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意外!你說得倒是輕巧,可是青青她差點沒命!」杜荇滿心的忿恨不平︰「這次是意外,難道上次你算計我的事,也是意外嗎?」
「我說過,今天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而且我記得,上次的事,我們已經有結論了。」
只要事情不牽扯到青青,元湛又恢復了平日的冷峻︰「我是順勢而為沒錯,但是我並不確定這事情的結果,更何況,皇上和皇後又不是沒有征求過你的意見,是你自己選擇了要答應的,不是嗎?」
元湛毫不退讓的望著杜荇說道︰「你也要知道,在皇上器重你,讓你嶄露頭角的開始,就會有無數雙眼楮盯著你,而你的親事,就是別人最有可能大做文章的地方。」
「我……」杜荇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元湛說得沒錯,這些都是他選擇這條路,所應該付出的代價。
「或者,比起阿嫣來,你更想娶八公主李姝?晉王當時可是已經在謀劃了,也試探過你的口風吧?」元湛不無諷刺地說道︰「我就不信,阿嫣對你的心思,你從來沒感覺到?」
杜荇心頭一陣煩躁,他月兌口而出︰「可是我從來沒有……」
「住口!」元湛跟杜荇說話的時候,雖然口氣不怎麼好听,可都不像現在這麼冷若冷霜︰「這些話,永遠都不要再提!明天皇上的婚旨就要下了,從此之後,你只能是七公主李嫣的駙馬,是皇上的好臣子,或許……」
元湛看了一眼心神俱灰的杜荇,話音頓了頓,口氣緩和下來︰「或許,你以後還可以是青青的好朋友,像兄長一樣的朋友。你應該也清楚,如今她對你,並沒有那種心思,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而現在這樣的安排,至少,阿嫣還可以如願以償。」
杜荇聞言眼神閃爍了幾下。
他突然泄了氣,原來一直緊攥著的拳頭漸漸松開,心里一直憋著的那口氣也終于盡數吐出︰「就這樣吧,這些話,就永遠埋葬在你我之間,不必再向任何人提起。你放心,我以後會對阿嫣好的。我也可以保證,此生只會有她這一個妻子,不離不棄。」
說完這句話,杜荇翻身上馬。
他臨走之前,從懷里抱出一個帶著樸實花紋的小木盒,戀戀不舍地摩挲了一會兒︰「這原本是我親手做來,準備送給青青的生辰禮物,不過,現在也用不上了。」
他說話的時候,仿佛終于下定了決心,臉上閃過一絲決絕,揚手將那木盒遠遠地擲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替我跟青青說一聲生辰快樂,願她這一生,平安喜樂。」
說完之後,杜荇便頭也不回地策馬絕塵而去。
元湛站在原地,望著杜荇越行越遠的背影,口中喃喃地重復著︰「……此生只有她這一個妻子,不離不棄。」
自言自語了幾遍,元湛突然眼前一亮,他終于想通了一些事情。
想明白了的元湛急匆匆地翻身上馬,朝著莊子的方向疾馳而去。
可是誰知道,走出好遠之後,他卻又掉頭騎轉了回來。
「該死!」元湛陰沉著臉,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在生誰的氣。
元湛飛快地跳下馬,木無表情地走到剛才杜荇扔掉木盒的地方,在草叢里細細翻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一樣東西撿了起來,盯著看了好一陣,才揣進懷里,再次騎上馬,往同杜荇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那廂,渾身都在滴水的玉青顏一回莊子,就嚇了留守的丹青一跳。
丹青慌里慌張地張羅著燒熱水、熬姜湯,最後還要去請大夫,被玉青顏制止了︰
「哪里就那麼嬌弱了,不過是泡了回湖水,跟洗了個涼水澡沒什麼區別,不用這麼大驚小怪,我喝點兒姜湯發發汗就沒事了。」
說完,玉青顏想了想又補充道︰「多煮些姜湯,一會兒給秦郡王也送去一些,還有阿容那里也別拉下。」
交待完了以後,玉青顏才解上月白色的披風,捧在手里楞神,盯著看了半晌︰這是第二回,她收下杜荇的披風了。
上回那件還沒還,這次又拿了人家一件,人情越欠越大。
玉青顏半晌才嘆了口氣,把披風攤開晾著,打算回頭洗了,和上次那件一起還給杜荇。
晚飯的時候,除了耳朵里有些進水,嗡嗡作響之外,玉青顏果然沒什麼大礙。
對此,玉青顏歸功于自己堅持不懈的每日晨練,還有上元節過後,那流水一樣塞進肚子里的補藥,早就把自己補得風邪不侵,一點小小的湖水算什麼。
晚飯的時候,杜荇沒有出現,在場的分明都看到了,是杜芊把昏迷不醒的玉青顏帶走的,對于他的缺席,卻沒有一個人開口問起。
秦如婷隱隱約約感覺到杜荇和元湛之間的風波,知道有些事,她也是管不了的,便識趣地閉口不談。
而李隨遠今天勉強上了船,劃不了多遠就開始暈船,後來見玉青顏和元湛落水,他倒是受了驚,這會兒正沒有精神,對別的事也無從顧及。
這頓晚飯,元湛和玉青顏分開對坐在方桌的兩端。
元湛不住拿眼楮瞄向玉青顏,可惜,整個席間玉青顏都埋頭苦吃,也不抬頭,誰都不看,搞元湛暗暗著急卻束手無策。
元湛等了一陣,始終等不到玉青顏抬頭,便使勁咳嗽了一聲;
見玉青顏還是沒有抬頭,他又使勁咳嗽一聲——這回,終于引來除了玉青顏以外的眾人側目。
秦如婷眨巴著眼楮,笑著問道︰「元表叔,你是不是下午受了風寒,可是喉嚨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