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渾身濕透了的玉青顏正不停地瑟瑟發抖,杜荇體貼地解上的披風,自然而然地將玉青顏輕輕圍起來。
玉青顏輕聲道了謝。
看到杜荇,玉青顏自然而然就想起,听到婚事後,閉門謝客的李嫣。
也不知道,李嫣現在怎麼樣了。玉青顏出神地想著。
她的怔神,引來杜荇的關切︰「青青,你覺得怎麼樣?」
「嗯,我還好。」玉青顏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阿嫣她……」
杜荇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瞬間就又恢復了正常︰「呵呵,青青忘記了嗎?成親之前,兩個人是不能見面的。」
「哦。」玉青顏突然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半晌,她才又問道︰
「那,最近芳蓼的身體還好嗎?自從去年入秋以後,她就犯了舊疾,整整一個冬天都在養病,我也很久都沒見到她了。如今已經是春天,芳蓼她有沒有好一點?」
「芳蓼的病,冬天的時候最難熬,還多虧了那時你送來的人參。」提起體弱的妹妹,杜荇眼神里流露出一陣心疼。
有次杜荇無意中提到,杜芳蓼的病需要一味獨參湯吊著。
定國公府如今是趙氏當家,分到杜芳蓼那里的,不是些碎沫參須,就是推說杜芳蓼的用度超過了她的份例,想用獨參湯的話,就得自己出銀子。
一開始杜芳蓼還不敢把趙氏的刁難告訴杜荇,怕他一怒之下跟趙氏發生沖突。後來實在是瞞不過,因為可憐定國公府的堂堂大小姐,被一味吃不上的湯藥拖得犯了舊疾。
玉青顏從錢氏手里把東府庫房接管過來以後,就把庫房里理出來的三十年以上的老參,全都打包送到杜芳蓼那里去了。
「這短短半個月,京城倒是發生了不少事。」想起一件事,杜荇嘴角微翹地說道︰「芳蓼和謝五郎的親事,已經退了。」
「什麼?」雖然見杜荇提起這事,顯然心情不錯。玉青顏還是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楮︰「怎麼會這樣呢?是謝家提出的?」
杜芳蓼和謝五郎,還是在杜荇的母親活著的時候,兩家訂下的親事。如果不是什麼要了命的大事,怎麼會退親?
退門親事不算什麼,只是以兩家的門第和地位,退了親以後,杜芳蓼是不可能再在京中找到什麼好人家出嫁了。
「不,是我親自去謝府退的親。」杜荇說著,嘴角閃過一絲嘲諷的笑︰「謝五郎前一陣子迷上一個三品大員家的庶女,據說是個難得的絕色,讓謝五郎一見傾心。」
「剛過完年,那庶女的嫡母就領著人找上謝家的門,說是女兒的清白被謝五郎毀了,連肚子都……」杜荇頓時噤聲,看了一眼听得仔細的玉青顏,發現她沒什麼反應,才接著剛才那句話繼續講道︰
「那謝家一直都嫌芳蓼身子不好,怕娶個短命的媳婦過門晦氣,又怕芳蓼不好生養,只不過礙于兩家的交情,不好開口。如今見謝家有後,他們自然什麼都不顧,歡天喜地地把那庶女接進了門,還按貴妾的名份,正式下了聘書,只等芳蓼一進門,就抬那庶女做側室。」
玉青顏緊皺著眉頭,很替杜芳蓼擔憂︰「高門大戶不都講究臉面嗎?正妻沒過門,就先有個庶子杵著,可是大忌諱。哪家貴女願意一進門就當便宜娘?若是要按門第算,定國公府也不比謝家低,他們家這種做法欺人太甚!」
謝家還有個謝貴妃,怎麼行事一點兒都不顧慮名聲呢?
「他們是故意的,就是想逼定國公府退親。小星得寵,妨害正房,我母親就是先例,我是不會讓芳蓼走母親的老路。」杜荇說話的時候,一臉堅毅的神情︰「是我替芳蓼做主,去謝府退的親,他們自然求之不得,干脆地就給退了。」
杜荇沒說,因為他已經明確對晉王表示了忠心;定國公府最得寵的女兒杜芳菲,又要嫁給晉王當庶妃,所以,謝家不需要杜芳蓼再嫁過去,就能很好地攏絡定國公府,這門親事才退得這樣痛快。
杜荇不願意妹妹嫁過去就遭厭棄,還有個得寵的側室在身邊虎視眈眈;
而謝家也不想白白浪費了謝五郎妻子的名分,退親的話,他們還可以再籠絡一門權貴;
兩家各取所需,正是皆大歡喜。
想起杜芳菲說過,杜芳蓼根本不喜歡謝五郎,玉青顏突然覺得,退親對芳蓼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也說不定。
有杜芳蓼的婚事做話題,玉青顏和杜荇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自然了許多。他們正聊著,後面元湛和秦如婷騎著馬狂奔而來。
元湛的眼楮緊緊盯在玉青顏身上,那件月白色的披風一看就知道是杜荇。
為什麼自己今天出門的時候沒穿披風?元湛怨念的想著。
同樣一身濕透了的元湛知道春寒料峭的時節,青青穿著一身濕衣服會有多冷。
怕玉青顏再著涼,元湛就算恨得牙癢癢,也忍住沖動,沒有將青青身上那件礙眼的披風一把扯掉。
「阿婷,讓青青跟你共乘一騎,先回莊子上去吧。」元湛忍住怒氣,對秦如婷說道︰「請個大夫給青青開劑藥,再燒些姜湯,千萬不要著涼了。」
「好。」秦如婷應聲驅使自己的坐騎走到玉青顏的面前,一把將玉青顏拉上馬背,坐在自己身後︰「你們倆可快著點兒,我們先走了。」
說完,秦如婷毫不掩飾地留下一個擔憂的神色,策馬奔馳,朝莊子上跑去。
「你這個時候來這里做什麼?」玉青顏走了,元湛陰沉著臉質問道。
「哼,我不來,豈不是就再也見不到青青了?」杜荇冷笑一聲,反唇相譏︰「秦郡王就是這樣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的?」
「這只是個意外,以後不會再發生了。」今天的事,元湛無可辯駁,他沉聲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