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巫妖又有什麼關系呢？」
「‘生命轉換之術’中唯一讓世人得知的,就是將人類法師轉換成‘巫妖’的方法。這種轉換之術幾乎已經讓當時所有的魔法師都陷入到瘋狂的境地里去了，要不是後來被發現‘命匣’這種東西是有缺陷的，恐怕現在我們見到的所有人類法師全都是巫妖了。」
我實在不想回想那些典籍里關于「巫妖」的描述。當時有很多**師都參與到那項研究里去，所以當‘命匣’出現致命的缺陷以後,為了保持人性，最終絕大數人類法師選擇自毀‘命匣’,直接身隕。
但也有很多巫妖為了獲取新的生命力而成為了像劊子手、屠夫一樣的人物。
這場浩劫直接導致了許多人類法師在傳承上的斷代。以我贈送給他魔法書的那位「阿方索」來說,像他那樣的資質，到了中年都沒有學會八級以上的魔法，在當年是很不可思議的。而後來魔法師公會對法師們的管控之嚴格,也和這場「法師之殤」不無關系。
我不知道究竟人類這樣做是不是對的,因為創造力本身就是兩位至高神送給人類最好的禮物。可如果是錯誤的創造呢？
精靈因為學東西很慢,所以很多錯誤的東西在我們沒有學會之前就會被發現是錯誤的；人類學習能力極強,可有時候會把正確的東西也學錯。
每個種族都有每個種族的缺點，然而克服掉我們種族上的缺點，是不是真的就能成為完美的種族呢？像這樣的問題，在過去漫長歲月里無所事事的我經常思考著。
可是，自從我和艾克斯出外游歷以來，我漸漸理解了，有些東西存在就是合理的。那些被認為是錯誤的東西，也許正是使之努力並且完善自身的考驗啊。
「總而言之，如果是巫妖，那絕不會無跡可尋。」我看著表情更加沮喪的菲力和尊崇榮譽而唾棄巫妖的巴哈，「‘命匣’可以把法師生前的生命力凍結在其中，然後巫妖就可以放棄掉血肉之軀，只靠‘命匣’和意識來生存。魔力這種東西大多來自于法師的精神力而非**，所以對法師來說，成為不死生物沒有什麼難以接受的。」
「但‘命匣’是有缺陷的。這世界上沒有任何物質能在‘時間’這種造物下不產生任何變化。即使是被凍結的生命力，也會發生逐漸枯竭這樣的情形。」
「你是說，生命力會像篩子里的沙子那樣漏掉嗎？」菲力問我。
「是的，就是那種情況。在那種情況下，為了阻止生命力枯竭，可以適當應用生命力轉換之術的魔法，以其他的生命力再裝滿容器。瑪那可以將其他力量轉換成魔力，這就是魔法的迷人之處。可是如果是用人類的生命力，魔法也會變成可怕的東西。」我無法不用一種‘事態嚴重’的語氣來描述此事。
「如果巴庫拉大人說的沒錯，時隔幾百年後，又一位巫妖現世了。如果他是從某種沉睡中蘇醒的，又有人供養著，我們就等著蘭斯特洛變成一片死地吧。」
「有這麼恐怖嗎？」艾克斯看著我，像往常那樣燦爛地笑了一下。「如果很多年前都沒有選擇毀滅蘭斯特洛，即使很多年後現世，也不會選擇這麼做吧？放寬心，也許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嚴重也不一定呢。」
艾克斯永遠都那麼樂觀，是因為他總是用最大的善意去揣測他人的緣故嗎？
能成為巫妖，必須得是級數在二十級以上的**師才行啊。這種擁有巨大威能的法師，選擇把自己的魔力全部集中，然後將自己的生命力全部放到‘命匣’里去，本身就是瘋狂的舉動。話說，選擇了走上長生不老之路的人類，也很難讓人相信是一個遵守規則的人。
更何況，現在已經有幾百條活生生的生命消失了。
就算是艾克斯，其實也知道那是自欺欺人的說法吧？還是為了安慰我們，而不得不違背著本心表現出輕松的表情呢？
在這樣一個滿天繁星的美好夜晚談起這樣沉重的話題，實在是一種錯誤。
我看著天上的星星，陷入到悠遠的夢境里去。就讓我站在這里‘出神’吧，因為現在我什麼都不想思考啊。
迷迷糊糊間，我听到艾克斯似乎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麼，他在說什麼呢？好像是「即使是想獲得長生，我也絕不要變成那樣的怪物」？
你的選擇是對的，艾克斯。如果你變成了不死生物那樣的東西，我是怎麼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用別人的生命來鋪就自己長生的路，在這種罪惡的土壤上開出的花朵，無論是如何美麗的造物，我也不會接受的。
