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荀余
笠日，荀家依舊是看戲玩牌，大排筵宴，眾人都有些受不了了。尋找網站，請百度搜索看書網益陽公主也有些吃不消。于是她去參觀荀七公子荀余畫齋，要荀七公子為她畫像。
崔憫也很厭煩荀家這種酒池肉林作派。他除了是錦衣衛高官外，還是一個大宦官兒子，秉性豪富傲慢，早就不耐煩這些庸俗至極迎來送往了。他沒去打獵，益陽公主要他陪伴著她去畫齋，他只得答應下了。
而明前和張靈妙是搭公主便車，算是公主清客。也只好陪同著來湊趣。這免費車隊也不好搭啊。
荀余畫齋坐落「荀家園林」東南角東花園一偶。里面青竹成蔭，種植著很多奇花異草，安放著假山古石，養著小鹿、貓、狗等動物。中間還流過一條潺潺小溪，流入了碧綠池塘。數畝大池塘里長滿了荷花蓮蓬，紅蓮白藕，長睫綠葉，一陣風吹拂著，來回輕撞，風景極幽美。
畫齋是兩間白牆草廬結成草屋，極風雅。畫齋里高大寬闊，窗明幾靜。當中是一張黑檀木大畫桌，桌上放置著各種筆、顏料和繪畫器具。四壁書架和百寶閣上放滿了各種珍貴字帖畫軸，令人眼花繚亂。旁邊還有兩個機靈活潑小書僮鋪畫紙，制顏料。不愧是知名畫師畫房。
明前曾經跟著父親和女先生學過一些琴棋書畫。但只是粗略學過，並不精通。對于繪畫，僅僅知道如何運筆、布局、渲染、涂抹等基本功，深東西就不會了。「琴棋書畫」這四項文人雅士愛好中，她只對「書」很感興趣，而且是「讀書」書，不是「書寫」寫字。
所以，當她打量著這間寬闊如殿堂，放滿名人字畫和古董，像倉庫一樣大畫齋時，也很是震撼。也只有像荀家這種書香門第大家族，才有錢，有風雅，有余力建這麼大畫室供這位天才公子去學畫繪畫吧。普通人家子弟再有天份，也沒有財力這般供養畫家。
而且從這畫齋奢華擺設來看，荀七公子荀余荀家地位很高，很得寵。光是這間畫齋和畫具，不帶古董名人字畫，已經價值五萬兩銀子了。荀家也算是花了如山銀子培養出一個知名人物了。難怪被稱為荀氏後輩里佼佼者，必須要公主面前露個臉兒。
她暗自想著，如果是她愛琴棋書畫老師于秀姑先生看到了這間畫齋，一定會很欣喜吧。
***
這時候，畫齋門一開，荀余穿著一襲簡單灰袍悠悠然地走出來。
灰袍上到處都是顏料，頭發散亂，英俊荀七公子也渾然不介意，就那麼懶懶散散地走出來。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公主與明前等人，眼前一亮，大喜地月兌口說︰「是範小姐嗎？你也來了！太好了，我正想去找你呢。」
明前好奇地停下了腳步︰「荀公子找我什麼事？」
荀余眼楮越過公主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目光炯炯，雙眼放光，大跨步地走過公主，直走到明前面前。雙手伸出，好似要接住她手，嘴里大聲地稱贊道︰「太美了！太獨特了！你知道嗎？範小姐是我見過美別致女子，我真是太喜歡你了！美而不妖，清而直爽，如颯爽雪地寒梅，如淤泥中白蓮。我一直都喜歡範小姐這種樣子。所以，從前幾日大殿見過面，我就一直惦記著你呢。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想得不得了。想要再見範小姐一面，如果範小姐再不來找我，我就要瘋了。」
啥？一句話出。所有人都瞪大雙眼，悚然而驚，齊刷刷地扭頭看明前。這是什麼話？這人想干什麼？
崔憫也驚訝得挑起長眉，吃驚地看著明前和荀余。心中頓時翻騰起一種不確定感。怎麼回事，他嚴密管控下車隊，錦衣衛監視下，這兩個人是怎麼他眼皮子底下搭上？他竟然不知道！情報工作太失誤了。
而張靈妙一臉佩服地看向荀余，就差沒鼓掌了。好厲害，這年頭還有人比他這個鐵口鋼牙小卦師還敢說。好棒。益陽公主也驚疑地張開櫻口，一臉狐疑。旁邊太監和女官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
明前心狂跳著，幾乎要跳出胸膛了。她也驚呆了，楞楞看著荀余。一向心如止水心也掀起了層層波濤。全身都輕飄飄，腳好似站不穩地面……。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這個人是什麼意思？這種話好像有些不對吧。眾目睽睽下稱贊她美貌。太孟浪了，太荒唐了，她活了十六年，還從未有男人夸贊過她美貌呢。
假。她心里說。她一向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長像只是清秀，五官端正、劍眉入鬢，配著大小適中眼楮，很有些端正清秀韻味兒。但卻遠遠不是大美人，連身旁人都比不上。比不上小雨絕色美艷，也比不過益陽公主雍容華貴，只是心有靜氣，性格安閑，斯文清秀，氣質超群罷了。怎麼到了這位天下知名大畫家嘴里就成了大美人了？
