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玉青顏的發問，顯然是對自己的提議動了心。白姨娘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
「妾身不敢奢求什麼，只求郡主日後對我那兩個女兒多加照拂。」白姨娘說著又結結實實地跪了三個頭。
倒是一副慈母心腸！
看來白姨娘知道那秘密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促使她突然決定向自己告密，不過多半，那原因還是逃不過跟玉筱蘭、玉筱蕙兩個有關罷了。
玉青顏這回再叫林嬤嬤摻白姨娘起來，林嬤嬤只猶豫了一下，就照辦了。
「照拂我不敢說，但是自家姐妹，凡是有什麼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不會袖手旁觀的。」玉青顏覺得自己常常泥菩薩過江，實在是無力給別人打什麼包票。
但是白姨娘對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她要的也不過是玉青顏的一句承諾，以後對自己兩個女兒另眼相看。
白姨娘湊近玉青顏，壓低了聲音神秘地問︰「三小姐可知道，為什麼西府這麼多位姨娘，從來沒有人能生下兒子？」
「……」玉青顏真沒想到白姨娘要說的居然是這個。
當家主母為了保證自己嫡子的利益，什麼事做不出來。錢氏會對那些姨娘下手，玉青顏怎麼就一點兒都不驚訝呢？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玉青顏覺得有些好笑，她一個隔府的佷女，還能管到二叔二嬸的子嗣上去？
見玉青顏連一點兒驚訝的神色都沒有，白姨娘倒是心里對玉青顏高看了一分。
本以為只是個比自己女兒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本來白姨娘還很奇怪為什麼錢氏會在玉青顏手里屢屢受挫，不過現在，她倒是有些明白了。
于是，白姨娘把姿態放得更低一些，她慢慢道來︰「按說，當主母的是我們這些下人的主子，命都攥在主母的手里，讓誰生育，不讓誰生育，不還是主母說了算，這都是命數。」
她說著，看玉青顏一臉的無聊，趕緊把重點奉上︰「其實府里人都不知道，當初，國公爺還沒有承爵的時候，在外面有一位外室，也是生下了庶子的，還養到快十歲。
國公爺也是疼那位外室疼得不行，可惜她是戲子出身，玉老夫人說什麼都不同意國公爺把人接到府里來，就只好在外面置了宅子養著。」
「後來有一天，國公爺去那外室的宅子的時候，突然發現那母子倆竟一起暴斃，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死得極為蹊蹺。
國公爺傷心欲絕，私下里請了最有名的仵作來驗尸也查不出個結果。最後，那仵作在母子倆脖子後面的頭發里，均發現一條紫色的血痕，這才推斷說有可能是中毒死的。可奇怪的是，國公爺听了這個結論，就不再追查下去了。」白姨娘說得繪聲繪色，卻突然住了口。
因為此時玉青顏的神色頗為凝重︰「那是幾年前的事？」
「四年前，妾身記得很清楚，那時候國公爺剛剛承爵不久。」白氏確鑿地說。
玉青顏聯想到彎月的死，以及元湛說過那讓人驗不出死因的宮中秘藥，看來，這一切都是錢氏的手筆了。
更重要的是，白姨娘這番話透露出一個重要的信息︰原來錢氏那麼早就跟宮中的貴人勾結在一起興風作浪。
四年前的事啊。
五六年前，玉青顏的母親、父親，一前一後相繼過世，相隔不過一年。之後就是二叔玉延柏承爵，緊接著就是這樁事……
白姨娘看玉青顏陷入了深思，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實，還有件事，妾身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玉青顏靜靜地看著白姨娘，沒有說話。
白姨娘被她沉靜的目光看得吞了吞口水，才猶豫地講道︰「先國公爺的身子一向硬朗，後來雖說因為國公夫人的過世而傷心過度，可是後來突然就……也確實讓人詫異。國公爺過身後不久，妾身曾經無意中听到地玉老夫人跟現在國公爺的一場談話，說……」
「說什麼？」玉青顏心中升起一種可怕的猜測，她覺得自己呼吸突然間變得困難，四肢冰涼。
「妾身只听到玉老夫人質問了國公爺一句話，她問︰‘是不是你’。」白姨娘覺得自己最後四個字一出口，玉青顏的眼中突然像燃起了兩團火。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玉青顏嘴里喃喃地重復著這四個字，突然，她的心中一片清明，又痛徹心扉︰「原來是她！」
是了，這樣就沒錯了，玉老夫人恐怕也是發現了父親的死因蹊蹺，以為是二叔為了爵位動的手，所以才這樣質問他。
而按照白姨娘的說法，二叔又怎麼會毒死自己心愛的外室和兒子呢？
只有這樣兩下一印證，才能得到一個結論︰錢氏！是她毒死了自己的父親！
玉青顏此刻只覺得天地都是旋轉的，心中有些地方轟然倒塌。分不清楚是原主的感情，還是自己的，不管怎樣，這感覺都令她難受萬分。
恐怕玉老夫人只知道父親的死因有異，卻拿不準到底是不是二叔動的手，所以前些年，母子倆才生了嫌隙，關系一度冷淡到極點；
而二叔，就算不是他下的手，也是應該早就知道錢氏做的這一切了。
就算父親過世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那麼，早在他那外室和庶子慘死的時候，二叔也應該能猜到那種同樣的死因，該是錢氏下的手。
但是，只因為是錢氏助他得到了這一切，所以連大哥的死，連外室和兒子的慘死都不再追究了嗎？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錢氏就已經和宮中的貴人達成協議，各取所需，一個需要除去輔國公，一個需要除去佔著爵位的大伯。
錢氏，原來早已經如此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