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賴子頓時就被嚇得臉色發青,玉青顏似乎還嫌效果不夠,她突然壓低了聲音,饒有興趣地問道︰「不如你來猜猜看,一百大板,會不會打死人呢?」
賴子瞳孔一縮︰這小娘皮看著年紀輕輕,心腸歹毒得很哪!
不對,她肯定是在詐我!
這麼想著,賴子的神色就由慌亂又回復了鎮靜,他哼哼笑了幾聲︰「不過就是幾板子而已,我賴子還受得住。反正我什麼都沒干,官府又不是你家開的,你說打一百大板就真的打一百大板嗎?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這果真是個難纏的角色,軟硬不吃啊。
「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玉青顏一臉的不屑,讓賴子心生不安,他屏住呼吸,緊盯著玉青顏,洗耳恭听她的身份。
玉青顏卻輕蔑地把賴子上下一打量,嘴里輕輕吐出幾個字︰「你還不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挨板子的時候,可千萬不要後悔,我可是給過你選擇的機會的。」
「來人哪,把他和那些贓物一起,送到順天府衙去,帶著我的帖子交給嚴大人,就說此人冒犯了我,是我請他嚴懲這刁民!」玉青顏說完揮揮手,轉身竟是要走。
她話音剛落,賴子就被惡狼一樣撲過來的幾個「農夫」給制住了,他們像提小雞子一樣輕松提起賴子,抓得他胳膊生疼。
這疼痛讓賴子的頭腦稍稍清醒了些︰銀兩再好,沒有命花也是白搭啊。反正那些人交待的事情他已經做到了,就算是現在說了又怎麼樣呢?
想到這兒,賴子很沒有骨氣地大喊大叫道︰「等等,這位小姐,我說,我願意說。」
玉青顏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她堪堪停住腳步,在原地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賴子,似乎只要他一句話說得不對,玉青顏就會轉身離去,使人把他送到官府。
賴子干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地訕笑著說︰「這位小姐,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少跟我廢話!」玉青顏不耐煩地打斷了賴子的鋪墊︰「就說你在我的田里做了什麼!」
「我要說了,你發誓一定會放我走?!」賴子的警覺性很高,作為出爾反爾的行家,他不敢冒險讓玉青顏抓住把柄。
「我的信譽度似乎比你要高吧?」玉青顏諷刺地一笑︰「我的耐心有限,你要說就說,不說,我就走了,你等著進順天府衙門吃板子吧!」
「哎~你別走!」見玉青顏傷勢又要離開,為了免受皮肉之苦,賴子一股腦全交待了︰
「有人給了我一些葉子和藤蔓,讓我一定要扔到你們的田里,還特意交待,要每個角落都要扔上一些,要不然這樣,我也不會被你們抓住。」
葉子?藤蔓?
怪不得抓住賴子的時候,他手里什麼都沒有,葉子和藤蔓往地里一扔,當然看不出來什麼。
「多大點兒破事,大驚小怪的。」賴子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隨即又大聲嚷嚷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就這麼點兒事,你們也犯不著喊打喊殺的,還不快放了我!」
這算什麼事?費盡巴拉地往地里扔葉子干什麼?
玉青顏一開始沒想清楚。
她還在疑惑的時候,田管事的臉色已經變了︰「天殺的,那些葉子和藤蔓定是有古怪!快帶路,說,你都把葉子扔到哪兒了?」
「老子……我怎麼會記得清楚,反正我走幾步就撒上一兩片,最後剩的那些全都扔到那兒了。」賴子指了指剛才被抓起來的地方︰「諾,就是那里。」
田管事不再多說話,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沖過去,手顫抖著從地上撿起一片葉子,翻過來一看︰葉子背面竟然密密麻麻爬滿了蚜蟲!
「完了,全完了!」田管事瘋了一樣把那一片散落的葉子和藤蔓都扒拉到一起,還大聲喝斥道︰「還都楞在那兒干什麼?趕緊過來幫忙!」
眾人如夢初醒,七手八腳地沖過去開始找那些有問題的葉子和藤蔓。
「快,快點起火堆,把這些都燒干淨!」田管事干脆把自己的長衫月兌下來,鋪在地上,讓眾人把收集到的葉子都扔進去,包得嚴嚴實實的,緊抱在懷里︰
「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下田里去,再去找,凡是發現染了蚜蟲的葉子和藤蔓,不管多少,一律拔了燒干淨!」
田管事如臨大敵的表現,讓玉青顏意識到,不管是誰出的計策,這計用得端是毒辣!
在這個沒有農藥的時空,幾只小小的蚜蟲一旦蔓延開來,將是對這一百畝土豆的覆頂之災。
現在土豆正在生長期,最影響產量的階段,一旦發生蟲災,後果將不堪設想——別說不能達到預期的產量,蟲災嚴重的話,連作物的成活都成問題。
天災**愈演愈烈,流離失所的災民也越來越多,元湛透露過,如今,皇上那兒格外看中這一百畝試驗田的結果……萬一失敗,極有可能會有人逼著皇上以欺君之罪將自己問罪!
盡管賴子破口大罵玉青顏出爾反爾,他還是被嚴加看守起來,仔細拷問是誰指使他做出這等事情。
可是賴子除了能說出對方是主動找到他的破草屋,給了他五十兩銀子的「巨款」,讓他幫這個「小忙」,他甚至連對方的長相都說不清楚——天氣炎熱,那人戴著斗笠,根本看不清楚長相。
盡管采取了一系列的補救措施,田管事帶著人沒日沒夜地在地里翻了幾天,把疑似有問題的植株全都刨除,可惜還是晚了。
直到第五天早上,將近有一大半的植株上都發現了有蚜蟲活動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