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2章 探跡之于沙嵐 (四十)
籠統地說，人的視力可以分為兩種。
一種是日常生活中常用的視力，也就是〞靜態視力〞。也就是在周圍的物體非高速運動過程中，能否看清這些物體的能力。當然，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絕對靜止的物體，所謂的靜態視力甚至不被大部分眼科專家所承認，它只被泛稱為〞視力〞。
而〞動態視力〞則是相對于〞靜態視力〞來說的。也就是一個人能否在高速運動中看清楚物體的能力——又或者反過來說，在周圍的一切相對靜止的條件下，看清楚其中某個高速運動中的物體的能力。
希洛瑪說默薩希爾的視力很差，應該是不假，那家伙之前的幾次犯規和大膽的動作，都證明雪豹人不僅沒好好想過就行動，而且還有可能根本看不清當時的情勢。但相對地，默薩希爾的動態視力卻相當之好，好到能夠在對方高速傳球的過程中一覽無余地追著那個球來看，並能及時出腳，把日耳曼黑鷹隊的傳球踢飛。
就和青蛙會在成群亂飛的蚊蟲之中，追捕飛得最快的那只蚊子一個道理；動態視力越好的人，越會在決定行動的瞬間，把最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眼中移動速度最快的物體身上吧。
他們原本的計劃可能是讓默薩希爾把球傳給希洛瑪或者穆特的，但正因為艾爾伯特毫無預兆地沖了出去，而且沖出去的時候奔跑速度比另外兩名隊友還快，默薩希爾就注意到了艾爾伯特，從而把球傳過來了——而且還是集合他渾身氣力使出的踢擊，帶著他前空翻時的離心力，用倒掛金鉤踢出來的強力一擊。如果那傳球的距離再遠點力度就會減弱不少，但默薩希爾根本沒有考慮傳球時自己和接球手的距離，他什麼都沒有想過就傳球了，所以才會有這種威力大得差點讓艾爾伯特受重傷的殺人傳球。
盡管道理他是懂了，但是——
艾爾伯特回道斯芬克斯隊的陣地之後，額角還帶著青筋。剛才那一球要是傳到穆特或者希洛瑪手上，那兩人就不會受傷嗎？真的？
〞你好厲害啊，竟然在那麼近的距離里接下我踢出去的球。〞默薩希爾壓根沒有考慮過九死一生的艾爾伯特的感受，在那里大大咧咧地問︰〞手有疼嗎？肋骨斷了幾條？〞
〞啥事沒有。〞艾爾伯特听了想打人，但現在還是比賽中途，他死命強忍著沒動手。
不過這也不怪默薩希爾，那家伙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偏要說的話是艾爾伯特不听命令就沖出去，咎由自取，受傷了也是自己的責任。
但是，真的是這樣子？
為什麼希洛瑪隊長不從一開始就告訴艾爾伯特這個作戰呢？要是虎人青年早知道會這樣，他就不會這樣亂來了。
又或者說這也是希洛瑪的計劃的一部分？
四分衛希洛瑪，從一開始就盤算過艾爾伯特可能會這樣行動？
明知道很有可能會變成這樣子，卻故意不說，連自己人都騙，是打算讓艾爾伯特身受重傷？！？
又或者說，希洛瑪對艾爾伯特的身手有絕對的信心，知道艾爾伯特能近距離接下默薩希爾的殺人傳球，所以才故意不說的？？？
虎人青年不敢想下去了。真是細思恐極。
〞有什麼問題嗎？〞看見艾爾伯特一臉陰沉地盯著自己看，希洛瑪反問了一句。
〞不沒什喵。〞虎人青年掩飾著臉上的疑惑，答道。
不過即使他受了重傷，以貝迪維爾那艘船上的醫療艙的治療能力，他的傷大不了一個晚上就能完治。但如果事情演變成那樣子的話，他接下來（今天中午）就回不去利沃夫了。
是嗎。或許這就是希洛瑪隊長的打算。他不想讓艾爾伯特回利沃夫參加[大狩獵祭]。他可能是打算找個機會把艾爾伯特留在開羅。希洛瑪隊長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又或者說穆特那小子已經跟希洛瑪商量過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暗中安排。的確，如果艾爾伯特去參加大狩獵祭的話，什麼時候死在魔獸大軍的進攻之下也是未知之數。作為斯芬克斯隊的隊長，希洛瑪不願意讓艾爾伯特去送死，也是出于球隊利益而考慮的，怪不了他。
可是，即使明知道是這樣，艾爾伯特還是感到非常地不爽。有什麼事情不能明說，偏要搞這種小動作。
