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顏正憂心重重地想著,孫家回京可能會揭起當年的舊事,冷不防桌對面響起咿咿呀呀的唱戲聲——李十三郎忍不住酒香,居然趁大家不注意,自己偷喝了幾口……
結果自然是當場露出酣態,醉眼迷離地撒起酒瘋來!
這個二貨!
李十三郎的美貌,這次也不能阻止玉青顏這麼咬牙切齒地暗想著。
意興闌珊地草草吃完胡餅,一行人打道回府——武大把醉態萌生的李隨遠放在自己馬背上,武二則牽著他來時的坐騎小棗紅馬。
剛走到莊子門口,就有下人來通報——秦如婷的母親陶氏親自上門來「捉拿」秦如婷了!
秦如婷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剛剛跳下馬背,一听母親來了,她作勢就要翻身上馬溜之大吉。
可惜,知女莫若母,陶氏早有防備,從莊門兩側的大樹後面走出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嬉笑著堵住秦如婷的去路,再眼明手快地從秦如婷手里接過韁繩把飛白牽走。
為首的那個婆子,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穿得很是體面。她笑眯眯地給秦如婷請安道︰「奴婢見過七小姐,夫人等候多時了,特意讓奴婢們出來迎接,七小姐請吧。」
秦如婷百般不情願,委委屈屈地回頭看著玉青顏訴苦︰「今天賽馬我白贏了,說好了我贏了就能多呆一個月的,唉。」
玉青顏強忍著笑意,走上去拉著她的手︰「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拜見下伯母,順便請個罪。把她女兒留在莊子里這麼久,原就是我的不是。」
武大武二把李隨遠送回房間自是不提,秦如婷和玉青顏二人被眾多僕婦簇擁著,往秦如婷住的那進院子走去。
陶氏在屋里等得坐立不安,秦如婷剛一露面,就有一個不明物體帶著風聲正正朝她的面門襲來。
秦如婷很有經驗地往旁邊一躲,那帶著風聲呼嘯而來的背墊無聲落地。
就听見堂屋上首一個美貌婦人惡狠狠地咬牙切齒道︰「你這不孝女,在外面玩得心都野了,連老……你娘的信都敢不回!」
面對著一貫端莊大氣,偶爾化身女暴龍的母親,秦如婷見怪不怪,笑嘻嘻地走上前去,親親熱熱挽著地陶氏的手臂,撒嬌地拉長了聲音︰「娘~」
「別叫我娘,老……我沒你這個不孝的女兒,哼!」陶氏氣咻咻地把臉轉向一邊,眼角卻微斜,目光偷偷地在秦如婷的臉上打轉︰還好,除了黑點兒,倒是沒瘦。
「娘,你想自稱老娘就說出來吧,這里的又都不是外人,萬一把您憋壞了怎麼辦。」秦如婷兀自笑嘻嘻地晃著陶氏的手臂,晃得陶氏一陣發暈︰
「唉呀好了好了,別晃了,再晃娘這新式的發髻就白梳了。」陶氏說著趕緊扶了扶頭上搖搖欲墜的點翠步搖。
「喲,這可是新首飾,爹送的?」秦如婷見自家老娘突然臉就紅了,猶不放過,還打趣道︰「嘖嘖,這回爹又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要下這樣重的手筆道歉啊。」
「臭丫頭,說話沒大沒小的。」陶氏狠狠白了秦如婷一眼,伸出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還不是都是因為你惹的禍!」
秦如婷一听就急了,不依道︰「我怎麼了?我在莊子上乖得很,每天就是騎騎馬,出去玩玩,都沒有到處惹事生非。」
突然想起來今天才教訓過孫家的僕婦,秦如婷又心虛地改口道︰「嗯,沒有常常惹事生非。」
陶氏瞪了秦如婷一眼,張口欲言,又看了看滿屋子的僕婦丫鬟,高聲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替小姐收收行李,咱們下午就回城。」
「是。」始終都安靜站著的僕婦們齊齊應聲,魚貫而出。
玉青顏四下看了看,打算跟著眾人一起出去,卻被陶氏出聲挽留了︰「郡主請留步,你和阿婷交情非淺,這事,不如你也一同听一听,好幫著阿婷拿個主意。」
玉青顏雖然感到奇怪,不過事關秦如婷,她倒也十分關心,就點點頭,停住了腳步。
終于,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三人,陶氏才放松下來,讓秦如婷坐在自己身邊,輕聲問道︰「囡囡,你告訴娘,如今可有什麼意中人?」
秦如婷沒想到自有老娘一開口就問這麼勁爆的問題,頓時紅了臉,支支吾吾地難得扭捏了一把︰「娘~」
「囡囡莫要害羞,你再過幾個月就要及笙了。也是爹娘太過疼愛你,想替你挑個好夫婿,這才沒有急著給你定親,總要等那些少年郎大一些,才好看出品性,用心挑出個好歹不是?」陶氏溫柔地模著秦如婷的頭發,細細說道︰
「咱們家的情況不比別人家,雖然你爹早就將軍權歸還給朝廷,當個富貴閑人。可是你兩個哥哥都還在軍中效力,若是再給你結上一門顯赫的親事,咱們家也就算得上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或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秦如婷和玉青顏听見這話,幾乎是同時都想起了李存之——玉青顏心中咯 一下,秦如婷則臉色白了幾分。
陶氏看秦如婷這樣的表現,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少不得嘆口氣,繼續說道︰「那人已經求了貴親王妃,親自上門提親了。不過,此人的地位特殊,爹和娘都覺得,他並不是普通女子的良配。」
秦如婷听得一頭霧水,困惑地沒有說話,陶氏將女兒的小手緊緊握著,安慰道︰
「不過你放心。我和你爹商量過,若是你實在中意那人,總要讓你得償所願。至于你兩個哥哥那邊,反正現在變數太多,不如就讓他們先調回來呆上幾年,好和你的兩個嫂嫂,還有佷子佷女們團聚;等到大局都定了,再考慮其他出路也不遲。」
那人?到底哪個人?
秦如婷和玉青顏面面相覷︰李存之突然開竅上門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