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她的計劃是「第五月華」因傷心過度放火**,這樣相府的聲譽會再次跌落,父兄在朝中的地位也會大不如從其,「她」死了,母親傷心過度也會病倒,待黃鶯配出假死藥後,便可以將母親轉到其他的地方安置起來。
有件事不在她的計劃之內,就是齊氏。
齊氏那日怒打月馨之時被諸葛無影踹到牆角暈厥過去,而月馨體內的那些蠱因為寄宿體的破壞無法使用,無法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幾乎都鑽到了齊氏的體內,沒有藥物可以使蠱沉睡在體內,齊氏高燒不退,呈現昏迷狀態,皮膚這幾日已經開始出現紅腫的現象,再過幾日便藥石無靈。
也許是作孽太多,她這個祖母兩世都是因為月馨而死,雖然這麼想有些不孝,但齊氏若是不幸去世再加上母親假死的話,父親和三位兄長就可以丁憂三年,就算無極不想放人都不行,而她想做什麼都可以了。
但••••••為何二哥會無緣無故的被燒死在落月居?為何連梅蘭梅香都沒有逃出去?
「你確定、確定打探來的是、是••••••真的嗎?」原本柔美的聲音變得沙啞顫抖,只要玉弦點頭,杏眸中的淚水就會奪眶而出。
後者看著她悲傷的模樣,不忍的將頭轉到了一邊,但他的動作已經給了她答案了。
紅麗沉默了許久,走到她的身邊將其摟在了懷里,月華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來,傷心的她哪里還會注意到紅麗用得意的眼神看了一眼玉弦,而後者的手緊緊握起,額角的青筋不斷地跳動,最後還是黯然的轉身離去了。
從那天之後,相府就落魄了,夏氏得知了二兒子和女兒都意外身亡後當場暈厥,從此陷入了昏迷;而老夫人齊氏又身染怪病,命垂一線;第五峰整日失魂落魄,頹廢的樣子仿佛老了十歲,上朝也魂不守舍的呆愣在那里;唯一正常的雲瀚因為邊境蠻族進犯,主動申請出戰,只為離開這傷心之地。
月華曾多次偷偷回相府看過母親,在床榻邊陪她說話聊天,可母親的病情依舊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了;在她傷心欲絕的時候,又傳來了大哥戰死沙場的消息;兩天後,娘親和齊氏前後離世,父親絕望的給四哥留了一封遺書上吊自盡了,悲痛欲絕的她徹底攤在床上。
碩大的相府就只剩四哥一人打理了,但諸葛無極暫時還沒卸去他的職位,四哥只能相府皇宮兩邊跑。
紅麗則接替了她的生意,一天忙的團團轉,當初洞房花燭的豪言壯志只能暫且擱置了。
諸葛無影則帶著楚喬兒和大隊人馬押運著大批量的貨物前往允煙,中途風平浪靜,但是當他安排好了一切剛剛返回皇都,允煙那邊就出事了,他最信任的手下因為多喝了兩杯去和朋友一起賭錢,結果連他的鋪子都自作主張的賠了進去,還被人亂刀砍死橫尸街頭。
無影氣的火冒三丈,該死的,貨物的錢還沒和舒清英算清,現在連鋪子都被別人搶去了,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可他又發現這件事發生的太過突然,雖說在允煙人生地不熟,但多少還是有些探子在那邊活動的,他的手下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被騙,知道他此行的除了府中之人就只有舒清英夫婦了。
舒清英听說第五月華的死訊一病不起,現在形同廢人,無暇顧及他;那麼剩下的就只剩楚喬兒了。
這日,天空中飄散著潔白晶瑩的雪沙,這是皇都初冬的第一場雪,月華雙目無雙的靠在父母的墓碑上喝著悶酒,身上並沒有換上冬服,任憑刺骨的寒風鑽入體內,現在對于她來說,什麼都無所謂了。
玉弦一直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後,他不會安慰人,更不會關心人,現在的他想說什麼卻又無從開口,憋了半天才好容易說出一句︰「酒傷身,少喝點。」
她苦笑一下,再次仰頭喝了一口,隨後用衣袖一抹嘴邊殘留的液體,「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完了,你走吧,回去告訴諸葛無極,他若敢傷害我四哥一根汗毛,我就踏平鏡月,掀了他的龍椅,屆時他擁有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所有恩怨我們全在這一世算清。」
玉弦幽深的某種閃過一絲苦澀,沉聲道︰「皇上他••••••不會傷害你的。」