不過即使明說，艾爾伯特也必定會拒絕就是了。讓他不回利沃夫，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比賽還在繼續呢，不要分心。〞看見艾爾伯特陷入了沉思，而且估計已經猜到了什麼，貓人少年穆特趕忙打斷道。
艾爾伯特于是敷衍地點了點頭。的確，比賽還在繼續，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斯芬克斯隊推進到距離敵方陣地底線七十碼的地方，已經相當之接近默薩希爾提出的〞五十碼踢球〞距離了。再推進二十碼，默薩希爾就能用他強力的鐵球把足球送進對方的龍門，得三分，大比數超前于日耳曼黑鷹隊。總之在不受傷的前提下，先幫斯芬克斯隊推進了這最後的二十碼再說。
開球。人員配置一點都沒變，還是默薩希爾負責當四分衛。
〞想跑的話你也跑吧，但是要盡量跑遠點，距離太近吃了默薩希爾的踢擊傳球，身體又會吃不消的。〞這次希洛瑪故意提醒道。
〞我會注意的。〞艾爾伯特于是再次敷衍地答道。這話在之前早點給他說明不就好了，偏要在這時候才來說。
但目前看來形勢還是一片大好，對面那群人造人球員根本沒有辦法突破默薩希爾二段跳疊起來的高度，他的〞高空踢擊傳球〞幾乎是不可阻擋的。再來一次這樣的傳球，哪怕只是傳給穆特或者希洛瑪，推進個二十碼也是小菜一碟罷。
或許艾爾伯特根本不用傻傻地沖出去支援兩名隊友，可以就這樣在本陣之中看著自己的球隊走向勝利？
不不不，先摒棄這種奢想比較好。球場如戰場，瞬息萬變。對方也見識過默薩希爾的傳球了，不可能站著不動光挨打。那群人造人是常理無法去推斷的怪物，天知道他們接下來會有什麼對策。
這種情況下還是沖出去接近隊友吧。哪怕多一個跑陣的跑衛也好，可以分散對手的注意力，同時也多一個進攻的機會。這種戰斗明顯是體力不如對手的獸人們佔據了下風，斯芬克斯隊不趁有機會的時候瘋狂搶分，下半場說不定會被反超。
嗖！球從中鋒古斯塔手中傳出，落到了四分衛默薩希爾的手上。
雪豹人拿到了球，當然是故技重施，一下跳越人牆，到自己隊那名象人前鋒的背上去了。象人前鋒有過被踩背墊腳的經驗，這次果然站得穩了許多！
也就在這個瞬間，對方的四分衛也翻越人牆，沖過來隊雪豹人默薩希爾使出了閃電戰術，試圖從默薩希爾的手中搶到球！
不知道是格斗家出身還是什麼的，他居然養成了被襲擊就馬上反擊的習慣，默薩希爾下意識就一腳朝對方的臉上踢了出去！
〞不能踢！〞希洛瑪剛好在默薩希爾身旁不遠的地方，看到雪豹人的腳在動馬上大喊著提醒道。那可是犯規，默薩希爾再犯規又要被罰，讓球隊陣地的碼數倒退的！
這次雪豹人倒是听見了隊長的請求，忍住了沒出腳，而且一扭身子，敏捷地躲開對方的飛撲。然而他本來就在象人的背上站著，能讓他閃躲的空間極其優先，他為了躲開對方的閃電突襲已經讓身體失去了平衡！沒有辦法之下，他就這樣從象人的右肩上強行起跳，斜斜地躍到空中。
這可不妙吶。他跳的高度和位置都和預定的有所不同，他的身體也在半空中出現了傾斜。即使是技巧再高的人，也不可能在體勢崩潰的狀態下使出強力的踢擊傳球了吧！這次的進攻難道要打水漂？！
盡管如此，希洛瑪和穆特也還是沖了出去，這次是不繞圈子直接沖出去了。默薩希爾這邊的傳球到底能不能成功還是個未知數，打負責接球的人可不能自亂陣腳，還是要按照計劃來跑陣！
既然他們都如此敬業，艾爾伯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也加入了跑陣的行列，全速沖刺而出。這次能否接到默薩希爾的球是一回事，他努力過了又是另一回事！
嗖！——尖銳的風聲從他腦後打來，不過這次的求威明顯比上次的小很多。但毫無疑問地，雪豹人默薩希爾還是在那崩壞的體勢之中順利地把球踢出來了，而且再一次地，瞄準了艾爾伯特的所在地來傳球！
〞辛苦了。〞虎人青年低聲哼道，轉身準備接球。因為艾爾伯特其實並沒有跑出去太遠，雪豹人的球依然強力，它就像混凝土大錘般咚地一下重重地砸在艾爾伯特胸前，虎人青年感覺自己恐怕有點內傷。他瞬間穩住了球，然後借著那下踢擊傳球的球威繼續向敵陣深處飛去，心想這次總算能順利挺進區區二十碼了吧！
然而，他也被盯上了。上次那一下漂亮的傳球讓對方完全不敢輕視艾爾伯特這個球隊里的王牌，對方三名後衛從一開始就沒有盯防希洛瑪和穆特，而是都跑過來攔截艾爾伯特！
而且那三人從三路夾攻過來，就像全速奔馳著的火車那樣撞過來，氣勢可凶了！
糟糕，艾爾伯特無法避免被撞上！
被撞上的話會受重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