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顏這番話語氣不輕，讓桌上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只有元湛，一直冷峻的表情突然破冰，嘴角揚起舒心的微笑。
李泰之原本笑著的臉色聞言突然陰沉下來，一雙狹長的眼楮里滿是陰鶩︰「顏兒，你還記得那天，我在圍獵場對你說過的話嗎？」
他握著酒壺的手暴出了青筋，顯示著他的怒氣。
「記得！我記得很清楚，可我想你同樣也該記得很清楚，我並沒有答應你什麼。」玉青顏毫不畏懼地看著李泰之，一字一句地說︰
「我對您的提議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並且，我希望以後可以跟晉王殿下您井水不犯河水。」
李泰之看著玉青顏清麗月兌俗的小臉，拳頭捏得緊了又緊，最終還是松了松，沉聲說道︰「顏兒，要知道，你無父無母，沒有可靠的娘家，就算被封了一個郡主的虛餃，日後也不見得能嫁進多好的人家。」
「顏兒，你要考慮清楚，我許你的可是側妃之位，不會再有人能給得出比這更高的身份了。」他輕輕放下手中的酒壺，轉而去握玉青顏的手︰
「我知道你們女兒家在乎的是個名分，我可以保證，以後待你，絕不會比正妃差半分，」
玉青顏察覺到他的動作，飛快地縮回手。
李泰之的手停在那兒，落了個空，眼中浮現出真正的怒氣。
「顏兒，如果你打的是這個主意，貪圖的是正妃之位，那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你打錯算盤了。」他意味深長地挑眉看了一眼李存之，冷笑著對玉青顏說道︰
「你以為，為什麼一開始皇後那麼討厭你，後來又一反常態，想要極為促成皇上認你做義女，封你為郡主？不過就是為了讓你和她的兒子成為名義上的兄妹，替自己的兒子除去一枚無用的棋子罷了。」
「你在胡說什麼？母後不會那麼做的，母後是真的喜歡青青，青青她還救過我！」李存之听不下去了，他握緊拳頭，蹭地站了起來，對李泰之怒目而視︰「你拿側妃之位去羞辱青青，不代表我也會這麼做。我要以正……」
「 當……」
秦如婷那邊傳來一聲響動，打斷了李存之接下來要說的最關鍵的話。
竟是秦如婷失手打翻了酒杯，金黃的酒液流得滿桌都是，頓時一片狼藉。
就算李存之的話未說完，在座的人也都心知肚明，李存之竟是要以正妃之位迎娶玉青顏。
李泰之見此狀況，呵呵笑了兩聲，不無諷刺地對李存之說︰「怎麼？我的三弟，你太天真的。難道，你真的以為自己能娶得了她嗎？就算你肯，你覺得皇後娘娘肯嗎？你的正妃之位，只能是權勢親貴之女，怎麼輪，也輪不到一個孤女。」
李存之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半晌，他才懇切地看著玉青顏，低聲喃喃請求道︰「青青，你不接受那個郡主的封號好不好？什麼所謂的義女，你不要做好不好？你等我，等我幾年……」
玉青顏完全呆住了，如果說她一點兒都沒感覺到李存之對自己的好感，那是假話。
但是，以她的心理年齡，看李存之這樣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是怎麼也不可能產生愛情的。
更何況，她總覺得李存之對自己的，只是一份朦朧的好感，還摻雜了友情和好奇在里面，總有一天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
她從沒想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李存之已經有了娶她為妻的鄭重想法。
秦如婷把李存之的話听得一清二楚，她的眼楮紅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秦如婷騰地站起身來，力度之大，甚至帶翻了自己的椅子。她站在那兒，紅著眼楮看了看李存之，又看了看玉青顏，一個字都沒說，捂著嘴往屋外跑去。
「阿婷！」
「阿婷……」玉青顏和李嫣幾乎同時站起身來，要往門外去追。
元湛拉住了玉青顏，沖她搖搖頭︰「還是讓阿嫣去吧，你現在去，她未必願意見你。」
說著，元湛沖窗外說了一句︰「跟上去看看，把她們安全送回府。」
窗外低低地傳來一聲︰「是。」就再沒有動靜。
玉青顏知道，元湛是把自己的暗衛派去保護秦如婷和李嫣，她稍稍放心了一點，心里卻並不好受。
李泰之見此情景，悻悻地丟下一句︰「顏兒可以再考慮一下，我的提議，依然有效。」說完，站起來轉身就走了。
剛才發生的種種，早已將如墨驚呆了。李泰之已經走出了大門，他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站起身來，沖玉青顏和元湛、還有李存之匆匆揖了一禮，便追著李泰之而去。
玉青顏看看桌上傾落的酒杯，地上倒著的椅子，呆呆坐在那兒一言不發的李存之，還有那兩個空蕩蕩的位置，突然鼻頭一酸，幾乎有淚要落下來。
本來一行人開開心心地出來逛臘月市，卻生生被這個晉王李泰之給攪了！
元湛沒有作聲，默默遞過來一條干淨的帕子。
玉青顏接過帕子，越哭越傷心。
最後，她哭得連李存之都坐不住了，他結結巴巴地問玉青顏說︰「青、青青，你別哭了，你是不想嫁給我才哭得這麼傷心嗎？」
玉青顏抽抽噎噎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哭得更加委屈，更加大聲，仿佛這段日子以來憋在心里的郁悶都要一並發泄出來︰在這鬼地方有幾個朋友容易嗎？怎麼就搞成這個樣子？
元湛無奈地看了李存之一眼，搖了搖頭︰「好了，你倒不如追去看看阿嫣和阿婷她們兩個。」
李存之想了想，咬了咬嘴唇，居然也嘆了口氣，追了出去。
好半天，玉青顏才停止哭泣，元湛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邊，沖她伸出一只修長好看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