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的一聲巨響傳來,饒是早有準備,可語柔的心仍是不由得猛然跳了幾跳。轉頭看向那依舊微微顫動的門板,分明夾雜了絲絲的怒意。這一晚,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而那抹玄色的背影,帶著無可觸及的溫暖,早已如颶風般消失不見。
凝視著燭火跳動下自己的身形在榻上投下的陰影,心也跟著搖擺不定。自己對他真要做的如面上那般雲淡風輕,終究,還是不能了。
烈日當空,蟬鳴不住。
之瑤昏睡了多久,語柔就守了多久。任由自己意智消沉,面頰泛著不自然的青白之色,眼底烏青一片。顯然是粒米未進又未曾合眼。
宮人不住規勸,語柔听的也甚是煩躁,便一揮手讓她們不得再進入殿內。
而鳳軒黎,除了遣了宮人來修葺宮殿,便再也未露過面。
是夜,微亮的月色投在枝繁葉茂的樹梢上落下片片陰影。語柔獨自步入院中,輕輕闔上眼,聲音輕的宛如沉寂的湖水︰「絕。」
絕從高處躍下,單膝跪地︰「主子。」
「可查出是誰了。」語柔豁然雙眸豁然睜開,只見眼底射出兩道寒光,讓人望而生畏。
「屬下無能,並未查出。」
語柔心中一顫,雖說絕在王府中事事受限,且不能暴露身份,查起來想必是不易。可絕作為暗衛必定是各方面的佼佼者,不然父親不可能單單讓他跟著自己來到軒王府。
如今,連他都未曾查出分毫蛛絲馬跡——
「屬下會繼續查,主子,你這幾日多多留心。」
語柔冷哼一聲,聲音冰涼一片︰「我巴不得她早早動手。我就不信她次次都準備萬全不留一分痕跡。」
絕一愣,抬起頭來見語柔神色中隱隱帶著殺意,復又低下頭去,依舊淡薄的聲線從面具中傳出,悶悶作響︰「主子,這人一出手便處處帶著狠勁……」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只欲風平浪靜。如今,這人已然是觸及了我的底線!」
雙手緊握成拳,水蔥般的指甲刺入細白的掌心,痛的異常,卻不松手。嘴角輕輕勾起,雙頰上梨渦綻放,在殿內透出的昏暗燭火照耀下猶如一朵朵浸血的薔薇︰「哪怕玉石俱焚,又有何妨。」
絕听了這話,不由得一愣,心中宛如被刀生生割開一般︰「主子,切勿讓恨亂了心智。」
一字一字猶如一塊塊巨石,在語柔心中濺起無數水波。自打來了這軒王府,自己……當真是變化良多。
「罷了,我不過是氣話,斷不會如此的。」
語柔只轉頭去看著那遠處的宮殿亮著點點的燈火,一時間思緒萬千。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還能安分守己的做這軒王妃麼?
沉吟了片刻,才輕輕問出這幾日心中的擔憂︰「父親……如何了?」
「屬下已替主子問安,老爺身子素來不好,自主子走後,更是舊病纏身……」
語柔一愣,只定定的看著絕半跪的背影。父親他——
「我要回去看看父親!」
絕仍舊頷著首,似是沒有听出語柔話中的萬千情緒,只是平淡說道︰「老爺說,若是主子要來探視,大可不必。主子就安心做軒王妃變好。」
語柔仿佛被一柄利劍戳中,汩汩冒出鮮紅的血液。腿軟了幾分,忙伸手撐住一旁的樹干。
「主子——」
絕欲起身相扶,語柔卻輕輕道了一句不必。揚起下巴,緩緩闔上眼。
「你且退下吧,一切小心。」
絕一怔,卻也不忤逆,只起身躍上高牆,幾個閃身便又融入這濃稠的夜色中。就不見了蹤影。
軒王妃——這三個字如鯁在喉。語柔就這麼呆呆的站在樹下,任憑夏夜的晚風吹起衣擺,輕撫發絲。
明明已是七月的光景,仍舊是禁不住瑟瑟發抖。
只因為——心是冷的。
這一日,語柔在正殿失火的翌日白天曾去正殿查探過,看著這焦黑的寢殿,心中只剩冷笑。只是可惜了那一把枯木龍吟,在那滔天火海中被付之一炬。
是誰,竟這般恨自己入骨,要致自己于死地?
殿中的內室烏黑的最是嚴重,想必那人篤定自己已就寢,火勢便從這里向外蔓延。心中詫異,這人究竟是如何得知自己的作息?
走了幾步,只覺腳下踢到什麼東西,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截紅燭。
語柔俯撿起,細細查看,卻看不出半分端倪。拿在鼻尖嗅了嗅,也並無特殊的味道。心中一動,去殿外拿了火折子,將蠟燭一點,燒了不過一瞬,語柔已覺頭腦微微混沌,趕忙將蠟燭吹滅。
「好精巧的手法!」語柔冷笑,竟用了這般厲害的迷香,混在蠟燭中,勢必花了大功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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