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0章 發端之于咒夜 (三十八)
〞人的一生之中，能承受的光子總量是有限的。
進食，或從環境之中直接獲得光子，會讓人的變得健康強壯。
但這些光子都是〔自由光子〕，過了一定的周期之後就必須排出體外，而人在下一個生命循環之中又會通過進食等手段補充星的光子。在這光子一進一出的大循環之中，人除了獲得生存下去的力量以外，還會漸漸衰老。
那麼，如果使用強大的魔術，或者借助別的道具，讓人本應在一生之中承受的光子量，在極短時間之內耗完呢？那麼人的就會急速老化，角質化，身體就會變成這種石頭一樣的物質，快速死亡。這就是石化癥的本來面目。石化癥其實就是人在短時間內耗盡了自己的生命，而不得不面對的、必然的死亡懲罰。〞
蓮音點了點頭，這一切她都懂。身為魔術師，必然會對石化現象所知甚多。石化本來就可能在任何時機里要了一名魔術師的性命，是一名魔術師最為深切畏懼的一種現象。所以魔術師們決定使用一個魔術之前都會十分小心，衡量過得失利弊之後才會用。
〞當然，蓮音你本來就是帕提摩，是古代人不老不死研究的產物。〞薇薇安繼續說道︰〞你的話，即使全身石化了也不會真正地死亡，會在一段時間的休眠之後自動解除石化，對吧。〞
蓮音又點了點頭。身為古代人留下來的〞活著的遺產〞，帕提摩比普通人類有更大的優勢。蓮音可以毫不顧忌地使用威力強大的高等魔術，也不用擔心石化現象會真正殺死她。
〞我變成石像的時候其實還是挺危險的。〞蓮音不由自主地加了一句︰〞那個時候我會進入沉睡，全身不能動彈，要是那種時候被人偷襲就必死無疑了。〞
〞這點我也很清楚。〞薇薇安接上說︰〞好吧，但那些都不是重點。我們回來說說重點。〞
她操縱著那個機械手臂，小心翼翼地接近了丹尼爾的石像。
〞一般認為，石化的人已經回天乏術——即使不是全身石化，即使內部還有少量器官保持活著，外面也是一層厚重的石頭外殼。〞她說︰〞一般都認為是這樣的，對吧？所以人們也一般認為，只要有著外部那層厚重的石化層，人就再也救不活了。不管有什麼靈丹妙藥，也絕對無法在不損傷患者的情況下穿過那個石化層，把藥水注射到患者還活著的那部分身體之內——但事實又真的是這樣嗎？〞
機械手臂抓住注射器，定位在丹尼爾的石像的天靈蓋上，似乎有把針筒扎進天靈蓋里的趨勢。
〞我發現了，雖然人體的石化會在全身蔓延，但是人體細胞的耐石化能力，特別是每一個器官的耐石化能力，都盡然不同。〞薇薇安道︰〞我發現人類的腦部耐石化能力是最出色的。即使全身別的器官都石化了，腦部還能一直保持著原本的柔軟，直到它也徹底石化，或者供氧不足腦死亡為止。〞
針筒果然朝著石像的天靈蓋部位刺進去了。蓮音起初還以為針筒會遇到厚重的石化了的頭蓋骨而刺不進去，但是她的猜測再一次出錯。薇薇安很明顯對人體構造了如指掌，她知道人類頭蓋骨其實是由多塊頭蓋骨組成的，而這些頭蓋骨之間有著極微細的夾縫。針頭正是從這些夾縫之中穿越過去了，透過了堅固的頭蓋骨，直接扎在丹尼爾的石像的腦部之中。
白色的發著微光的液體被一點一點地注射入患者的體內，直至整個針筒內的液體都注射精光。但是丹尼爾的石像仍然絲毫沒有發生過任何的改變。
〞這樣就行了嗎？〞蓮音不禁問。
〞耐心點，這不是什麼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怎麼可能一注射下去就馬上起效！〞薇薇安控制著收回了玻璃容器內的機械手臂，並再度在玻璃容器里灌滿了維生液體︰〞耐心等待一段時間吧。他到底能不能救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卡瑪）了。〞
蓮音默然看著容器中的少年的石像，然後低哼了一聲。這孩子的臉好像在哪里見過——盡管丹尼爾現在變成了石像，臉容僵硬而呈灰白色，那張臉看上去已經和真人大相庭徑了。
〞走吧，回去還有一大堆工作等著我們去完成呢。〞薇薇安催促道，自己已經先一步走出了房間之外。
蓮音只好跟著走了。
而黑暗之中，有某個細長的影子也悄悄溜了進來，在這個裝著維生裝置的房間的門關上之前，潛伏在房間的陰影之中。
于此同時，非洲的紅海之上，大不列顛戰艦——帕拉米迪斯號內。
〞亞瑟~〞因為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貝迪維爾便如約到了戰艦的作戰會議室里找亞瑟王。
