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9章 發端之于咒夜 (三十七)
同一時間，大不列顛北方的某處，薇薇安的研究所前。
默林宰相穿越過由立體全息影像化成的偽造的湖面，在〞湖底〞行走了一段距離。他才剛走到薇薇安位于〞湖底〞的研究所大門前，就有一台魔像出來迎接他。
〞默林？〞魔像如同攝像機的頭部放射出一個浮空的全息影像屏幕，屏幕內映出了薇薇安的臉。
她的臉上略帶驚訝︰〞你解除石化的時間比預計得還要早。〞
〞是的，我自有打算。〞默林沒有對自己今天布陷阱捕抓戰俘的計劃多做解釋，而是淡然地一句帶過︰〞我原本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不打算過來找你們確認情況的。但是亞瑟王陛下說了，這里有一個石化了的大不列顛騎士急需搶救，所以我就順道過來看看情況再說。〞
〞哦，當然。〞薇薇安這才明白默林過來她的研究所的目的︰〞進來吧。這個實驗品的體質非常特殊，我相信你看了會很感興趣的。〞
〞不不不，〞默林卻揮手推辭道，一臉的不感興趣︰〞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忙，就不在這里久留了。我會把解除石化的藥水留下，如果你們找到方法的話，就朝著石像中注射一劑。〞
〞嗯。〞薇薇安本來還在期待著默林會多交待什麼的，卻沒想到默林的話就在這里戛然而止，于是不禁有點不耐煩地反問︰〞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順其自然吧。〞法師不負責任地聳了聳肩︰〞這藥的效力本來就不是每個人都夠承受的，成功解除石化的幾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吧。
不，可能更低。從亞瑟王陛下的描述看來，那名患者早已石化過了大半天。不管你們保存防止繼續石化的器械有多先進，以人類的水平而言，這已經是能夠承受的極限了。成功解除石化的幾率大概跌至千分之一左右。〞
默林沉默了一會兒，眼珠子一轉，又繼續說道︰〞不過那位患者的情況確實特殊。同時承受了魅魔的毒液和龍血的毒性嗎。而且還天生擁有驚人的抗魔能力，就連薇薇安你的傳送術都沒法作用在他的身上。都已經石化成那種樣子，失去了自我意識的一具石像，本來是不可能繼續擁有這樣強大的絕對領域的。這一切確實令人匪夷所思。難道是龍血和魅魔毒素相互作用而產生的影響嗎？〞
〞好的，明白了再見。〞屏幕上的薇薇安眨了眨眼，她知道繼續讓默林嘀咕下去事情只會沒完沒了，便控制魔像把解藥的瓶子從法師的手中取走，然後魔像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宰相默林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對那名患者的體質很感興趣，薇薇安。但是亞瑟王陛下特地交代過了，大不列顛的騎士，不管老幼貴賤，每一位都是國家最重要的財產。他們的身體——不論生死——都需要被尊重。所以，我明天活要見全人，死要見全尸，希望你不要隨意把他的身體拿去做什麼亂七八糟的活體實驗。〞
魔像轉過頭來，魔像頭部發射出的全息影像屏幕也轉了過來，其中映著薇薇安眉頭微皺的面容，仿佛她的詭計被識穿了，心里正在不爽︰〞我知道了，不用多作嗦。我和蓮音今天晚上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忙，也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對那個孩子進行活體實驗呢。你們明天派人過來接他吧，他能救活的話就會被救活；救不活的話，我也一定會把他完好無損的遺體送回去。〞
〞很好。〞默林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真是個滴水不漏的家伙。〞薇薇安哼道。但不知這句抱怨到底是針對默林的，還是針對亞瑟王的？
研究所內，薇薇安這邊才剛和默林通完話，馬上又投入了自己的正式工作之中，和蓮音一起搶修破損嚴重的〔探索者號〕。不過她的搶修基本上不是由她自己動手的，更正確地說是她在用數十縷頭發操縱著一個巨大的控制面板，從控制面板中指揮那些小型的維修魔像，在對整艘飛船的外殼進行著有條不紊的維修。當然，她有時候也會控制幾縷頭發，卷住焊槍和其他工具，再對飛船上一些精細的部位進行小修小補。
