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上元佳節,皓月高懸,處處張燈結彩,火樹銀花,氣氛浪漫至極,是少男少女們結伴游街賞燈的最好機會。
世人在那天對于禮教的要求也最為寬容,就算未出閣的少女在那天,徹夜在街上游蕩,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因此,幾乎所有的懷春少女、王公子弟都最為期盼這個節日,賞燈觀戲之余,順便還可以向往一場浪漫的邂逅。
玉青顏在初十那天,就接到了李嫣的信,說是她已經約了秦如婷,在上元節那天,大家在魏平公府搭的燈棚見上一面,有什麼誤會,也要當面說開了,免得心里留得疙瘩久了,連朋友也做不成。
玉青顏自然求之不得,可是上元節不在自家燈棚呆著,得要玉老夫人點頭才成。
因此,玉青顏去慈安堂請安的時候,順便征求玉老夫人的意見︰「祖母,上元節那天,我能和魏平公主一同游街看燈嗎?」
玉筱蘭聞言眼楮微微一亮,巧笑著問道︰「三姐姐那天不跟我們一起呆在自家燈棚嗎?公主的燈棚一定更大更漂亮吧?」
玉筱蘭和玉筱蕙雖然年紀還小,找夫君什麼的並不迫切。但是,她們以前在錢氏手底下討生活,鮮有可以外出做客見人的機會。
上元節那天,幾乎京中所有的權貴人家都會在御街上搭燈棚,如果能跟玉青顏一同去公主的燈棚做客,多結識幾家貴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惜秦如婷的事是玉青顏關注的重點,哪有精力照顧這姐妹倆,她裝做沒有听懂玉筱蘭話里的意思。
能與最受寵愛的公主多多親近,玉老夫人哪會反對。
她笑眯眯地點頭同意了︰「我年輕的時候,和閨中姐妹們出去過橋、模城門釘走百病,從月上柳梢一直玩到天色蒙蒙亮才回府,回府之後還不敢驚動父母,有一次從院牆翻進去,結果被當成小賊,讓護院當場捉住,後來,被我父親好一通教訓……」
玉老夫人的臉上閃爍著對往日歲月的回憶,玉青顏和玉筱蘭、蕙兩姐妹也听得津津有味。
第二天,玉青顏的瀲灩閣有一位稀客到訪︰二叔玉延柏的寵妾——白姨娘。
玉延柏有四房姨娘。
大姨娘陳氏是二夫人錢氏的陪嫁,曾經懷過兩胎都沒能生下來,如今無兒無女,又早已經失寵,索性整天把自己關在小院子里,吃齋念佛,大有一付就這樣了此殘生的姿態。
二姨娘柳氏,是玉延柏的同僚贈送的舞姬,听說當年很是受寵,被玉延柏幾乎捧到了天上,還生下了庶長子。
誰知那庶長子未滿周歲,便染了痘癥一命嗚呼,柳氏本人也不幸染上,雖然僥幸不死,容貌卻是毀了,一臉的坑坑窪窪,俏美娘生生成了麻子臉。
如今,玉延柏也對這位柳姨娘情松愛馳,向來不怎麼過問,任她一個人守著個小院子過活。
三姨娘崔氏是良妾,性情溫馴,樣貌上也是小家碧玉的風範,是早些年從外頭一家小戶人家禮聘來的。她生下過五小姐,可是天生體弱,養不到三歲就也早夭。
如今,整個府里最招錢氏恨的就是這位嬌美動人的白姨娘,不僅手段了得,哄得玉延柏對她異常寵愛,數年不衰,還養下了一對粉雕玉琢的雙生女兒。
玉青顏也是到了今天,才得以仔細地打量這位錢氏的宿敵。
只見她一身梅紅色的衣裙,既顯風情,又不媚俗,卻顯得身材玲瓏有致;只用一根銀簪松松地把烏鴉鴉的頭發松松地攏了一個發髻垂在頸後,一低頭,便更顯嬌弱。
玉青顏不動聲色地坐在榻上,瞧這位白姨娘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等著自己叫起。
「姨娘不必客氣,起來說話吧。」玉青顏也沒有多難為她︰「來人啊,給姨娘搬個繡墩,上杯茶。」
倒是林嬤嬤,一直站在旁邊兒滿臉的鄙夷︰一個妾而已,哪有資格坐在姑娘跟前說話!
白姨娘的容貌,五官稱不上有多精致,也並不狐媚,倒是有一股蘭花般的幽靜氣息,笑起來,輕若流雲︰「多謝郡主,賤妾還是站著說話的好。」
「哼!」算你識趣,林嬤嬤心里滿意這白姨娘的小意討好,卻還是不由輕蔑地哼出了聲。
像是不在意這輕蔑的態度,白姨娘臉上的笑容半點兒都沒收斂,她似乎張口欲言,又為難地看了看林嬤嬤。
玉青顏也瞟了林嬤嬤一眼,林嬤嬤察覺到了玉青顏的嗔怪,卻裝作自己什麼都沒看到,還是筆直地站在一旁,就是不下去。
玉青顏無奈,只能由她了。
這位白姨娘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想讓自己屏退左右的人,定然是有什麼**事要講。
還好,現在瀲灩閣也稱得上是水潑不進了,玉青顏並不擔心在這里說的話會被人傳了出去。
白姨娘等了一會兒,覺得玉青顏可能是不會開口讓人下去了,這才笑著開了口︰「郡主聰慧,我就不繞彎子了,妾身有個關于二夫人的秘密,想必您會有興趣知道。」
「哦?你憑什麼這麼篤定,我一定會想要知道呢?」玉青顏悠悠地捏著一塊雲片糕,饒有興趣地反問道。
若想取之,必先予之。
比起那個秘密本身,玉青顏眼下更想知道,白姨娘這麼突然跑過來告密,想要什麼樣的回報呢?
「妾身不才,也僥幸在這府里熬過了十來年,有些事情,踫巧知道的比別人多一些,才能拉扯著一雙女兒活到現在。」白姨娘不慌不忙地說道。
「那就說說吧,你想要什麼?」玉青顏喜歡爽快的人。
而這位白姨娘,就夠爽快,直接了當地拿錢氏的秘密來跟自己做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