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異國酒館
雪被赫本放逐到美國,沒有綠卡,沒有現金,除了身上的機車皮衣和真皮皮褲,長筒皮鞋之後,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
林買了飛機票直達美國,可是偌大的美國,要尋找一個隱姓埋名的人是多麼的困難。林只身來到美國,除了錢,無親無故。
林花了大把人民幣到美國黑市上搜尋雪,他給了他們雪的生活近照,金色開叉旗袍,妖艷而高貴地坐在一把明清木質椅子上。
苦苦尋找一個星期之後,林只好放棄,國內的生意還需要他打點。他只能等。
雪走了之後,赫本,月,珠兒組成的三人幫在夜場橫行霸道,林整天喝酒抽煙,簡直是一個煙鬼酒鬼,不理事業,不管兄弟。老二老三知道林情場失意,也不敢打擾。
赫本也不管林,林也不管赫本,他們之間不過是名義夫妻,比周末夫妻還可憐。她們在一棟別墅里,同床異夢。
地球並沒有因為少了一個人而停止轉動,它依然燦爛熱鬧,女人依然如春天的桃花朵朵盛開,男人偏偏要惹動那一抹桃紅,女人把桃花開在臉上,男人把桃花開在懷里。
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小鎮,小鎮上有那麼多的酒館,他偏偏走進了她的酒館。
美國西部一家小酒館。雪到美國西部之後,不習慣惡劣的天氣和時差環境的轉變,生了一場大病。大病之後,她像變了個人似的。
一個男人頭戴棕色氈帽,身穿牛仔夾克,腳踩黑色皮鞋,系復古皮帶,要一杯「威士忌」。一副美國西部牛仔的打扮,和電影一樣,只不過這個男人更秀氣。他曾經是中國選秀冠軍,平面模特花美男。
「森?」盡管隔著幾個月的滄桑和森打扮的轉變,她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有些人即使轉山轉水,還是會遇見。
雪一身鮮艷的刺繡花朵裙子,黑色蕾絲緊身上衣,像一個性感不羈的吉普賽女郎。化妝濃艷,打扮時髦,完全沒有東方美女的感覺,
「嗨,喝一杯吧。」雪從台上跑下來,媚眼一拋。
「干杯。」森灑月兌英俊,少了些秀氣,多了些放蕩不羈的民族氣質。
「你怎麼會在這?」森追著問。
「一言難盡。你呢?大明星不當,來當牛仔呀?」雪的紅唇一笑。
「人言可畏,還是自然最美,騎馬牧牛,喝酒唱歌,隨處可睡,隨時可走。天地之間,了無牽掛。」森大口抿著威士忌,他喜歡喝烈酒,帥氣。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說話都不一樣了,你從2b青年轉為文藝青年了呀。」雪緋紅的臉頰在酒精的催情下,宛若春天的兩片桃花。
「今晚去哪?」森開口問。
「和你一起。」雪隨口答。
「我打地鋪,你敢嗎?」森嚇唬雪。
「你已經不是那個嬌慣無能的少爺了,如今的你,**自主,灑月兌自然,像一個騎士。」雪看著眼前這個曬黑了的森。
「饒了我吧,外交大人,我知道你大學主修外交,對外國史朗朗上口。」森也看著這個打扮妖媚,紅唇烈焰的金發女郎。
兩個人在異國他鄉相遇,這麼偶然,但有緣的人總會相遇,這麼必然。有的人即使在同一所城市同一片小區,也是無緣相見。
昏黃的燈光下,溫柔纏綿的女低音爵士樂,隨歌起舞的相擁香吻的年輕男女,他們只是聊聊天,久別重逢。
「在美國混得怎麼樣?」森端起高腳酒杯。
「豬狗不如。不是每個人到美國都能發財的。我現在還沒有綠卡,只能到處躲藏,不被警察抓住遣返回國就是好的。」雪苦澀地抿著薄唇。
「沒有錢真是寸步難行,你一個弱女子的確悲慘。跟我回國吧。」森當初逃出來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人們應該已經忘了他的緋聞。他想回國發展,外國的月亮的確沒有比較圓。
漂泊的滋味,如落水的狗,他受夠了。
風水輪流轉,沒有人永遠是富翁,沒有人永遠是貧民,生命是一個轉盤。
雪和森本來也是高高在上的億萬富翁,可是因緣巧合,也淪落街頭,看人臉色,生命是教會你如何面對,而不是如何享受。
天色微白,他們走出酒館。他鄉遇故知,只能是有緣。
「你這輩子愛上哪個女人嗎?」雪眯著眼楮問,她處于微醺的狀態,人們往往喜歡借酒裝瘋賣傻,說出心里的話。平時太過理智和文明。
「年輕時候喜歡很多女人,現在我討厭女人的斤斤計較,疑神疑鬼,我喜歡男人的大方利落,兄弟情義。」森揚起馬鞭。
