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將蠟燭置于一旁的青玉案上,腦中不住回想。那日火勢燒的極為古怪,零星的火星怎的短短幾瞬便燃成熊熊大火?
青石磚透過薄薄的鞋底,生了些許涼意。語柔來回踱著步,卻也想不出分毫頭緒。
如此,只得再細細查看一番了。
幾步走進室內,煙螺帳早已燒的絲縷不存。再向內走,就是雕花床榻了。瞥目看到自己平日睡臥的床榻,忍不住咦了一聲。
按理說,這火勢是從內室燒到廳中,可為何這床榻反不如這桌椅焦黑?
難道說,這兩種材質有何不同?
想罷心中疑問頓生。彎腰四下尋找,找了一截還未燃盡的桌腿,輕輕呼氣,吹掉上面的灰。拿著它走到床榻處,細細比對起來。
這未燃盡的桌腳上,明顯要比床榻的木質光亮,入手也更滑膩。可自己也實在辯不得究竟為何。
強壓下心中的疑慮,將那桌腳未還未焦黑的部位割下一塊,又從床榻的邊緣鋸下一角。裝在素白的錦帕中。轉身拿過案上的紅燭,便出了桃夭宮,向帳房的方向走去。
待回來時已是晌午,刺眼的陽光照在身上生出薄薄的汗意。
語柔行至偏殿,推門進去。一抹陽光剛巧從窗外照到屋內,在地板上投出一片光明。只見點點灰塵浮在空中,就如細小的光斑一樣,讓人心中暖意洋洋。
「主子……」
听到這熟悉的呼聲,語柔不由得一愣︰「你醒了?」忙走了兩步,就見之瑤一張小臉慘白慘白,強撐起身體坐了起來。一看就是大病初愈軟弱無力的模樣。
「你受苦了。」語柔在榻上坐下,將之瑤的手拉了過來,放入自己手中。
之瑤眼中已閃出淚花,手中忙忙攥緊,說話間隱隱帶了哭腔︰「主子,快別這樣說……幸好,那日在房中的不是你……」
語柔只覺雙眸像是被刀尖劃過一般瑟瑟發疼,心中甚是後怕,若是那日自己再來遲一步。或是……鳳軒黎沒有進去救自己。那自己與之瑤必定葬身于那茫茫火海之中。
想到此處,不由得轉了神色,冷哼一聲︰「我已知曉是誰人加害于我,甚至也將你連累了。」
「主子如何得知?」之瑤雙眸驀得睜大,這才短短兩日,主子便已查到是何人所為?
「我去帳房查了這幾日王府中的各色用度都是由誰領取。」說到此處,不由得冷笑一聲︰「好個筱卉,上次見她在臨華殿當堂翻供,還道她不是有意要陷害我,便放松了警惕。如今既出了殺招——」
聲音越來越輕,卻也越來越凜冽︰「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之瑤滿臉驚訝之色,話語中夾雜了一絲顫抖︰「難道這火……是筱卉故意放的?」
「不是她故意放的,也必與她月兌不了干系!你且先好好養著,其余諸事,便不用再管了。」
藏的這樣深,心思又這般縝密,只怕不好對付。語柔雙手緊握成拳,復又松開,只是不知她身後之人,是誰?
因了那一日桃夭宮失火,想起王爺王妃在眾人面前的疾言厲色,如今仍是心有余悸。所以之後的幾天各宮中人均是足不出戶,加之天氣越來越炎熱,午後的軒王府呈現出一種靜謐祥和之色。
但眾人心中都明白,這只是表象而已。
「之瑤,你這是做什麼?」這幾日之瑤倒是恢復的不錯,加上語柔又不用她多干重活。反而一日三餐頓頓讓小廚房給她做了藥膳,氣色甚至比之前還要好。
之瑤心中無不感動,主子當真是把自己當作親姐妹一般對待了。
現下卻是之瑤拿著一柄銅制的小油壺,在向一盞油燈里添著什麼。見語柔好奇的湊上來,手中動作不停,瞥目瞧著她,笑道︰「自那日說起那蠟燭的古怪,奴婢便不敢再善用。索性便用了油燈。」
語柔哦了一聲,眼見那棕銅色的油汩汩的流進那小小的燈盞中,濺起顆顆油粒,在陽光的映照下宛如琥珀,只覺滑膩異常。
滑膩……
心中一動,伸出白淨的手,用指尖沾了一點火油,輕輕揉搓了幾下,之後放到鼻尖輕嗅了幾下。
這感覺——
心中大駭,忙幾步跑到床頭取了在桃夭宮找到的桌腳的一塊碎屑,放入陽光之下細細比對。
本應該是紫中泛紅的木塊,此時卻透出一層極不自然的油光。
也拿到鼻尖輕嗅,雖是極淡,可與那灌入油燈的火油味道分毫不差。想必是時日良多了。
雖是盛夏午後,語柔卻覺手中一片冰涼。
「主子,怎麼了?」
之瑤見語柔神色有異,而她這一系列的動作自己也著實看不懂。便開口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