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哥操縱著他全家人的生死,誰他媽替這麼個小兔崽子賣命!
「……」
穆楠?怎麼可能是穆楠?
他一直對自己這麼好,怎麼會是主謀?
包裹瞳仁的白霧模糊了視線。
穆楠,為什麼?難道你從一開始就是在故意接近我?
我喜歡攝影,你會。
我對紅酒有特殊喜好,你收藏。
我希望以後能定居法國,你有同感。
……
難道這些共同語言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告訴我,你不會……
「就這麼好這口?」男人側著身子,左手掩住翕張的嘴唇,輕聲接耳。
聞言後,傳話男竊笑出聲,「還是你小子花花腸子多,到時候就算是把她給辦了,也可以說是來不及了,嗯……」蹲低身子,略有薄繭的手掌再次拂過洛可兒敞開領口處的鎖骨,「耐心等會兒,哥哥很快就回來的。」
鎖鏈搭扣的聲音叮鈴作響,那兩個男人已經確定離開。
會回來的,他們會回來的!不可以坐以待斃,得想辦法逃出去!
冷靜!得冷靜!
得先把膠帶弄開!
爸爸有教過的,口水,用口水!
舌頭奮力地在口腔內轉動,迅速分泌出大量唾液。舌尖艱難地從粘緊的唇上擠出一條細縫讓口水從那兒流出,膠帶漸漸失去粘性,舌尖伸出,從底部將膠帶帶入口中用牙齒咬住向內拉扯。
「呸——」
膠帶成功撕下。
繩結,接下來該是繩結了!
忍著長時間積累的酸麻起身跪下,用尚有活動能力的手指夠模著困住腳踝的繩索,努力記憶著當初洛天成教她解各種繩結的畫面。
雖用掉了不少時間,但好歹最終還是解開了。
手上的結又該怎麼解?
……
是乙醚!
氣味雖被揮發了不少,但獨有的化學氣味還是掩藏不了它的真實。
不會是小狐狸,不會是小狐狸的!
心里雖是極力地否認,卻還是忍不住拿起手里緊握的發卡在鼻端嗅了嗅。
薔薇!
不可能!
好看的手緊緊包裹住發卡。電話!
「接電話!快接電話!」
此刻的木屋
衣兜的手機哼鳴著歐美鄉村小調,萬年不改的震動設置此刻正隨著調子晃動不停。
「靳悉烈,一定是靳悉烈!」身體緊張地發顫,卻拿不出手機求救。
跳!
對!把手機跳出來,跳出來就可以了!
困難地站起身,來回地在屋里蹦著。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听,請稍後……
「媽的!洛可兒你給我死哪兒去了!居然敢不接我的電話!」手機被高高舉起,摔碎的念頭一晃而逝,「算了,再打一次,要是還不接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打你電話了!」
……
「 嗒——」
上個月剛換的最新款手機就這樣被摔在地下。
怎麼接呢?!
誰來教教她該怎麼接電話!
屏幕上跳動著的臭流氓突然變成前幾天自拍的櫻花圖片。
他,掛斷了。
癱坐地上,布滿淚痕的臉上此刻寫滿了迷茫。
怎麼辦?
小調再一次響起。
洛可兒立刻彈跳而起,月兌下自己的鞋子,用腳趾劃過接听鍵並輕點下免提鍵。
「喂!洛可兒!你是被別人綁架了還是想玩兒失蹤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電話那端突兀地響起洛可兒的啜泣聲。
「小狐狸,你……」
干嘛哭呀!他最受不了她流淚了!
第一次是這樣,第二次、第三次也是這樣,現在依舊是這樣!
「靳悉烈,救我……」
快來救我,再不來他們就回來了!快來救我!
「……你在哪兒?是什麼人干的?你看清他的臉了嗎?」要是讓他知道是誰吃了豹子膽敢動他的女人,他一定會讓他全家都不好過!
「我不知道這是哪兒,只知道我被關在一間木屋里。」
「木屋?」
「嗯,我被人弄暈醒來就是在這兒了,他們……」
電話突然想起警示的嗶嗶聲——電量不足,請連接充電器。
「怎麼辦!我電話沒電了!靳悉烈。」身體不受控制地亂顫,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慌亂。
「你別急,先掛掉電話不要浪費電量,我讓人定位你的手機……洛可兒。」靳悉烈的聲音突然變得凝重,「你要是死了……我就會是你的生死之交。」
「……」
靳悉烈說出這樣的話她是該笑呢?還是感激呢?