「你同性戀呀?」雪從後面環住他的腰。
「我只喜歡一個女人,但喜歡許多男人。」森快馬加鞭。
「我給你弄個護照。你先回去,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回去。」雪揮別森和他的兄弟們。
當踏上祖國的土地上,她再也不用听那艱澀的英語,也不用刀叉吃西餐,更不用服侍那些外國男人,她喜歡自己的故鄉,與生俱來的熟悉和親昵。這里,她不是偷渡客,不是外地人,她是主人。世世代代在這里生活繁衍。
雪回國,沒有通知任何人,她隱姓埋名,改為「伊人」。
她想換一種生存方式。這幾個月,她遇見了很多男人。
她剛回國,身上沒多少錢。只好在街上尋找合適的獵物。她本想釣一個客人負責今晚的晚餐。她看見一個穿著妖艷,身材火辣的女人也在街邊拉客。
「嗨,你在等人嗎?」雪跟眼前這個女人打招呼。
「我不喜歡女人,你給我多少錢我也不做。」那女人動動紅唇。
「喂,你把我當什麼了?我是看你這麼妖艷,干嘛在這里?」雪只是想和她說說話。
那女人以為雪是便衣警察,拔腿就跑。雪一直奮起直追。
她跟隨她,來到一個長長的巷子里,里面住著很多人,小販聲,音樂聲,吵架聲,噪雜,髒亂……
「你干嘛還跟著我?」那女人從背後傳來陰冷的聲音。
「我無家可歸。」雪只好說實話。
「你早說嘛,我以為是警察呢。我叫美美。」美美大大方方地介紹,只是聲音有點沙啞,男性化。
「我叫伊人。」風花雪月場合的人都不會說真名。真名沒有任何意義。
「你今晚暫時去我屋里住吧,我不回來。」伊人知道不回來的意思。她們都白天睡覺,晚上接客。
「這是地址。」雪一個人按著地址,問了路,才找到那間屋子。一間只有10平方米的屋子,包租婆呆在一樓,觀看每個進進出出的人人,兩眼無光。
一間只有床,鏡子的房間,租金廉價,十幾個人一層樓,大都是外地人,早出晚歸,當然也有美美這種晚出早歸的人。
雪鑽到床上就睡,她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好好睡覺。等到她醒來的時候,美美已經回來。疲憊地睡在她身旁。
「桌子上有康師傅泡面,你要是餓了就吃吧。」美美擠出這幾個字就睡了。
以前自己是雪家大小姐,吃的都是外國進口的外貿食品或是高級廚師專門制作的大餐,現在才知道這世界上有那麼多女人,和自己一樣年輕,但生活那麼艱難。
在幾個小時之後,美美醒過來。
「你是男的?」伊人驚悚地問。
「我掩飾得挺好,被你發現了?」美美訝異地看著。
「你睡著的時候一直在念叨著一個女人的名字,還有我在你抽屜里發現你以前是男人的照片。」雪不是有意偷看的。是抽屜本來就開著的。
「你反應一點都不激烈。我做過變性手術。」美美悠悠地講起這件事。
「每個經歷豐富的人都不會驚訝的,這是你的選擇。」雪坐在床上。
「我以前喜歡一個女人,她非常妖艷,有很多男人追她。在我追了她很久之後,她告訴我,她只是可憐我。我一氣之下,就做了變性手術,我想知道女人是怎麼花心的。」美美靠在枕頭上。
「你挺痴情。」雪挺羨慕那些為愛痴情的人。
「這不痴情,這是傻。如果我聰明一點,也就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看著美美這麼差的環境。
「妓女也是有等級的,我就是最低等的,還要去街上拉客。不過我也覺得那些陪高官陪富商的,和我有什麼區別。都是出來賣的。」美美淡定地講述這些事。
這實際上有很多幸運的人,她們可以平平安安地長大,結婚,生子,老去,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這麼幸運。沒有被生活逼迫過的人,是不懂得生不如死的。
「或許你該換個職業?」雪想改變下沉重的主題。
「換工作?我沒長相,沒文憑,沒背景,還是外地人,我能做什麼?」美美閉上眼楮繼續睡。
雪一聲不響地離開了這個女人。
人們把他們叫做人妖,他們為他們的美驚艷,與他們合影,只是沒有人問問,「為什麼?」
因為這是生存,每個人都要在殘忍的社會里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
------題外話------
風流的不只是男人們,還有安歇渴望刺激的女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