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峽谷外駐扎公主大營戒備森嚴。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看書網你就知道了。
張靈妙接替了陳虎成領軍職責，安排人們就地掩埋死尸，護送陳虎成和傷勢較重軍卒們撤退回雲城治傷。還安排了軍卒們輪流守夜，防止流寇們偷襲。劉司設太監對他接了兵權很不滿，但梁王與公主都支持他，只得壓住怒火同意了。
夜晚，大營漸靜，張靈妙來到了梁王大帳。
小梁王朱原顯披著一件灰黑錦袍坐太師椅上凝神苦思。看到張靈妙進來，長眉一皺︰「小鳳，你受傷了？是那個韃靼流寇傷？」
張靈妙撫了一把腰身，輕松地說︰「沒事。只是小傷。我騎赤輝寶馬太了，一不小心就追上了流寇。跟那個韃靼人首領打了個照面。他扭轉馬頭持著長戟刺向我，幸好我躲得，擦了個邊。我沒事。」他挑起秀氣眉毛，黑霧般雙眸望定梁王︰「表哥，你想通這其中道道兒了嗎？」
小梁王俊臉陰沉︰「這些韃靼人是來刺殺我！」
「對，很有可能。這車隊是公主禮佛隊伍，但你進內地接娘子消息，還是走露了。韃靼人、朝庭、各省太守節度使、和大黑/道劫匪都知道了。他們都有可能出手。你身份比公主重要太多了。你如果關內出事，韃靼刺爾會少個擋道大勁敵，朝庭也會利用梁親王無嗣撤藩，梁親王也可能與皇帝反目。這刺殺如果成功了，是一舉三得！你還沒成親，你死了這北疆就成了無主之地。公主身份很高，但你才是大明朝重要人。」
他慎重地道︰「如果是一伙流寇還真是小事，如果是刺客就是大事了。一是刺殺公主破壞和談，二是刺殺你弄亂北疆局勢。只是他們沒想到車隊把守得這麼嚴密，崔憫與你很厲害，陳虎成也賣命打仗。可惜沒抓住那個韃靼首領。」
梁王臉上現出冷煞煞地笑︰「一群無恥小人，想刺殺我就試試看。他長得什麼樣？」
張靈妙眼神一陣飄忽，停頓了下，猶豫著說︰「我也沒看清。我追上去他已經重換了頭盔蒙了臉。車隊只有範小姐和她養娘與他打過照面，她看得清楚，範家養娘還被嚇暈了。我剛才問她，範瑛說他很丑，長方臉圓眼，臉上都是刀疤，一臉絡腮胡子。個頭很高，精瘦黝黑，像個普通中年北方漢子。我卻覺得這人武技高，帶兵得當，像個久經沙場千夫長類似武將。敢率領五百人偷襲三千人，這種膽識韃靼那兒也不多見。我已經命人畫下圖形，發住北疆全境。現他們偷襲失敗，肯定想撤回老家，我們就他們逃回韃靼路上抓住他！拷問出真相。」
朱原顯點頭︰「好，想法子抓住他，逼他說出幕後主使人。我不喜歡這個人。」
兩個人忽然沉默了下，又同時想到了某處︰「奇怪？！他明明撞上了範明前，應該會一刀殺了她們。為什麼沒砍中。」
兩人露出了奇怪神情︰「一個久經沙場韃靼頭目竟然對兩個弱女子失手了？這是怎麼回事？」
***
此刻，明前坐自己帳蓬里看護著李氏。
養娘李氏已經蘇醒了，整個人還驚慌失措地嘶喊著︰「有鬼啊，來索我命了！」她神智不清，瘋瘋顛顛地大喊著，像受了很大刺激。嚇得人們忙請隨軍大夫來看治。留著山羊胡老大夫想了想，狠狠心，用力地抽了她個耳光。才止住了她瘋癲喊叫。
這巴掌打醒了李氏，她一眼看到明前，猛然坐起，又狂亂地叫︰「大妮，你有沒有受傷？那個來索命黑閻王有沒有砍到你？」
明前心里酸楚，眼里含淚，忙抱著母親︰「沒事沒事了。他被趕走了！他不是鬼，只是個長像凶惡搶匪。我們那時候摔倒了，是梁王殿下遠遠地射過來一箭，嚇得那個人避開了，才沒有砍中我們。娘別怕了。」
「那他人呢？」李氏驚恐不安地喊道︰「那個惡鬼，他人哪兒？」
「被嚇跑了。後來崔指揮使把他撞翻了，他爬起來頭也沒回地跑了。他不是鬼，是人，他也害怕沒命呢。」明前安慰著她。
好半響，李氏才喘著粗氣穩住了情緒。忽然又嚇得大叫︰「二妮，二妮呢？她沒事吧，你們都是娘心肝寶貝，可不能有閃失啊。如果你們倆出事，娘真不想活了。」
明前幾乎落淚了︰「範管事救了她，她沒事。娘放心。」