「等我。」
靳悉烈,我等你。
……
「大少。」
「馬上給我定位洛可兒的位置。另外,調出F校今天下午高三五班以及實驗樓的監控錄像,我要找到帶走洛可兒的人。」
最好不要被我逮到,不然我弄死你。
木屋里的洛可兒尋找著一切有稜角的東西,試圖解開被捆綁的手。
雙手使勁在方柱上摩擦著,使勁摩擦著。
不可以在這里等靳悉烈來救自己,要是那兩個男人回來了,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想到這里,洛可兒摩擦的幅度越發加大,以致手腕磨破皮蹭出了血也未曾發覺。
「二少爺。」
「人呢?」穆楠坐在皮質轉椅上,背對著兩人。
「已經按照二少爺的吩咐,放了。」傳話男不敢抬頭說話,生怕被這個學過心理學的少爺看出端倪。
「哦?是嗎?」轉正座椅直面二人,以往溫潤的模樣此刻卻被嘴角的譏誚佔據,「知道騙我的後果是什麼嗎?」
「屬下不敢。」男人將頭埋得更低。
如果用行事鐵腕來形容大少爺的話,那詭計多端就非他穆楠莫屬。
「做了什麼?還想做什麼?」
「呃……二少爺,其實我們什麼都沒做,只是……洛小姐現在還被反綁了關在城南郊外樹林里的小木屋里。」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小,風吹過不留痕跡般。
銀白色系的跑車疾馳在開往城南郊外的柏油馬路上。
大少,洛小姐現在在城南郊外樹林里,不過具體位置顯示欠清。
城南?樹林?木屋?
小狐狸,等著我。
待靳悉烈趕到樹林外時,里面已經被夜色渲染,不見五指。
模索著駕駛座旁儲物袋里的手電,準備向樹林討人。
可兒最怕黑,我要和她一起。
最怕黑
最怕黑
柴木木的話如同魔音般不停在靳悉烈腦海中漂浮盤旋。
木屋!
大步上前推開木門,懸著的心還未平穩著陸就又再次懸得更高。
洛可兒,不見了?!
柔和的月光傾灑樹冠,透過枝葉間的縫隙散落在地。站立樹梢的貓頭鷹同草叢里的螻蛄不時發出咕咕、吱吱的鳴叫,齊鳴著這叢林夜曲。
新長的野草不時摩挲過洛可兒的腿,如刃鋒利的鋸齒邊在上面留下道道紅痕。
裹了裹緊上衣,心中的恐懼早已勝過了心理負荷。
靳悉烈,你在哪兒?
……
強光掃過,一團黑影鎖住了靳悉烈的視線,「小狐狸?」
小心地上前,卻被突來的擁抱撲倒在地,「嗚嗚——」
洛可兒早已是泣不成聲,用觳觫的身體傾盡全力鎖住這好不容易的得來的溫度。
「……」
靳悉烈就這麼愣著,一時間沒有了動作。
「靳悉烈——」
洛可兒輕喚著他的名字,小心翼翼,害怕觸碎了這原本的寧靜。
「我來了。我在這兒,別怕。」輕撫過她凌亂的發,手指摩挲過濕潤的臉頰,再忍不住地親吻了她的額,「別怕,有我在。別怕……」
「謝謝你能找到我。」
「……」
「謝謝你救過我這麼多次。」
「……」
「謝謝你不那麼討厭我。」
「洛可兒。」靳悉烈用低沉磁性的聲音輕喚著她的名字,「你喜歡我的這件事,我準了。」
「……」
成群的螻蛄排隊爬過……
不要臉。給你塊糕點,你還開起糧油站了!
「回家!」撿起地上的手電徑直離開。
「欸,我這大半夜的來救你,你好歹等我一下啊!」
「你老是這樣,誰要你救!」
「你要是死了,咱們可真就成生死之交了!」
「什麼生死之交?」鬼要和她做生死之交!
