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婷今天受的氣已經夠多了。
剛才對著一個僕婦忍住不發火,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可是這會兒真要硬踫硬,秦如婷半點兒都不輸陣勢。
她揚起手里的馬鞭,一鞭子就抽掉其中一個兵士手中,明晃晃對著她們的佩刀。
玉青顏出言諷刺道︰
「怎麼?被我們這兩個小姑娘嚇破了膽,要十幾個人一起拿著刀才安心嗎?半點兒膽量都沒有,只會把刀口對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還好意思去從軍!」
十來個兵士面面相覷︰你們這也叫手無縛雞之力?
「收了武器!」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走過來,沉著臉看了看自己的兵士,厲聲發令。
他把玉青顏和秦如婷上上下下隨意掃了幾眼,就干咳一聲,威嚴地怒斥道︰
「大膽!本官護送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進京面聖,你們驚擾了夫人非但不道歉,還無故毆打官眷,簡直是無法無天!」
秦如婷听了撇撇嘴,和玉青顏相互看一眼,兩個人無奈地聳聳肩︰看來講理是講不通了!
訓斥完玉青顏和秦如婷之後,那軍官又換了副和氣的面孔,關切地詢問那女敕黃少女︰「孫小姐,下官護衛不利,讓您受驚了。」
孫小姐?玉青顏看了那女敕黃少女一眼,難道是邊關哪個老將軍的孫女?
軍隊里講究論資排輩,看這軍官這麼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這少女或許是他哪個上峰家的孫女吧?
女敕黃少女見有這軍士給自己撐腰,剛才嚇得慘白的臉,這會兒又紅潤起來,底氣十足地指著玉青顏和秦如婷兩個尖叫道︰
「把她們倆給我抓起來,狠狠教訓一頓,送到官府治個不敬之罪,關到大牢里去!」
喲,這小模樣看著挺嬌怯的,怎麼一開口就這麼惡毒呢?
玉青顏听完這番不客氣的話,皺了皺眉頭,看向那少女的眼光更加冰冷︰
「呵呵,不敬之罪?敢問小姐是皇親,還是國戚?除了一品誥命夫人的頭餃之外,出身哪家哪姓,哪個高門大戶?請小姐報個家門,也好叫我听听,咱們兩個對上,到底應該誰治誰的不~敬~之~罪!」
最後四個字,玉青顏說的咬牙切齒。
她一路縱馬奔來,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香噴噴的胡餅沒吃到,卻被一個黃毛丫頭指著鼻子嚷嚷著要治她的罪。
開玩笑,姐姐混了這麼久,好賴也是個郡主吧?
這麼喜歡仗勢欺人,那大家就來比一比,看看誰的勢比較大!
誰知道,女敕黃少女听了這話,一臉壓抑不住的自豪,她聲音清脆,讓在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哼,你听好了,我是輔國公府的表小姐,皇上親封的忠臣良將——忠武將軍之後,一品誥命夫人之女。你欺侮我,就是違抗皇上的聖命,治你個不敬之罪還是輕的!」
呵呵,瞧這口齒伶俐勁兒,還挺會扣大帽子。
玉青顏听了,不僅沒有任何害怕或者恭敬的表情,反而沖那少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氣得女敕黃少女那故作矜持又自得的表情僵在臉上,一口氣沒提上來,憋得渾身哆嗦。
其實玉青顏這會兒心里還挺郁悶︰怎麼會是輔國公府的表小姐呢?別又是錢氏的哪門子極品親戚吧?
她正想著,遠處有三匹駿馬奔來——武大和武二護送著李隨遠,這會兒才姍姍來遲。
秦如婷之前擔心李隨遠,騎了沒多遠就讓自己這兩個侍衛回去跟著李十三郎,生怕他半路上出個什麼好歹,這才讓武大武二耽誤到現在。
一看這邊的架勢,自家小姐和玉家小姐雙雙被一群兵圍在中間——武大武二也顧不上磨磨蹭蹭的李隨遠了,打馬狂奔過來。
到了跟前,兩尊鐵塔一般的武大武二大步流星走上前,一把就將幾個兵士撥到一邊兒去,先將秦如婷和玉青顏護在身後,才甕聲甕氣地問道︰
「小姐,出了什麼事?」
「他們欺負我!」秦如婷告狀告得很簡潔。
「這幫刁民先是訛詐候府千金,後來又沖撞了本郡主,本郡主現在也很不高興!」玉青顏補充道。
這兩位一個是候府千金,一位是郡主?
軍士听了有些懵,心中暗叫不好,頭皮一陣發麻︰都說天子腳下,皇親國戚多如過江之鯽,這話半點兒不假,自己這頭一回進京,就得罪了兩個家世這麼硬的姑女乃女乃啊……
那軍士看武大武二行動之間,像是當過兵的人,不由臉色正了正,和氣地笑著沖他二人一抱拳︰
「在下是涼州駐軍的參將,這次奉皇命護送官眷入京,路上跟貴府小姐和……郡主發生了一些小誤會,還請多多包涵,原諒則個。」
他很識趣地沒再提什麼一品誥命夫人,這趟差事,也就奉皇命能拿出來說一說了,跟人家候府千金和郡主比起來,一個誥命夫人算個……呃。
一听是涼州軍的人,武大武二交換了下眼色,小聲問秦如婷道︰「小姐,出氣可以,不過涼州軍的總將和咱們候爺素有交情,總歸不好鬧得太大……您看該怎麼辦?」
小姐受的委屈是一定要討要回來的,反正武大武二只听秦如婷的話,至于出到什麼程度,就由小姐來決定了。
秦如婷沉吟了一會兒,嘻笑著說道︰「我的要求也不高,那兩個剛才想對我們動手的僕婦,就一人二十個耳光好了,讓她們自己打,要打得我能听見響。」
武大點點頭,大步走過去,像拎小雞子一樣,把早就嚇癱了的兩個僕婦拎了出來。
「至于這位小姐嘛,」秦如婷翹著嘴角,指著那神游天外的女敕黃少女,一字一頓地說︰「我要她磕頭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