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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荒沒落宗室 第三十一章 強匪來也

北地冰雪似融未融,初春寒風依然凜冽。

點點繁星綴滿了夜空,近乎蠻荒的大地上,山巒如同一群群黑暗中靜伏的巨獸。

隨時可能張開巨大的血口,吞噬膽敢靠近的一切。

死寂的昏暗中,一條游動的火把長龍,似乎是突然間從天地之際冒出來。

詭異地蜿蜒在龍馬山北麓,時而若隱若現,時而起伏回旋。

膽小點的人,大約趕緊找個相對可靠的地方,抱住腦袋祈求神靈保佑。

這是正號稱溫末義軍的索多嘟嚕人馬。

不是他們裝神弄鬼,而是地形所致,看起來就像鬼火般駭人。

他們一早從西邊偷偷越過洮水(今洮河),突襲了歸義軍岷州的一個沿河屯戍。

故意放跑一些士卒,以使附近歸義軍戍邊軍屯趕來援助。

隨後兵分兩路,一路作出就地防御態勢,一路埋伏在險要處。

把聞訊來援的幾百名歸義軍,殺個猝不及防。

又來個合圍夾擊殺傷殆盡,這才轉而擄掠附近村鎮。

歸義軍村鎮百姓的自衛防護能力,雖說比大唐朝廷實際掌控的區域要強悍不少。

幾乎家家青壯男子,抄起家伙都不弱于大唐藩鎮普通兵士。

但失去駐軍護衛,又分散個村鎮,各自為戰,少有能扛住索多嘟嚕部千余人馬輪番攻擊。

幾乎都是拼死抵擋一陣,盡可能多地掩護家小往險要處奔逃。

而後多數死于刀槍、箭矢,甚至是馬蹄踩踏之下。

部分被擒,或當場殺死,或捆了丟馬背上準備賣做奴隸。

許多村鎮由于索多嘟嚕部屠滅,此後就消失了。

這次也不例外,幾個抵抗尤其頑強的村子。

不僅人不分老幼一並殺了,房舍、禽畜全都蕩然無存,真正做到雞犬不留。

而且還把人頭裝入麻袋,跟那些被擄的歸義軍兵士、百姓一道,用馬匹馱著。

這是索多嘟嚕部的一個強項,不僅用以威懾歸義軍,也用以恫嚇鄣縣、襄武一帶的部族。

如此一來,就算歸義軍上下暴跳如雷,軟硬兼施想要各部族配合,也是不可能了。

狡猾的部族首領們,才懶得為了向歸義軍示好,而得罪凶殘卻有利于自己的「義軍」。

大肆劫掠夠了,索多嘟嚕的面具一揚,部眾紛紛帶上戰利品圍攏。

大小頭目開始清點,並依據個人「成績」,登記應得的獎賞。

負責查探的,則開始四下接應早已派出的偵騎,以便索多嘟嚕做出去向決定。

索多嘟嚕根據情況,于下午時分再次分兵。

一路奔鳥鼠同穴山去,一路則迂回向龍馬山來。

盡管已經多次落腳龍馬山,且有原渭州境內各吐蕃部族的策應。

帶隊的索多嘟嚕,依舊十分警惕。

他下令手下先模黑走了幾十里,爾後才打起火把,直趨偵騎已探查過多次的山谷。

作為一個不甘沒落的吐蕃青年貴族,他無力聯合四分五裂的部族。

但他取得各部族暗中支持,領著募集來的幾百人。

會同襄武等地部族集結起來的查布蘇爾部,對外合稱「索多嘟嚕溫末義軍」。

來回騷擾歸義軍臨近各州,號稱三千精兵。

外界都以為查布蘇爾就是他,他就是查布蘇爾,令他很不屑。

他覺得,查布蘇爾那個奴隸溫末,只配做個馬前卒供驅使。

這不,在岷州大鬧一通後,他下令查布蘇爾帶著八百多人,大張旗鼓地奔鳥鼠同穴山去。

那個替死鬼般的查布蘇爾,也會戴著同樣的面具,打著同樣的旗號。

而自己帶著四百余人隱藏在一處山谷中,等天黑了才往龍馬山來。

擺明了就是讓歸義軍、突厥涵顙部以為,索多嘟嚕的人都在鳥鼠同穴山。

查布蘇爾及其手下能否逃過追擊,他索多嘟嚕不關心。

奴隸嘛,死一批再抓一批就是了!

這些年鬧騰下來,死了數以萬計的奴隸,還不是很好地響了索多嘟嚕名頭?

只要作為根本的這幾百精銳不要遭受太大損失,索多嘟嚕部就會一直存在。

源源不斷的財富,就會積聚到西海(青海)部族手中。

為家族興旺,為重振大吐蕃,打下扎實基礎。

透過金漆面具,他那雙冷峻的眼楮,竟然在暗夜中也發出閃閃寒芒。

一抬手,後隊人馬立即停了下來。

那些原本高舉的火把,迅速放低位置,隱到坐騎右後側的牛皮料兜一側。

原本長龍似的隊伍,遠遠看去短了許多。

前隊打著上百個火把,已過山谷隘口去,沒有出現任何狀況。

索多嘟嚕這才令後隊再分出百余人,打著火把進入谷中,做出安營扎寨的舉動。

自己卻帶了余下的人馬,過谷口而不入。

且不打火把下馬牽行,與派出搜索的二十余騎保持二里地,靜悄悄地朝那處山丘群模去。

他的這種謹慎,已經讓他與他的隊伍,無數次逃過危險,並常常出奇制勝。

所以,所有索多嘟嚕部的人,沒有一個覺得首領這樣做是膽小、畏敵。

而是一個個奉若神明,不敢有絲毫違逆,更別說是亂跑、瞎嚷嚷違紀了。

偵騎快速沖進一個山丘環抱的小盆地,策馬在谷中來回搜尋個遍。

這才聚集到谷口,各持兵器肅立警戒著,等候大隊的到來。

二百余人,五百多匹馬,魚貫進谷。

先到的點上幾支火把,架在一起。

旁邊的抽出腰刀,將火把四周的枯草掃攏,燃起篝火。

後到的或借著火光生起另一堆篝火,或忙著將馬背上的物資卸下。

索多嘟嚕讓人幫自己卸下盔甲,拿下面具,搬了馬鞍。

叫上手下幾個頭領,圍坐在篝火旁輪流舉著酒囊喝幾口。

有查布蘇爾部在鳥鼠同穴山招搖,又有鄣縣附近各部進獻。

不缺糧草、馬匹,更不缺女人和酒。

他有理由相信,自己跟手下能舒舒服服地休養幾天。

再尋隙往西或向北,給歸義軍再來次突襲。

此時留在谷口警戒的偵騎,也這麼想。

放松警惕溜下馬背,開始圍攏一塊,或喝點酒,或嘀嘀咕咕商量些個人之間的事。

即便周圍響起些腳步聲、馬蹄聲,也以為是同伙在走動,並不以為意。

不過他們再等那麼一小會兒,就知道自己錯了。

因為致命襲擊,正向他們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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