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多情多感無風月
「把我看做知音?」瑾瓛不解抬頭。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看書網
夜瀾嘴角潛著一抹笑意,兀自飲著茶,也不答她疑問。
瑾瓛秀眉微蹙,「鳳兮一向寡言,如何會和我心意相通呢?」
「誰和阿瑾說鳳兮一向寡言?」白慕笙輕笑。「許是妳對他不甚了解,他那不是寡言,而是高冷。」
「高冷?」
「嗯。」
「那鳳兮原本是何身份?為何卻成了月支國第一琴師呢?」瑾瓛轉頭問一旁白慕笙。
「這可說來話長了。」不待白慕笙回答,君陌顏便笑著踱到她跟前,他手搭瑾瓛肩膀,眸子堆滿了笑意,「要不要七皇子我給妳說說?」
「那是當然。」瑾瓛連連點頭。
夜瀾看一旁君陌顏一臉笑意,和瑾瓛靠極近,頓時眸子是冰冷幾分,「有何好奇?任是誰人也有個過往不是?阿瑾不知也罷。」說著,牽過瑾瓛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
白慕笙見他手上動作,不禁眉微蹙著,心里頓時閃過一絲不悅,可一向溫雅如他,卻只是站一旁,抿著唇掩飾極好。
听夜瀾如此說,瑾瓛微微點頭,即便心中滿是疑惑,可也沒有了再追問下去打算。
見瑾瓛夜瀾面前,事事皆听從他意見,有著說不出乖巧。君陌顏朝白慕笙輕輕搖搖頭,顯然一臉無奈。
一旁聞人子辰嘴角一挑,把幾人行為看眼里,可卻是絲毫不願摻其中。
他碧色眸子閃過一抹傲然,語調也不免添了幾分清詡,「今日有幸得見阿瑾風采,說來也是我聞人子辰今生幸事。」
「子辰自是廖贊了,可阿瑾不解,何來風采之談?」瑾瓛轉頭問道。
聞人子辰唇角一勾,「方才阿瑾佛道儒一番見解讓下很是訝然,想不到女子之中也有如此賢人,佩服佩服。」
他一向清高傲然,睥睨凡塵,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眼中。今日能如此稱贊瑾瓛,可見是多麼難得。
「阿瑾自然是蘭質蕙心,目光深遠,何須妳來夸贊?」夜瀾冷冷開口,眸子帶著幾分不悅。
聞人子辰不屑輕哼,「我和阿瑾說話,哪里又輪得到妳置喙?」
「阿瑾也是妳叫?」夜瀾唇一勾,一抹輕笑入眸,「太史令大人一向對女人深惡痛疾,何時這般欣賞我們阿瑾了?」
他不急不緩開口,徐徐搖著折扇,即便是挖苦人話,卻也說極為泰然。
子辰听他如此言說,似是正中自己弱處,「我懶得和妳爭辯。」他一拂袖袂,頓時面色如霜。
瑾瓛見兩人爭論不休,無奈搖搖頭,似乎無論何時,只要夜瀾和子辰踫見,都會是此般情景,恨不得爭個妳死我活。不過,子辰一向脾氣不好,夜瀾又多半故意氣他
她悄然拽了下夜瀾袖子,輕輕搖頭示意他別再開口,然後笑著對聞人子辰說,「阿瑾也不過是仗著年少,才有那一番說辭罷了,若說真領悟其中深意,連皮毛也算不得。」
聞人子辰微點了下頭,他見瑾瓛話說溫婉,頓時把方才對夜瀾怒氣消減大半,臉上也少了一抹慣有傲然,「阿瑾九嶷山一行,果真是參悟匪淺。」
「妳知道我曾于九嶷山修行?」
「那是自然,久傾城任是誰人也知丞相大人有個身世頗具傳奇女兒,當年被送往九嶷山一行三載。不過,能知曉這般,我卻不是耳聞于人。」
「不是耳聞于人,那又是何故?」瑾瓛不解。
聞人子辰輕笑,「當年阿瑾命中有劫那一卦,正是家師佔卜,故以我對此多少有幾分了解。」
「子辰家師?」
「嗯,家師乃月支國前任太史令昆吾山清修真人聞人爻是也。」聞人子辰淡淡開口,眸子卻是十分敬重。
「原來是這樣?」瑾瓛微訝,隨即會心一笑,「念來還真是緣分,想不到其中還有如此淵源。那聞人師父近來可好,現今又雲游何處?如若有機會,還真想拜訪一下。」
「恰是我府上,一切安好。」聞人子辰傲然抬眸,「擇日不如撞日,若是阿瑾真有心,現下就可前行。」
「這」瑾瓛面露喜色,但仍是轉頭詢問夜瀾,示意他意思。
夜瀾淡淡垂眸,面色不余任何表情,「阿瑾想去便去吧。」
「那妳可能陪我一同?」瑾瓛頓時心頭一喜。
聞人子辰嘴角一挑,「我是請阿瑾前去拜訪,可沒說也邀他一同前去。再說,我那寒屋蔽舍,也容不下夜瀾公子這般尊貴人。」
夜瀾听他這般言說,清冷眸子劃過一絲笑意,「本公子何時打算前去妳太史府?那般大榮幸與恩賜怎麼能讓妳說得便得。」
他微微揚眉,「不過,妳也還不算是一無是處。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太史令大人還懂得自己那寒舍容不下本公子尊貴。」
他雲淡風輕開口,不顧一旁聞人子辰面色鐵青,一把折扇胸前蕩滿是風流。