听了這話，李氏才完全從緊張情緒中放松了。一松懈，人就變得面如金紙，汗出如漿，精神委頓，渾身癱軟了，露出了受驚後驚懼疲態。軍中大夫忙替她扎針敷藥，明前也讓人熬了雲城曲老神醫開好藥方，看著李氏服下，沉沉睡去了。才稍覺心安。
幸好李氏沒嚇出大毛病來。不然……
明前內疚地坐床頭看著她。沒想到危急關頭，還是養娘沖過來護住她，古人常說「患難之處見深情，生死關頭見人心」，養娘李氏對她真算是仁至義了。這份情義「比山高，比海深」，她覺得自己怎麼也回報不了了。不過是養母養女一場，她只是那件「拐騙案」里救了她們母女一回，她就拿出命來報答她？這也太掏心掏肺了吧。她說她們是心肝寶貝，如果出了事她就不想活了。可如果她有個閃失，又怎麼能讓她心安理得地活呢！真是……真是太傻養娘啊。
明前思前想後，心情激動地差點哭出來。
她也是又震撼又後怕。這次是太好運了，那下次呢。她驚懼不安地伏李氏身上，替養娘擦著臉，今天如果不是那個流寇首領混亂里砍偏了刀，她們母女倆就真死那兒了。太險了，這北疆果然處處都是驚魂和危險，她這一趟遠嫁也真不知是福是禍，是生是死。她第一次覺得有點後怕了。她記得真真，那個韃靼流寇像個鬼魅般舉起長刀，血與火戰場如索命地獄閻王直撲而來，把她們劈成兩半了！他是真要殺她們了，只是後來不知怎麼砍偏逃跑了。那時候李氏擋前，她後，看不全那男人整張臉，卻看清了他眥牙瞪眼，怒發沖冠神情……
以及後來他驚駭絕倫神情……
太不可思議了，明前略微疑惑地搖搖頭，她看錯了吧。
明前鎮定了下，收了收心事，幫李氏蓋好被子，就帶著人走出了小帳篷。便看見了範凌雁失魂落魄地站帳外等候著。
***
雪瓏厭惡地瞪範凌雁一眼，冷哼了聲，就帶著僕婦先走了。
範凌雁臉上滿是又羞愧又內疚神情，立刻跪倒地請罪了︰「大小姐，我對不起你。我沒有到侍衛職責……」
「不用說了。」明前收好心事和情緒。臉色鄭重，伸手扶起他，輕聲道︰「事出忽然，大家都沒有想到敵人會沖殺到面前。你直接去救雨前也是好意，你就不必向我道歉了。這種生死關頭，你沒有轉身而逃，還救了他人，就已經做得很好了。你救了養妹也等于幫了我大忙。我只能獎賞你怎麼會責罰你呢。」
——不幫她不是罪，比起遇險時趁火打劫地下黑手，要強多了。對外人品德別要求得太高。
範凌雁意外地抬起臉，看到她滿臉真切點頭。覺得臉上火燒火燎難熬了，他臉漲紅變黑得變幻著顏色。如果明前仇視他責罰他一頓，或者把他打發走，他都不會意外。可是現……年青管事羞慚地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直接撲過去拉雨前了。當時我腦子跟糊涂了似……小姐勿怪，下次我定會保護好小姐。」
第一次青楓山落水，第二次落石峽遇敵，範凌雁已經失職兩次了。事不過三。他心頭並非不知理數。
明前微笑點頭︰「明白了，多謝你。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我沒生氣。」
話雖如此，她心里倒真有些奇怪了。她是知道範凌雁喜歡雨前，但是喜歡一個人，就會到如此痴迷熱烈地步嗎？違背職責也要幫她，身不由已也要救她，寧可冒天下大不韙也要做出一些驚世駭俗事……這都是「喜歡」嗎？
明前不願再深想了，轉換話題，順口問道︰「雨前呢？睡了沒，叫大夫也去看看她吧。」
範凌雁神情一下子遲疑了，面上露出彷徨，欲言又止。張口想說又說不出話。明前疑惑地看著他眼楮，目光清澄明亮，一塵不染。這目光壓得他無地自容。
終于，他心頭涌上了萬般痛苦無奈，痛楚不堪地說︰「她沒睡……她，她去找崔指揮使了。她讓我幫她打掩護自己去找崔憫了。」
「什麼？」明前一下子睜大了眼楮，眼楮里充滿了驚異︰「她什麼時候跟崔憫有來往了？」
年青管事壓不住心底苦澀，艱難地說︰「大概是我幫不了她吧。她說她有很多困惑要問崔憫。說崔憫會給她個公道。」
明前黑目陡然變得深遂，嘴唇變得顫抖，心里騰得燃起了一團火。
——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