然而騎士王早就在那里等著了，他本來正坐在會議室正中央的桌子上，背對著門，听見狼人青年在叫喚他，他才轉過頭來一看。
沒想到這一看，騎士王不禁噗嗤一聲︰〞貝迪，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沒，沒什麼。〞狼人青年下意識地抹了抹嘴角，沒想到這一抹，疼得他呲牙咧嘴。狼人不知道被誰打得鼻腫臉青的，一臉狼狽。然而這鼻腫臉青的樣子實在搞笑，惹得亞瑟王大笑起來。
〞和誰打架了？〞騎士王質問。
〞才、才沒有那樣的事情〞貝迪維爾紅著臉撒起謊來︰〞我只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一跤，摔成這種樣子而已。〞
〞哦，你摔跤的技巧真高超，摔下樓梯剛好控制成頭著地，在樓梯上磕踫了至少二十次，把自己的臉弄成那樣？〞亞瑟王板起臉道︰〞你這頭笨狼，如果想對朕撒謊，也至少努力找一個好點的理由。你說你是摔傷的，可以把衣服月兌下來讓朕檢驗一下你身上其余部位的傷勢嗎？〞
〞不，不用了〞貝迪維爾結結巴巴地回道︰〞我只是〞
〞噢，我懂了。〞不等貝迪維爾解釋，分析能力驚人的騎士王馬上就聯系起自己在戰艦里的所見所聞，推理出一個答案︰〞你剛才說要去找地方練習劍術，而這艘戰艦里最適合練習的大片空地就是甲板上。剛好某人正在那附近練習還沒有回去酒店，就讓你踫上了。然後那家伙肯定是提出了要和你一起練習的請求，而你小子被激將法引誘上當了，就和那人交手了吧？——被打成這幅樣子，難道你打輸了？〞
貝迪維爾的臉漲成紫紅色︰〞我很久沒有使用過劍了，劍術都生疏了嘛〞
〞所以你認為角斗士貝雷爾德比你強大，單純只是因為劍術比你好而已。嗯。〞亞瑟王發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哼笑︰〞讓我再猜猜。貝雷爾德那家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用那招挑釁對手，讓對手在憤怒之下和他比試了。他是蒙著雙眼打贏你的，我猜得對嗎？〞
狼人的臉色大變︰〞只是僥幸而已。〞
〞而你以為他蒙著雙眼就很好欺負，一次又一次地上去挑戰，卻每次都被打飛，而是每次都是被打臉，久而久之你的臉就成了這個樣子。我又猜對了嗎？〞
貝迪維爾的臉色變得更糟糕了︰〞好吧他那是連續的僥幸〞
〞噢，貝迪，你到現在還不肯認輸，這確實是一種值得稱贊的固執。〞亞瑟王面帶微笑地嘲諷著他的朋友︰〞但是你還是承認了比較好，現在的你確實是打不過角斗士貝雷爾德的。不管是用劍還是用你擅長的別的武器，估計你都打不過他。讓朕再猜猜，在之前的比試里，你不管怎樣猛攻，卻一次都沒有辦法傷得了貝雷爾德，對吧？〞
貝迪維爾的臉直接就變黑了︰〞行了，亞瑟，真的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然而你打輸也是情有可原的，小笨蛋。〞亞瑟王不禁笑道︰〞因為你被貝雷爾德狠狠地騙了一回。〞
〞呃，什麼？！〞
〞你要知道，角斗士貝雷爾德真正的強大並不在于他精妙的劍術，或者優秀的防御能力。他真正的強大之處，在于他會熟練使用〔心眼術〕。如果你的一切攻擊都被他提前一步預判了，並知道如何躲閃的話，你不管怎樣出手，都不可能擊中他的。〞
貝迪維爾的臉立刻凝重起來。原來如此，果然如此嗎。其實貝雷爾德是否有蒙著臉來和貝迪維爾對打，根本對戰斗的結果毫無影響的。因為心眼術根本就不是依靠人的雙眼來確認對手的攻擊。
這個世界上充斥著光子，而人的意識每時每刻都和光子的世界有著聯動的關系。一個人出手攻擊敵人時，總難免會展露出敵意，而這份敵意就會在光子的世界里掀起一個波浪。熟練使用心眼術的戰士可以感應到這個波浪，從而掌握對手出手攻擊的時機、來勢、甚至每一發攻擊的精確軌跡（如果有的話）。
而且，光子的傳播速度接近于光速，而人的行動速度卻遠遠慢于光速。這也就意味著，但一個人想要出手攻擊敵人的時候，他的意圖會先一步出賣了他，攻擊的時機和軌跡都會因此而透露出去，可能被對手用心眼術預判到。
所以，即使貝雷爾德蒙住雙眼，只要他一直使用心眼術來預判，狼人青年就不可能打中角斗士。
在出手之前就被對方預先知道了自己要怎麼出手，貝迪維爾又怎麼可能打贏？這樣再比一萬次，結果還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