靳悉烈不語,只是月兌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披上,後又接耳輕言,「就是——奸!尸!」
「……」
好吧,她承認靳悉烈不要臉的修行已經是大神級別了,無人能及啊!
……
「流氓!你離我遠點兒!」
「不知道是誰剛剛緊摟著我不放!這會兒怎麼害起羞來了?」
「我……」兩道刺眼的光柱照亮大片黑暗,「你通知了羅叔他們?」不對呀,家里的車沒有這樣的車燈啊?
會是誰?
穆楠?
果真,車上下來的男人正是在教室傳話、使用乙醚、行為不敬的那個男人。
「我要見穆楠。」有靳悉烈在身後,洛可兒倒也不再畏懼。
男人只是頷首沉默。
「哼,這會兒知道沉默是金了?我要見穆楠!」
穆楠?
這小狐狸沒事見他干嘛?難不成是他?!
側身睨了眼那輛車,隨即推開那男人大步走了過去。
半道卻又被拉住。
「放心,他不會拿我怎樣。」從他讓那兩個男人放了她她就清楚地知道,他,不會傷害她。
車門自動打開。
……
車內的燈光有些暗黃,照得人有些不真實。
穆楠直視著眼前衣衫不整的洛可兒,久久才開口道,「對不起。」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
身世?
她的話令他有些愕然。
她竟然沒有打罵自己,而是問他什麼時候知道她的身世!
「我知道,不會傷害我的。」
「我舍不得。」
穆楠的話,讓車廂再次陷入沉默。
「七年前。」安靜許久後,穆楠再次開口,「穆家與洛家有著商業上的往來,我也曾有幸受邀參加過洛家的新年會。那,是我第一次遇見你。」側過頭,望著窗外的眼實則在回憶過去。
七年前?
為什麼她不記得?!
「那時我就在想,如果能讓穆、洛兩家聯姻,那我們穆家的事業肯定是順風順水如日中天了。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努力學習著所有你可能喜歡的東西。」
「……」
所有、我可能喜歡的東西?
「有消息稱你在F校讀書,我便立刻退學從澳洲趕回來。」
「所以,從一開始就已經走在你的計劃之內了?」
所以,穆楠一直把自己當做高升的金階?
「不!準備了這麼多,只是為了和你遇見。但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我……」
「我說過,我們是朋友。」
「只能是朋友,對嗎?」仰頭苦笑,鼻腔中的酸澀刺激著大腦神經,「我那麼愛你,豈是一個朋友就能滿足的?」
「……」
「我自認為對你不會有多余的情感色彩,我只是想要得到你身後所擁的財團之力。可從我見你的第二次開始,劇情就走出了我所預料的範圍,我竟然跑題了。」他真的愛上了洛可兒,不再只是把她當做金階,而是想要和她在一起,永遠地在一起。
「當我知道,靳悉烈一步一步不受阻礙地接近著你,我真的受不了了,所以我……」
「你沒傷害我。」
「我說過,我舍不得。」
「所以,我們還是朋友。」
「……」
她,在沖自己笑?
她,不怪自己?
「可兒,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的女孩兒。」也將是他這輩子唯一愛的人。「謝謝你。」
「其實你很好。」
「……」
可是你不喜歡,再好,也都只是黃粱。
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長藕臂,擁住了穆楠,「我只是你的一個執著,並不值得你所求一生。」
沒有言語,只是將洛可兒擁得更緊。
最後一次,再讓他任性最後一次,就夠了。
將車內的毯子披在她的身上,護送她走向靳悉烈的車。
「穆楠你」抬高的手臂卻被洛可兒拉住,只見她輕搖其首,「別。」
「哼!你先上車,我有話對他說……放心,我會控制好自己,不動手。」
他都欺負你成那樣兒了,還幫著他?你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見穆楠也沖她笑笑,示意她沒事後才上了車。
「為什麼這麼做?」
「可兒是個好女孩兒。」
「這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你不配。我詛咒你,這輩子,都不會得到可兒,更不可能得到她的愛!」
「但願你的嘴是金子做的。」
斜靠車頭,望著絕塵遠去的車,似乎不再那麼難以釋懷。
可兒,我愛你。
這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
再見。
------題外話------
有關穆楠的章節,到這里就暫時先告一段落了,不過他還會出現滴。但他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