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玉盤,卻被濃稠雲霧遮住一角。涼風習習,耳邊似乎有木槿花開敗的細碎聲響隨風而來。不若曇花開在暗夜幽香,木槿偏生是朝開暮落,宛如人生。
現在已是亥時,再過不久就要到就寢之時。她衛雙兒什麼心思自己心知肚明。可偏偏就牽扯著衛萬壑,牽扯著前線的軍情,不論真假,總歸是隱隱有個芥蒂。
卻也不願見他為難,還不如自己先走。可心中當真是不情願,又希望他追上來,又希望他沒有追上來。
就帶著這般矛盾的心思回了桃夭宮。
正欲向寢殿走去,可復又想起了什麼,腳步一轉就去了偏殿。
推門而入,見西陵谷郁已經著了睡時的衣衫,見自己的到來忽而一臉諂媚︰「你回來啦。」
語柔收斂起心事,挑挑眉梢,自顧自的坐在桌前到了杯茶,只抿唇喝著。
而此時的無聲勝有聲更是讓西陵谷郁心中發毛,也起身坐于她身旁,訕笑到︰「軒王呢?」
不提還好,一提及他語柔心中又是一滯,索性茶杯猶在唇邊擋住了神色,再放下手來已是一副好整以暇的面色瞧著西陵谷郁。
被瞧得渾身不自在,西陵谷郁縮縮脖子,耍賴道︰「你倒是說話呀。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演的不錯。」
西陵谷郁嘿嘿一聲︰「我還不是看軒王要給你一個驚喜,這才答應替他騙你出來。要不然,你那麼聰明,又怎麼會想不到?那到時候這苦心準備的生辰禮物不就泡湯啦。」
語柔撲哧一笑︰「我下午還真當出了什麼大事。好了,就是剛剛回來所以來瞧一瞧你,早些歇息吧。」
西陵谷郁嗯了一聲,撐起下頜,目光游離︰「我不日就要去姑蘇了。」
語柔微微一怔,心中涌出星星點點的不舍︰「去找南宮煥麼?」
「左不過先去看看吧,尋他不得,也就該回西陵府了。要不父親和二哥會擔心的。」
語柔點點頭︰「定下哪日啟程告知于我,我替你打點行裝。」
回到寢殿更衣完畢,半躺在床榻上卻如何都睡不著了。
子時已過,鳳軒黎……果真是宿在無雙閣了。
黃昏時的話語猶在耳邊回蕩,語柔抓過錦被死死蒙在頭上,直到透不過氣來才豁然掀開,口中氣喘連連。
其實早就該明白,他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可哪怕是這樣,胸腔中傳來的痛感卻沒有辦法忽略。
塌邊紅燭流下滾滾血淚,語柔就怔怔的盯著跳動的燭火,一時間思量無限。
忽的,寢殿門被推開,豁然抬起頭來還來不及欣喜,下一瞬,已落入一個霸道的懷抱。
「我就知道我不回來你定是睡不著。」那人口中還微微氣喘,顯然是十分著急的模樣。披星戴月而來,玄色外袍俱是清冷的涼意。
語柔抬眸,眼中是微微的驚異︰「你怎麼回來了?」
鳳軒黎冷哼一聲︰「這些爭寵的手段我看的太多,平日素來不放在心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今時不同往日……」
瞥了語柔一眼,不自然的輕咳一聲,繼續說道︰「一晚上東拉西扯半句話說不到點上,眼瞧著到了就寢之時,見她始終不睡,心中麻煩。可如今她父親為大軍總督,又不好太過對她冷淡。」
「那之後呢?她如何就甘願讓你走了?」
「哪是她甘願,本想瞧著她睡下我再過來。可見她遲遲不睡,十分麻煩,便給她下了蒙汗藥。」
語柔剪瞳豁然睜大,滿臉的不可置信,這得把他逼到何種地步他才能出此下策啊!
「怎麼?」鳳軒黎面色黑沉,沒好氣道。
回答他的是撲哧一聲笑,語柔笑的前仰後合︰「軒王素來花前月下,可如今怎的對女子反而避之不及了?」
「那本王現在就回去,如何?」鳳軒黎似笑非笑,起身欲走。
卻不想被輕輕拽住了袖口︰「你就是回去,她也醒不過來。」
本就是裝腔作勢,此時被拉住,便順勢將那人按于榻上,勾起嘴角︰「還不承認你舍不得麼?」
語柔面頰緋紅,眼波盈盈轉開︰「不鬧了,早些睡。」
鳳軒黎身子一僵,卻好整以暇的站起身,展開雙臂︰「那需得夫人為我更衣才是。」
「從不知你還有這般孩童的心性。」語柔又好氣又好笑的爬起身來,半跪在榻上,縴縴素手解開玄色衣帶,將外袍除去。
「夫君可滿意了?」
鳳軒黎這才掀開錦被,躺到語柔身側,將她擁入懷中︰「睡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