她仰天大笑,搖晃著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用食指戳他的肩膀,譏諷的道︰「他就是個自以為是的暴君,總想著控制別人,擁有一切,無論對錯他做的都是理所應當的,你覺得這樣的人會不傷害別人嗎?」
「••••••」
「哼,記得把我的話轉告他。」月華搖晃著身子,腳步不穩的離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玉弦才摘下面罩,露出和諸葛無極一樣的臉,喃喃自語的對著他們二人的墓碑道︰「你們在的時候,朕覺得你們礙事;你們不在這個情況反倒變得更加惡劣了,朕到底應該怎麼做呢?」
那日太上皇把自己叫到他的寢殿,將一切都告知了自己。
兒時的記憶里父皇冷漠無情,親手斬殺兄弟都無動于衷的一個人,在他做出一些成績的時候也會流露出一絲溫情,靠著這一絲溫情不斷督促自己要成為像父皇一樣的男人,沒想到他真正崇拜的不是生父,而是傳說中的影皇,他的叔父。
其實父親和叔父的性格、愛好、習慣都相差甚遠,他早就發現點點蛛絲馬跡,只是不願正視罷了,所以當諸葛天儀告知一切的時候自己很輕易的就相信了。
「佔有不代表能擁有,擁有也未必會一生一世,一生有過一次真愛便會覺得此生無悔了。」叔父說這些話的時候也有著些許的遺憾,不過眼中的神色卻異常的滿足,當他沉浸在美好回憶中時的表情,自己心中竟然泛起一絲羨慕。
自己是鏡月的主宰,掌握至高無上的權力,衣食住行都是最高貴的,後宮的妃子無數,什麼類型的美人都有,可只有在自己知道他的心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直到她出現。
無極閉上雙眼,與此同時在心底下了一個決定,若是不能擁有她的愛,那麼就讓自己佔據她的恨吧。
紅麗坐在山河一品的後院仔細的看著賬本,月華看的時候速度飛快不費半絲力氣,輪到自己時不僅覺得枯燥乏味,渾身還酸痛的要命。
紫椋走進來道︰「主子,那邊都安排好了,只需靜候佳音即可;至于月••••••爺那邊用告知一聲嗎?屬下怕她到時候••••••」
他深思了半晌,才道︰「先不用了,萬一事情有變,她還是不知道的好。對了,瑞王還沒有把貨款送來?」
紫椋點頭,見他揮手,轉身離去了。
瑞王看來這次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個小女人的計謀果然高。紅麗的唇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丹鳳眼閃過一絲恨意。
日復一日,月華依舊終日買醉的狀態,實則去各個地方打探消息,心中不斷盤算如何才能讓四哥出宮。
諸葛無極竟然讓四哥在宮中為父母守孝,這于理不合,大臣們紛紛覲見都被駁回,這個消息讓月華頭痛不已,諸葛無極本就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皇帝,納了沈家的兩姐妹只為牽制戰王和明王,前世將她許給了明王,最後卻納為己有••••••
「你听說了嗎?」
「听說什麼?」
「第五相府的事啊。」
「唉,我還以為什麼事呢,早就是老掉牙的事了,還替他做什麼。」
「不是,關山有一伙猖狂的山賊,奸婬擄掠無惡不作,皇上派來第五侍衛前去清剿,你說奇不奇怪,有那麼多將臣不用非要讓個御前行走去捉拿山賊,就帶了三千人馬,你說這不是開玩笑嗎?皇上是不是和相府有仇啊?」
「小聲點,毀掉腦袋的••••••」
月華听不下去了,在路上搶了一匹馬直奔皇宮,說也奇怪皇宮守衛並沒有阻攔她,此事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來到御書房的門前翻身下馬。
小德子見到她微微一怔,剛想說什麼卻被她一把推開,抬腳踹開御書房的門,看到無極在那里批閱奏折,不由得火上心頭。
「諸葛無極,我勸你收回成命,換其他人圍剿關山,不然••••••」
無極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小德子很識相的將門關了起來。
「朕若是不同意呢?」
「踏平皇宮,將你碎尸萬段!」她咬牙切齒的恨聲道。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可惜,你來晚了,第五雲陽此事應該••••••」
「皇上,不好了,」小德子匆忙的推門而入,「皇上第五侍衛他••••••他••••••不幸身亡了。」
月華當時眼一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