等我從出神中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日落了。
在我身邊，巴庫拉依舊躺在那里，艾克斯窩在他的肚皮下，似乎非常舒服的睡著了。
我睜開了眼，巴庫拉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向前看去了。
巴庫拉應該很喜歡艾克斯吧？雖然艾克斯經常纏著他說些讓人听了就啼笑皆非的話，但比起菲力對他畢恭畢敬，巴哈對他更像是非常尊敬的長輩外，只有艾克斯表現出家中最無賴的年幼子佷對待親熱的長輩那樣的撒嬌態度。出乎意料的是，似乎只有這種無賴態度的艾克斯得到了巴庫拉不一樣的態度。
為什麼一個普通的人類對巨龍產生了這樣的情感呢？還是說「龍族的盟約」真的有這麼大的威力？也許這只是艾克斯自己獨特的人格魅力吧。
我抖動著自己的頭發，將它們整理好後，準備去喊醒艾克斯。
「讓他再睡一會兒吧。」我的耳朵里傳來了「傳訊術」的聲音。是巴庫拉為了不吵醒艾克斯，而對我使用的魔法嗎？
「這個叫做艾克斯的小伙子，昨夜整整看了你一夜啊。」巴庫拉用自己那滿是猙獰傷口的臉擠出了一個微笑，「他就那麼深情地凝望著你，以至于我都擔心你的臉會不會被他的目光灼出一個洞來。」
啊，艾克斯是不知道龍閉上眼楮也是可以察覺到周圍的事物的。
不然，被龍爺爺這樣調侃，他恐怕會羞窘地從星墜城上跳下去吧？
「愛情這種東西，會讓所有人失去自己。」巴庫拉用和他那冷酷表情完全不符的語氣幽幽地嘆息著，「人類愛上精靈，該是多麼絕望和無奈的情感啊。我也曾見過龍裔和守護巨龍相愛的情形，恐怕他們的想法，和愛上精靈的人類差不多吧。」
我看著遠方的落日，沒有說話。
「很漂亮吧？」
「嗯？」我用傳訊術回復他，「什麼？」
「從空中看見的落日，非常漂亮吧？這是即使是精靈，也無法經常看到的場景。」
「是啊，這是命運對我的恩賜啊。」
于是我們一精靈一龍，就微笑著看著落日去了。
天空一片火紅。
天空如同燒了起來，雲的波紋極像是黃金絲線織成的絨毛毯。觀星台、躺椅、灰龍和我全都變成暗紅色，所有東西的輪廓都變得更深了。艾克斯窩在巴庫拉的肚皮下，頭上的頭發和臉上的皮膚都被映照成了橙紅的顏色，這讓他看起來很溫暖。
「我們現在看到的，是從我們腳下升起，又落到我們腳下的太陽。我並沒有貶低其他地方的意思，但是，我對于我們龍族擁有這個最美麗的城市而感到自豪不已。不管星墜城是如何來的，望著這樣的景色，都會讓我們從內心產生出豪邁之情。」
「世界就在我們的腳下，而我們仰首望著天空，我們是如何輝煌的種族啊。」
「是的，非常輝煌的城市，非常輝煌的種族。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前方出現了一片海洋，夕陽將海水照射成了金黃色，所以，太陽要落到那片黃金之海里去嗎？
原來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我們已經飛行到了哈利斯海港的上方了。
「連太陽都有死去和復活的時候……」我看著太陽，不知道為什麼又想到了艾克斯的「長生之語」，忍不住喃喃地說。
「不是太陽也會生和死，而是我們自己在轉動，所以才會覺得是太陽轉動啊。」艾克斯抓了抓頭發，從巴庫拉的肚皮下坐了起來。「有些時候，迷惑住我們眼楮的，正是我們自己。太陽永遠都在那里，改變的是我們。」
改變的是我們自己嗎？
我的心髒突然間猛跳了一下。為什麼呢？那如同火一般日升日落的太陽，竟然是不會動的嗎？艾克斯為什麼總是說出難以讓人理解的話呢？
「莉雅這樣看，真像一團火一樣呢。」艾克斯一副感動的表情，走到了我的身邊。
他溫柔地挑起我的一縷發絲，放在嘴邊輕吻。「莉雅的頭發隨風飄揚，在這個一片紅色的世界里，仿佛像是火的女神降臨在我的面前。」
我眨了眨眼楮，看著他說著浪漫地情話。
……真是的。
我也買了那本《戀愛秘籍》的。陪海瑟薇公主逛集市時，我買了那本看起來很有趣的書。所以那本書第十八章第七節里，「關于陪戀人一起看夕陽並稱贊她如同女神一般美麗」的那部分，我也閱讀了。
所以說，他遮遮掩掩放進了空間里，從不讓其他人知道自己買了什麼書的結果，就是其實他和我買的是同一本嗎？
菲力，你還沒有告訴過我，如果遇見了這樣的情況，我到底該怎樣才能既直率地表達出我的看法，又不會讓自己的戀人受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