瑾瓛見夜瀾斷然再沒有理會聞人子辰意思,她微微一笑,話說溫軟,「子辰可不要把夜瀾話放心上,大家都甚是熟稔,開句玩笑也是情理。」
「阿瑾不必對他袒護。」聞人子辰嘴角一揚,「我不會和這種人一般見識。」
「嗯,如此甚好,子辰向來寬宏大量。」瑾瓛向一旁夜瀾一眨眼楮,見他淡淡對自己笑著,她微抿著唇,也以淡淡笑意回應他。
聞人子辰不屑瞥了一眼夜瀾,心中不悅又多了幾分,但想來兩人爭論一向成了習慣,心頭也不再多慮。
「阿瑾,那現下便前去府上如何?」他開口詢問,「想來府上離‘清杯祠’也不遠,不過半盞茶功夫。」
「臨時起意,終究是有些倉促,會不會因此擾了聞人師父?」
「待妳去了,便知自己多慮了。沒有那些繁文禮節,阿瑾不必顧慮。」
瑾瓛微微點頭,「無論如何,聞人師父都對阿瑾情意甚重。」她轉頭看向一旁一直未曾言語白慕笙。
「慕笙,我要不要提前知會爹爹一聲?他與聞人師父向來交好。」
「阿瑾且去妳,回府再和叔伯說了便是。我此處等妳一同回去,阿瑾只要照顧好自己便好。知禮一向如妳,如何做定然不用我教妳。」
瑾瓛微微一笑,見聞人子辰已是門口等著自己,也不再多說什麼。她回頭看了一眼一旁夜瀾,見他不動聲色飲著茶,也不看向自己,微抿了下唇,挑起水晶簾便走了出去。
瑾瓛和聞人子辰徐徐走仙來長街,一路英華繽紛,來往熙熙攘攘。
子辰笑著開口,「看出阿瑾很是依賴人。」
「依賴?」瑾瓛不解,「阿瑾自小便是有喪母之痛,故以任何事都算艱辛于常人,能親歷必將是親為,怎會有依賴人說法?」
「呵呵。」子辰扯唇一笑,紫色長袍隨風曼舞,「深局中,不知己身是迷。說來,阿瑾和白慕笙自小一同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從方才舉動便看出,阿瑾對他甚是依賴。原本不過是拜訪一位情重恩人,阿瑾也要詢問他意見、不是嗎?」
「這也算作是依賴?」瑾瓛神色一怔,「不過是慕笙向來考慮問題周全,時常幫我出些主意罷了。而且,我這個人,一向甚為懶惰,繁雜事情斷然不願去想,能有一個為我謀策人,也是好。」
「那白慕笙阿瑾心里,是何地位呢?」
「地位?」瑾瓛微微蹙眉,「這個問題,我倒是從未想過。不過慕笙之于我,便是家人一樣存,我和他向來親近,也算是一種習慣吧。」
子辰微微點頭,嘴角劃過一絲玩味,「那夜瀾呢?阿瑾又是如何思量他?」
「夜瀾」瑾瓛微垂著眸,見子辰如此言說,她抿著唇,似是想極為認真,半晌,才口中低低喃著,「夜瀾甚或是知音吧。自相逢,相知,也相惜。」
「相逢相知相惜這可算是情義相投?」子辰定定看著她。
「多情多感,無關風月。」瑾瓛微微抿唇,「或許之于他,多是心疼。」
「心疼?」
「嗯,心疼。世人眼中,或許僅僅看到夜瀾他涼薄成性,風流不減。可我望他時,他雖是折扇一把,白衣水色,卻也獨飲江湖,形只影單。初見,我驚艷于他公子無雙,風華絕代。後來,我心疼他浮生寂寂,永歲飄零。」
聞人子辰見她如此,眸子閃過一絲暗淡,「若說是知音情意,無關風月甚好。夜瀾他向來獨來獨往,無心如斯。阿瑾妳可不能入戲太深。」
「子辰關心,阿瑾于心銘記。不過,紅塵如此寂寥,我也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反正此生不過百年殊途,陌路也罷,同歸也好,我也想陪他走一遭。」
「呵呵。」聞人子辰緊抿著唇,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半晌,緩緩嘆了口氣,「或許,這也算是夜瀾福氣。」
瑾瓛微微點頭,「我情意,不叨擾到他便是萬好,如何還痴想是福氣。我這個人,向來有個不足之處。」
「有何不足之處?」
瑾瓛微微一笑,「或許旁人做何事之前,都必將思量能得到多少,比如說夜瀾。他從來不行無功之事,向來不有無用之思。可我不同。我待人必是十分真意,處事必有十分真心。也不是妄言自己付出不需回報,也不是自命自己平生無所欲求。可我對誰好,只是單純想對誰好,沒有理由,沒有目。熙熙攘攘,皆為利往,或許,這便是我不足之處。如果說,今朝我對夜瀾之情,便是如同我對萬物之意,發乎于心,不關風月,子辰妳可信?」
「怎會不信?難得阿瑾有如此慈悲之心。說來我聞人子辰向來傲然睥睨,目空一切,此身之弊,我自己也是知曉。我從來鄙棄女子難養,不屑以端正目光平和以待。可自從有幸結識阿瑾,方知天外有天非謬,人外有人是真。」聞人子辰緩緩望向瑾瓛,「阿瑾,妳說之于夜瀾情愫,不過是心疼。但妳可知,妳這樣,才是真正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