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在元湛懷中的玉青顏當然馬上就察覺到他的不妥之處。
她騰地一下坐直，眼楮晶亮地看著元湛︰「怎麼？這線索對你有幫助嗎？」
元湛靜默片刻，反問玉青顏︰「還記得上次拿到堪輿圖時我告訴過你，宮中能同時接觸到御書房、藏書閣等地的，只有區區數人嗎？」
「是不是你懷疑的對象里，正好有姓呂的？」玉青顏一下子來了精神，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元湛。
太好了，想不到真凶這樣輕易就浮出水面。
「那手鐲和堪輿圖我交給皇上之後，皇上震怒，下令秘密徹查此事，並下了口諭︰不管是誰，只要有合理的懷疑，甚至無需證據就可入罪。皇上還吩咐我，必要的時候，可以動刑取供，只求盡快查到這潛浮于水下多年，殘害忠良，通敵賣國的幕後真凶。」
奇怪的是，元湛並不像她這樣興奮︰「一開始，我懷疑的是陛邊的內侍，只有他們出入宮廷最為方便，又有權力接觸到許多隱密的事務。」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干澀︰「但是後來，知道了那些三番四次陷害于你的人，和當初陷害孫將軍的是同一批人，並且，為的也是當初你父親保管的那份堪輿圖，我才將兩件事情聯系在一起。」
「特別是在圍獵場你被人迷昏的時候，據暗衛回報，你跟蹤玉筱嫻跟丟了的附近，正是宮妃們的住所。這大大縮小了可懷疑的對象，因為有資格隨駕的宮妃並沒有太多，一一排查她們的家世、背景，還有她們身邊的宮人……」
「有一個結論，是我也不願意相信的。」元湛頓了頓︰「李嫣的生母，賢妃娘娘，正是姓呂。」
玉青顏沉默了，她突然有些周身發冷，于是忍不住將自己圍在一團錦被中，圍得更緊一些。
她的腦海中幾乎同時蹦出兩個疑問︰「為什麼偏偏是李嫣？」「孫驍是不是搞錯了？」
「賢妃娘娘說，她和我娘曾經是閨中密友。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閨閣女子，怎麼會有能力去做這樣的事？」玉青顏也忍不住遲疑說道︰
「孫家表哥的消息未必是真的，別讓我的話影響了你的判斷。賢妃娘娘還有魏王殿下呢，通敵，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沒錯，賢妃娘娘，她生育了魏王殿下和李嫣，在後宮的地位穩固超然，看起來，她實在是沒有理由做出通敵叛國之事；只是在臘祭時，她也在圍獵場伴駕；最重要的是……」元湛說著，突然站起身來，在屋子里走了幾步，像是在猶豫著要不要說出自己的推測。
片刻之後，他才對玉青顏說︰「更重要的是，上元節那天晚上，賢妃娘娘稱病，並未同皇上一起出現在御街上；就連魏王殿下，也臨時領了趟差事出城去了。」
玉青顏月兌口反駁道︰「可是那天，李嫣她也在御街的燈棚里啊……」
話說至此，一個可怕的想法突如其來出現在玉青顏的腦海中。
玉青顏突然捂住嘴，萬分不敢置信自己的想法︰難道對賢妃娘娘來說，李嫣這個被別人養大的女兒，只是一枚用來洗月兌嫌棄的棄子？
李嫣如果沒事，賢妃自然不會被懷疑；而若是李嫣不幸身死，身為親生母親的賢妃，更是怎樣都不會被列為懷疑對象的。
玉青顏突然聯想到上次李嫣生辰之時，李存之差點被鴆殺的事，怎麼這麼巧，也是在李嫣的府上？
一次鴆殺皇子，一次刺殺皇上，李嫣都在場，如果這幕後之人真的是賢妃娘娘，那李嫣在賢妃的心目中又算是什麼？
「這些，不過是你我二人的推測和道听途說。」玉青顏苦澀地看著同樣糾結不已的元湛。
元湛點點頭︰「沒錯，這些全都是推測，沒有什麼可以拿到皇上面前作為證據的。」
可是，證據是證據，而真相，就像是只差一層窗戶紙一般，這樣放在眼前，看得見，模不著。
屋里的氣氛沉悶，元湛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一扇木窗，背對著玉青顏望向窗外。
玉青顏無法看到他臉上的神色，只能從他呼吸的頻率判斷，元湛此時的心情不會平靜。
玉青顏進一步分析給元湛听︰「通敵叛國是誅滅九族的大罪，賢妃娘娘沒有立場這樣做，畢竟那個位置，她的兒子也有資格，毀了西唐，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元湛搖搖頭︰「有些時候，有些罪名，對皇上來說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更何況，皇上不會允許自己的臥榻之旁，有如此狼子野心的人物存在。我們僅僅提供一個合理的懷疑，就能給皇上充分的理由，斬草除根。就算是地位尊貴如賢妃娘娘也不會例外，因為那份尊榮，是皇上給的。」
絲絲涼風從打開的窗戶吹進屋里，涼得玉青顏周身一顫，連身上圍著厚厚的錦被也不能驅走那股寒冷。
他們討論的不僅僅是賢妃娘娘，還是李嫣的生母。盡管人人都知道李嫣跟賢妃娘娘感情並不深厚，可是，畢竟血濃于水，到時候，李嫣又該怎麼辦？
幕後的到底是不是賢妃娘娘？李嫣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魏王知不知道賢妃的所作所為，有沒有牽涉其中？
有太多的疑問和不確定，讓他們不能就這樣把這個沒有任何證據的推論送到皇上面前。
任何一個行差踏錯，都可能將一個無辜的人推到萬劫不復的深淵里去。
元湛回頭看著玉青顏，兩人視線交錯的那一瞬間，便知曉了對方的決定︰暫時先按兵不動，等有了確鑿的證據再呈給皇上也不遲。
達成共識之後，兩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這件事，而對方不知道為什麼也偃旗息鼓，在隨後很長一段日子內都風平浪靜。
眼看進入五月，就要麥收，這時卻傳來了邊境上北魏人大舉進攻涼州邊境的消息。
***以下字數免費***
卡文卡得好**~這種抽絲剝繭的陰謀推理章節果然不適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