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湛的話說了一半，突然緘口不言。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玉青顏攬入懷里，輕輕地撫著她的長發︰「青青，下面我要說的話，也許只是猜測，你听了以後，先不要著急，可以嗎？」
玉青顏本就依偎著元湛坐著，此時仰面半躺在他懷里，眼楮里看到的除了元湛關切的面孔，就是天空中寶藍色的夜幕。
夜空可真美啊。
玉青顏心中嘆息一聲，緩緩點了點頭，眼神錯過元湛的面孔，投向天邊掛著的月亮，沒有說話。
「鄔四說，孫將軍遇害前，把證據送回了京城，極有可能是送到了你父親或母親的手里。」元湛仔細斟酌著字句︰
「因為孫家被抄家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罰沒了，可那些人還是窮追不舍，顯然是因為證據沒有被找到。而在那之後沒多久，你母親就突然病逝；又過了不到一年，你父親也突然……我總覺得，這世上沒有這麼多的巧合。」
玉青顏突然覺得心髒墜入無底的深淵，無力到連悲傷都不能——自從知道父親的死因，她也曾經懷疑過，卻因為太過害怕這是真的，不敢細想下去。
「我父親是被錢氏下毒害死的。」
盡管玉青顏面無表情，元湛還是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有些微微發抖，口中卻清晰地說道︰
「錢氏用毒死彎月時用的那種宮中流傳出來的秘藥，毒死了我的父親。因此，錢氏背後的那個人，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也就是說，我們要找的，是一位宮中的妃嬪，她不僅害死了我的父母，跟我舅舅家的冤案也有逃不開的關系。」
盡管心底悲涼，玉青顏的思路卻冷靜如斯。
「別說了，也別再想了。」元湛用力握著玉青顏愈發冰涼的手︰「你父親的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玉青顏搖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之前說過，秘藥是從宮中傳出來的，就更加證明了我的推論是對的。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那份連累我爹娘失了性命的證據，一份宮中之人私通北魏外敵的罪證。錢氏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只是宮圍深重，我無力追究宮中那人……」
玉青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只是急切地把手中千絲萬縷的線索理順，仿佛只要早些理順，就可以早日為自己無辜枉死的親人洗刷冤屈。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心，我已經查出一些頭緒，懷疑的人，也只縮小到兩三個，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元湛將玉青顏冰涼的手放在唇邊，輕輕親吻著，溫暖著︰
「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以後，我會讓元九做你的貼身護衛，萬一你若遇到危險，他自會護你周全。莊子周圍還有一支我的暗衛，從今天起，我給你的信號煙花務必要帶一支在身上，以防萬一，知道嗎？」
元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慌過，懷中沉默不語的玉青顏，明明離他那麼近，卻仿佛只要他一眨眼，就會消失不見。
玉青顏趴在元湛懷里，側轉過身子，讓元湛從背後抱住自己，把臉枕在元湛的臂彎，喃喃地說︰
「我很少會去想，若是爹娘還活著，我現在會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可是今天，看到阿婷和她母親在一起時親熱的樣子，我就很羨慕，從心底里羨慕，我甚至，還有些嫉妒。」
元湛感覺到自己衣袖被溫熱的液體洇濕，此時玉青顏背對著他，他看不清楚玉青顏臉上的神情，心中卻被那溫熱的眼淚浸得一片滾燙。
元湛輕撫著玉青顏柔軟的長發，靜靜地听著玉青顏的訴說。
「你知道嗎？我的這條命是白撿來的，去年得了天花卻又活過來的時候，這一世對我來說就是新生。」
「我一直告訴自己要知足，能多活一世，還有什麼不甘心呢？可是……可是我總能想起兒時爹娘對我有多好，甚至到現在，我還能想起被娘親抱在懷里，聞著娘親身上的香味兒是多麼的溫暖。」
「你知不知道，我五歲那年，爹娘帶著我一起去踏青，那天的天氣可真好，空氣里全是好聞的青草味兒，就像現在這樣……」
玉青顏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終于低不可聞——她蜷縮在元湛的懷里，沉沉睡去。
也許是太過傷心，她緊閉著的眼楮，那如蝶翅般的卷翹睫毛還在微微顫抖，單薄的肩膀也不時抖動痙攣一下，好像睡得很不安穩。
元湛有一種錯覺，自己懷中緊抱著的，是一只受傷的小獸——她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都展示在自己面前。
元湛坐在那里沒有動，只是伸手仔細擦掉玉青顏那長長睫毛上兀自沾著的淚水；又輕輕拍著她的背，直到玉青顏完全放松下來……
第二天朝陽升起的時候，玉青顏在清晨明媚陽光的照射下醒來，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在屋頂上，躺在元湛的懷里睡了一整夜。
她一動，閉目假寐的元湛立刻就睜開眼楮，那雙墨黑的眸子，這一夜熬得通紅，遍布著些許血絲——他這樣辛苦地攬著自己，定是一夜都沒睡……
玉青顏心頭一暖，又涌起一股內疚之情︰「早……」
她挪動著身子正想起身，話未說完，元湛就微笑著俯來，將昨晚就覬覦已久的櫻唇含住。
玉青顏意外地睜大了眼楮，輕輕「唔」了一聲，剩下的聲音就被元湛堵了回去，他不慌不忙，一點一點，輕輕品嘗著，一股丁香的味道在元湛的舌尖蔓延。
元湛忍不住想嘗得更多，便更加忘我的輾轉吮吸，抱著玉青顏的手臂也越發收緊，燙得玉青顏隔著衣裳都能感覺得到那強健的臂彎下，血液是怎樣沸騰。
一陣酥麻的感覺從嘴唇蔓延開來，玉青顏有些透不過氣，她覺得連小指尖都是酥軟的。她閉上眼楮，被元湛緊緊抱著，感受著他炙熱的呼吸，一顆心都要跳出胸腔。
好不容易元湛才戀戀不舍地松了手，玉青顏突然感覺到，有什麼硬硬的東西硌著自己的腰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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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困的時候真的容易犯錯誤，我剛發現這兩章居然沒發布……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