謝謝你們!」
劉菁吳措措黃曉曉圍成一個圈交換意見,蹭飯是美好的,但是晚上不復習鐵定要掛,掛了的話回家過年都過不好,可是美食當前……
三人正糾結著,這邊白一卿在青衣身邊蹭來蹭去,「半個月不見你想我不,晚上我給你剝蝦好不好?」
青衣︰「你剛才不是還說我白女敕?」
「有嗎?」白一卿搖搖頭表示想不起來,「你看你想我想的都瘦了,今晚可要多吃點,不能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
宋青衣嘴角一抽,圍成圈的三個人身形一愣,齊刷刷的六只眼楮瞅著宋青衣,宋青衣忙擺手,「不是不是,他瞎說的!」說著還踹了白一卿一腳示意他解釋!
白一卿吃痛,說,「啊!我就是開個玩笑,大家不要當真哈。」話是這麼說,但是他可憐巴巴的表情分明在控訴著屈打成招。三人交換了下眼神,黃曉曉說,「我覺得咱們還是回去復習吧?」
劉菁點頭,吳措措也表示同意,「小別勝新婚,干柴踫烈火,咱們還是別當電燈泡了,食堂打鹵面也不錯,走吧,再加個蛋。」
三人商量好之後就默默的散了,連招呼都沒給那倆貨打。宋青衣扭頭使勁瞪著白一卿,白一卿在她越來越凌厲的目光下蹲到了地上,「那個啥,我錯了,我發誓我下次再來一定好好表現不調皮!老婆你看我多貼心,你這樣低頭看著我不會累,眼珠子瞪掉了我還能在下面接著,多好。原諒我吧……」
宋青衣憤憤,為毛我遇上的是這貨……
考完試後,白一卿宋青衣拉著行李箱走進小區,故地重游,白一卿自戀了,「我走的時候草坪里小野花開的多好,你看我這才離開多久,連草都黃了!」
宋青衣懶得搭理他,倒是一個粗嗓門的說話了,「嗨!你這小子,這草黃了是因為冬天來了,宋家姑娘想你想的都瘦了那才是真的!」臨近年底,這位住二樓的大哥踩著窗邊的防盜網擦外面的玻璃。
宋青衣倒沒有不好意思,她直直的瞅著那位胖胖的大哥,十分擔心防盜網承受不住這體重跳樓自盡。
白一卿也瞅著那大哥,嘴角扯到了耳根,眼楮也彎了,「可不,好不容易養胖了點,我一跟她賭氣啊,就餓瘦了,看來得趕緊娶回家,讓她天天看著我,看煩了也得繼續看。」
大哥抖抖手里的抹布,笑了,「這就對了嘛!什麼時候準備結婚啊,我可得去分一杯酒喝!」
白一卿沒有看青衣紅透了的臉,「這個啊……我今年二十,得等過兩個年,我二十二歲到了能領證的年紀。」
他說完後,宋青衣拉著箱子就走,白一卿連忙跟大哥說了再見跟上去。白一卿低頭沖一臉呆樣的宋青衣一挑眉,「怎麼?不願意等我?」他放低了聲音,在她耳邊壞壞的說,「那天早上你說過的對我負責任,難道,你忘了?沒關系我不介意重演一遍。」
「才沒有不願意!」宋青衣說,「我只是在想,兩年後我們會成為夫妻,每天看到天亮就能看到你,從一個房間里出來一個轉身就會和你走個踫頭,等有了寶寶我給他換尿片的時候你在旁邊手忙腳亂搖著撥浪鼓,」說著說著,不知不覺紅了眼眶,她看著正微笑看著自己的白一卿,「沒關系,我們不會看膩的,你會長出啤酒肚,我臉上會有斑點,你有了白發,我長了皺紋,你又掉了一顆牙齒,我眼花得數不清你變白的眉毛有幾根……你看,我們每天都有新的變化的,又怎麼會看膩?」
白一卿說,「假如有一天你一覺醒來發現我再也醒不過來了怎麼辦?」
「一把火燒了唄!嘿嘿。」煽情夠了,宋青衣一笑,把頭埋在他懷里蹭掉眼角的淚,然後抬起頭,困惑,「剛才那個說了一大堆肉麻話的家伙真是我嗎?」
白一卿點頭,「不是你就是我老婆!」
這就是宋青衣一生中對她的丈夫所說過的少有的幾次情話之一,相比情話,她更喜歡用陪他變老來證明自己愛他。
宋父宋母早已通過劉曦的電話知道兩個孩子已經和好,所以在他們打開門看到站在青衣身後的白一卿時沒有多大的驚訝,只是笑著說,「都回來啦,進來吃飯吧!」
吃過飯,白一卿特意去樓上看了看,滿地飄散的素描紙已經蒙了一層細細的塵土,他蹲撿起手邊的一張,不禁感慨自己當時太過沖動,現在這樣,還真是有點難辦……
「後悔了吧內疚了吧?所以你得繼續畫啊,你得好好補償我啊。」宋青衣不知什麼時候蹲到了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