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玉青顏更加忙碌。
從那一百畝沙田里的寶貝土豆,陸陸續續地出苗開始,玉青顏幾乎每天都要花半天時間蹲在田里,觀察土壤夠不夠濕潤;操心著原本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盼來的土豆苗,是不是出得太密,需不需要間苗……
然後,隔三差五的,她還要騎著小哪吒,跑到二十幾里外的劉氏紙坊去,親自監督工坊為新造竹紙所做出的改建,還要當面傳授些撈紙、打濾簾的技巧給那些匠人。
除了頭一次的見面不夠愉快之外,之後余大師傅每次見到玉青顏都笑得眯不見眼。
要不是兩個人的年紀相差實在是太大,連徒孫都有了的余大師傅實在是不好意思輕舉妄動,恐怕他都有心思要拜玉青顏為師了。
對于玉青顏毫無保留的悉心傳授,余大師傅覺得無以為報。
最後思來想去,他決定把纓絡的哥哥收下當徒弟——余大師傅只知道這個叫馮京的年輕人是「郁東家」的心月復丫鬟家的哥哥,那還不是跟自已人一樣?
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余大管事樂呵呵地讓纓絡的哥哥——馮京給自己行了拜師禮。
玉青顏只是覺得余大師傅這老頭兒挺上道,還知道投桃報李,于是平日里傳授起技藝也就更不避諱,盡量做到知無不言。
反正曾經那五千年的文化博大精深,曾經有無數優美的紙張問世——生宣、熟宣、棉紙、薄白紙、硬白紙、硬黃紙、粉臘紙,竹箋,蠟箋紙、灑金紙,林林總總,簡直枚不勝舉。
腦海中裝滿用之不竭的寶貴知識,胸中有溝壑萬千,玉青顏也不怕別人獨獨偷師學了這一樣去。
倒是纓絡,見哥哥終于如願以償,可以正式拜師學藝,高興得在玉青顏面前又掉了幾回眼淚。
這些日子,勇毅候夫人陶氏見寶貝女兒遲遲不回京城,便寫了好幾封信來催秦如婷回府。
可是,秦如婷在莊子上住得自由自在,既沒有人管束,還可以每天隨意縱馬狂奔,于是乎,她整天玩得樂不思蜀,對勇毅候夫人的催促視而不見,就當自己從來沒收到過信,每天還是該吃吃,該玩玩。
李隨遠倒是想回和親王府,可惜他回不去。
和親王像是把這個小兒子給忘記了,根本絕口不提來接他的事情,好像打定了主意,要讓這位李十三郎跟著玉青顏一直住在莊子上「培養感情」……
不僅如此,除了李隨遠的母親和親王妃,派自己身邊的心月復媽媽來送過幾回東西,足足拉來了好幾車的吃穿用度之外,和親王府再沒有人來管過這回李十三郎,裝得好像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一樣。
就連最疼愛小兒子的和親王妃,也不敢違抗和親王的命令,偷偷把李隨遠接回去。
李十三郎在莊子上住久了,倒學會了自在,偶爾放開膽子,悶得時候還能唱幾出戲,自娛自樂一下。
莊子里時不時會飄蕩著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居然還有一幫子莊子上的人听得如醉如痴。
這天,玉青顏不知道秦如婷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說服怕馬怕得不得了的李十三郎同意跟她們一同賽馬……
坐在興奮不已的哪吒身上,玉青顏無奈地看李十三郎在兩個小廝的幫助下,才爬上一匹比哪吒還要矮一些的棗紅色小母馬。
不過好歹李十三郎哆哆嗦嗦地也坐穩了,沒有立刻從馬上掉下來。
秦如婷高坐在兩歲的飛白上,足足比玉青顏的坐騎——半歲的哪吒高出半個馬身。
哪吒不服氣地噴著鼻,不停地在原地刨蹄,玉青顏撫模它的鬃毛好一陣,才讓它安靜下來。
秦如婷居高臨下,心中正得意洋洋。
她眼楮轉了轉,嘿嘿一笑,不懷好意地激將玉青顏說道︰「青青,不如我們去吃胡餅吧?干脆比試一場,看誰最先跑到上回吃胡餅的地方,最後一個到的要請客。」
李十三郎听了,怯生生地反對道︰「我……我能不比嗎?我肯定是最後一個到的,不用比就知道了。」
玉青顏見李十三郎哭喪著臉,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楮,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們倆,頓時心軟,不忍讓「美人」傷心︰「不如這次十三郎就不用比了吧,讓他在後面慢慢騎著,咱們倆來好好比試一場?」
見玉青顏騎馬的姿勢比從前嫻熟了許多,秦如婷眼楮一亮,知道她這是要全力以赴跟自己比試一場了,頓時心里癢癢得,笑著應了︰「好,一言為定!」
「如果你輸了,可就要乖乖回家了。」玉青顏眨了眨眼楮,笑著說道︰「我可不想最後讓秦夫人抓狂,跑到這莊子上來抓人。」
秦如婷撇了撇嘴,哼了一聲︰「那好,我要是贏了,你就得留我再多住幾天,不,再多住一個月!」
「好,一言為定!」
玉青顏剛把「好」字說出口,就雙腿一用力,一抖韁繩,哪吒歡快地撒腿就跑,瞬間就把楞在原地的秦如婷拉下去老遠。
「啊啊啊,你耍賴!不算數!」秦如婷半晌才反應過來,氣得哇哇大叫。
回答她的,只有玉青顏得意的哈哈大笑聲。
秦如婷無奈,大呼小叫地趕緊驅使著飛白像箭一般奔馳而出,緊追不放,她的兩個侍衛也都跟著追了上去。
李十三郎則毫無壓力,慢吞吞地騎著棗紅色的小母馬,散步一樣往莊子外面行去。
得益于這段時間老要來回奔波,玉青顏的騎術也鍛煉出來了,只是哪吒還小,她舍不得讓哪吒跑得太月兌力。
而秦如婷原本被玉青顏甩得老遠,也激起了斗志,帶著幾分勢在必得的笑聲,拍馬拼命追上,不一會兒,反將玉青顏給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