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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黑雲壓城城欲摧(上)

()陸枕濃心中雖然覺得難受,卻也不願見他這般消沉︰「鳳軒黎,你若還是個堂堂七尺男兒就別做這些……」

話未說完卻被一聲低笑打斷,攥著他胸口的手兀的被一雙手握住。陸枕濃抬眼,就對上了他眉眼中泛出的苦澀︰「七尺男兒又如何?現在這樣又如何了?我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軒王,領軍十萬排兵布陣我都從未有過一分動容,身負重傷亦不放在心上。可我——卻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留下。」聲調陡然轉高,雙眸也豁然睜開卻沒有從前的半分神采︰「枕濃,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窗外的風一陣緊似一陣,他良久沒有答話。他該怎麼說,錯了,或是沒錯,如今再說還有什麼意義麼?他明白他不是在詢問他的答案,他只是想要一個心里安慰罷了。輕輕嘆了口氣,面露不忍道︰「黎,你這樣做,也是為了保全她。」

「不,她恨我,她必是恨死我了。」鳳軒黎頹然放開手,眸中神色如頹敗的枯枝,漸漸暗淡下去︰「我從未見過她流淚。但那幾日她的眼淚卻止都止不住。」

哪怕是在夢中,她眼角都是濡濕。每當想替她拭去那些水痕,卻每次都如同被燙到一般陡然將手縮了回去。

「她那些強撐著的堅強,我知道,我都知道。」暗啞嗓音越說越低,飄蕩在這昏暗寢殿中如同一首低沉葬歌︰「她曾那樣信我,而我又做了什麼?我竟親手端給她一碗墜胎之藥。」

說到這里低低笑了一聲,猶如嘲諷一般在昏暗的殿中詭異的響徹。他垂眸盯著自己的雙手,仿佛不可置信那雙手會做出那樣殘忍的事。許久之後又兀自灌了口酒,一只手緊緊攥住胸口,似乎那里有一道傷疤一般︰「從前從來不知心痛是何意,哪怕是母後去了,我亦是未落過淚。但枕濃,這一次,這一次似乎不大一樣。」

陸枕濃長吁一口氣,問世間情是何物,只怕是直教人生不得,死不能。

「黎,大事未了,你這樣……」

那頹然而坐之人似乎並未將這話听進去,還是自顧自的說著︰「我派出一葉樓的人都未尋到她半分蹤跡,枕濃,你說,她會不會想不開?她會不會……」說到最後已經近乎是呢喃之聲,面上只剩哀痛神色。

她若真的出事,怕是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陸枕濃終于沉怒,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最終落到他下頜青色的胡渣︰「鳳軒黎,你這個樣子她也不回來的!大事若是無法解決,你就再也別想接她回來了!」

暗淡天幕中終于有一束陽光破開重重迷霧直射而出,而那雙迷蒙雙眼亦是漸漸清明︰「是了,若是……便不能接她回來了。」

而後又皺起眉頭,苦澀道︰「那,就讓我再醉這一回。就這一回。」

素知鳳軒黎一直是喜怒不形于色,怕是天崩地裂都能從容應對。不知是因的憋悶了太久,還是此番著實傷的太重。這般絲毫不顧及形態,倒是頭一遭。

「罷了,你且歇著吧,我明日再來看你。」

陸枕濃衣袖一揮轉身走了,徒留一室酒香。

然殿內那人卻是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瞧著手中那根緞帶發呆。

語兒,此時此刻,你在哪里?

然京都與月皎山相距千里,語柔對這般景象卻全然不知。一手托腮定定的瞧著窗外雨落玉盤。

「你不是最厭惡雨天麼?」君駱白不知何時坐到語柔身旁,亦是順著她的目光瞧向窗外,淡淡道。

語柔含糊的唔了一聲︰「左不過是綿綿長長下個不停,麻煩的緊。倒不如晴日來的通透些。」

就著手邊拿了一盞茶,還未送到嘴邊已被奪了去︰「涼茶傷身,換新的喝吧。」

話畢將茶盞中的涼茶潑到地上,又重新倒了一杯,這才又遞回到她手邊。

語柔淺笑著接過︰「師兄素來心細如塵,將來的嫂嫂當真是好福氣。」

君駱白捏著茶盞的指尖一僵,又笑道︰「你呀,我的事倒是不急。這些年一個人倒也自在慣了。」話鋒一轉換做一副沉著神色︰「倒是你,到了金陵,下一步打算如何?」

這話讓本才淺淺沉下的心又浮了起來。打算如何,所有人都這麼問。但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作何。

左不過,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是,來日方長。

抬起一雙正在沉思的眸子豁然就對上君駱白若有所思的眼,語柔愣了愣,轉而輕笑︰「師兄,待雨停了就早日趕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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