〞默林大師就是這樣的人。〞一旁的蓮音苦笑道。她這邊做的輔助工作和薇薇安的略有不同，她負責的主要是材料的分派，所以她用魔術浮起大量鋼板，螺絲釘，各種維修用的工具，把它們分配到各自應該去到的位置。大部分的鋼板就這樣貼在船的外殼上，以等待其他魔像過來對它們進行加固。
其實她們把嚴重破損的飛船帶到這個研究所里來，大概只過了四個小時。但是因為她們配合得很好，這四個小時下來她們已經把破損的飛船修復了大半，估計在明天早上之前就能徹底完成船的外殼的修復作業。
當然，這船還有動力爐，主控系統，以及另外的一些列更加復雜的東西等她們去處理。這一大堆問題足夠她們忙上好一段時間了。
于此同時，那個去應門的魔像也拿著默林的解除石化藥劑回來了。魔像把藥劑交到薇薇安的手上，然後轉身去忙自己應該忙的事情了。
〞話說回來，你打算拿這個藥劑怎麼辦？〞蓮音不禁好奇地看了看那瓶藥水︰〞要把這個注射到那孩子的身體內嗎？但是怎麼注射？〞
據她所知，那個石化了的大不列顛騎士少年已經是半死狀態了，身體外部石化了厚厚的一圈，只有體內少數器官還在假死狀態下勉強存活著。然而既然要注射藥劑，就必須用針透過厚重的石化層，注射到患者的體內。這樣一來多少總會把患者已經石化了的外殼破壞掉，搞不好甚至會造成石化層的開裂，開裂嚴重的話整個石像就會崩壞碎散，人再也救不活了。
〞相信我，我自有辦法。〞薇薇安神秘地一笑︰〞帕拉米迪斯石化了這麼多年，我不也一直試著用各種新研發的藥劑，希望能夠把他救活麼。你知道我是怎樣把藥劑注射到一具石像內部的嗎？〞
〞正是因為不知道才想問〞蓮音低聲嘀咕道。
〞休息一下吧。〞薇薇安下令道，順勢按了一下控制面板上的按鈕，把周圍的維修用魔像都改成了自動控制。這樣一來，維修魔像們會被分派去做一些較為簡單的外殼修補作業，而不會去亂踫需要精細修復的部分。
而薇薇安和蓮音也停下了手，在薇薇安的帶領下，蓮音跟著魅魔走出了實驗室。
〞維生系統在地下層。〞薇薇安簡短地交代了一下，自己朝著走廊盡頭的樓梯下走去。蓮音二話不說只管跟上。
嘟。地下室某個有著嚴密安保措施的房間的門，在薇薇安面前輕易地打開了。那個充滿金屬質感的房間正中央有著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玻璃容器內部淡綠色的半透明液體里，正浸泡著騎士少年丹尼爾的石像。
〞總感覺就像是睡著了似的〞蓮音看著那具石像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是因為那些維生液體折射了光的緣故，還是蓮音自己的錯覺，她看著那具石像，覺得那本應硬邦邦的石像，似乎在輕微地呼吸。
〞理論上說，他確實是〔睡〕著了。〞薇薇安檢查著一旁的控制面板，面板上布滿了復雜的數字和文字，應該是在顯示著一些生體監控數據︰〞他確實還活著，至少沒有徹底死去。喝完龍血還能以這種樣子留住小命的人，世上確實不多。〞
蓮音保持沉默，看著薇薇安在操作面板，把玻璃容器內大概二分之一的維生液體抽走。
隨著液體被抽走，丹尼爾的石像也露出了一個頭。
〞真是個小矮子。〞薇薇安不禁吐槽了一句︰〞沒想到大不列顛騎士團也雇佣這種小鬼來當正規騎士了。他們到底多缺人？〞
蓮音仍然保持著沉默。總覺得亂說話的話會把不該冒犯的那些人都冒犯過一遍。
〞蓮音，你剛才問我，到底如何把解除石化的藥水注射進一個被厚重石頭包住的內部，對吧？〞薇薇安笑道︰〞這個謎底馬上就會解開，看著吧。〞
她把剛得到手的解除石化藥水放置進控制面板的一個凹槽上。凹槽里馬上有機械臂把藥水瓶子抓住，並有針筒把瓶內的液體抽走。
〞帕拉米迪斯變成石頭一直沒有恢復，都過了陣陣七年了。〞薇薇安略帶點悲嘆地繼續說道︰〞所以我研究石化癥也整整研究了七年。在這段時間內，我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秘密。〞
被抽走的藥水已經通過某種內部的管道，送進了另一個注射器里。裝滿了解除石化藥的注射器已經挪到了巨大玻璃容器的內部，在一只機械臂的驅動下，慢慢地向著丹尼爾的石像處移動。
〞之所以會石化，是因為細胞承受不了短時間內過量流過的光子。〞薇薇安開始詳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