她不太相信他話。可是眼前這位狂狷少年雙手伸著，仿佛抓向珍寶，眼里承滿了驚喜，一臉痴迷之狀，口口聲聲地稱贊她是大美人。這是怎麼了？
明前臉頰緋紅，有些惶恐無措，腦海里卻急速地轉著念頭。這些話不該由一位世家公子對名門閨秀說吧？那麼她又該如何回應呢。一位正經名門閨秀該如何回應？是一笑而過？還是裝作沒听見？是該嚴詞斥責？隨後哭求公主作主懲罰這個壞人？
于秀姑于先生沒教過這些。沒有教過遇到一個稱贊她美麗，又稱贊得不倫不類世家公子時，該如何處置？雖然出自本心，她很想抽他一記耳光，打飛這個大放厥詞浪蕩公子。這才是學自養娘李氏對付登徒子方法。但是，這兒好像不能這麼干吧？
一向自栩為機敏明前，也有些惶惶然拿不定主意了。整個人呆呆地看著荀余，驚呆了。
那邊，荀余已經幾步跨到了她面前，目光爍爍，放出了一種咄咄奇異視線。那是看到珍寶貪婪之光，灸熱，忘我，只容下了眼前人。兩只手托住她衣袖，喜不自勝地叫道︰「範小姐，我太喜歡你了！太喜歡你長像了！嘖嘖真美。簡直就是書上說清麗奪目，冷香浸人感覺。好極了，好極了，請你一定要讓我為你畫幅像！我畫過很多大美女，卻沒有一個像你這種亦清秀亦俊朗，亦溫柔亦英氣面容。請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然我絕不放你走！」
呼……
所有人都面無表情地長長出了口氣，手撫胸口，放下一顆幾乎要跳出嘴巴心。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荀余大畫家看上了範小姐那種英氣和清秀相融合容顏了。要哭著求著為她畫像！怎麼會是這樣？竟然是這樣。人們放下心之余，還多了一絲遺憾和心有不甘。簡直是太無趣了。
真是，說話也別大喘氣好嗎！害得所有人都空歡喜，哦，不，是空驚嚇了一場。還以為是荀七公子不顧禮法地戀上了範小姐，當眾表白呢！唉，真是，人嚇人會嚇出人命，讓所有人白白驚嚇了一場。真是太無聊了。
兩個小書僮一臉習慣了表情。拉開荀余，焦急地說︰「七公子，你即使是喜歡範小姐長像儀表，也千萬不能動手拉扯啊。這成何體統？太沒有禮貌了。範小姐是名門閨秀，你不能說話太直接，會嚇住人。早說過美女只能看，不能褻瀆。你就不要再犯瘋狂勁了，讓族長知道你又犯瘋勁兒，會揍扁我們。」
荀余不悅地訓斥︰「什麼動手拉扯。我只是見獵心喜，看到了這種絕世美貌就有點情不自禁罷了。每位美女都是老天賜下寶物，要珍惜，要尊重，要愛護。我哪兒有你們這種齷齪心思，你們想真是太骯髒下流了！」
嗚……，一時間全畫齋客人們都臉白唇青，頭臉焦黑，像被雷劈過了似。一句話罵遍了全屋人。大家包括尊貴公主都忍不住漲紅臉，暗自反省，自已竟然想到了別方面，是不是內心太骯髒下流了……
明前也暗中擦了把汗，把內心骯髒下流和驚呆了都收起來。她臉頰僵破，嘴角直抽搐。果然是行為肆意，放蕩不羈畫家啊。這種人思想行為都不能用正常人來衡量啊。
她也不知道該笑該哭了，只好強撐著禮貌僵硬地說︰「呃，多謝荀七公子夸獎。如有時間，明前一定請荀公子畫像。」
「好好，肯定有時間。」荀余大喜，連聲答應。
這時候，才神輕氣爽地轉頭，看見了益陽公主一行人︰「公主，您來啦！我等你半天了，請到屋外面荷花塘邊落座。我們開始畫像，我已經想好了專門為您準備構圖，就等著為公主畫像呢。」
周圍人都無力地翻了個白眼，這會兒你才看見公主來了啊。
***
回到繪畫上，荀余立刻又變回了享譽天下名畫家。
眼光極獨道，精準。上下地又打量下公主，確定了構思。他請公主來到庭院里，坐滿池綠葉紅蓮荷花池畔。重梳妝，頭戴金冠，身披伽藍錦袍，手持玉瓶。斜坐大如盤蓮花葉旁，旁邊站著一眾清秀小侍女和小太監，如眾星捧月般地圍著公主。竟然把公主扮成了大慈大悲觀音菩薩座下寶伽尊者模樣。
寶伽尊者是民間傳說中，因父母之病而自願舍身貢佛奇女子，死後被神仙們接上西天，也成了真仙。荀余就把益陽公主打扮成了寶伽菩薩模樣畫像，來為她畫像。
眾人再瞧向這位大畫家荀七公子，都收斂輕視之心，暗中佩服他了。這才是拍馬屁高境界吧？
請益陽公主扮菩薩來入畫，明顯地恭維了公主代皇上太後北去求佛孝行，如寶伽尊者一般高潔虔誠。又把一幅普通人物畫像設計得不落俗套，提高了畫像立意和品味。既討好了公主，又很好地堅持了自己做畫水準。這人真很不簡單呢。
這種心機，本事，做一個不入仕畫家有點太屈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