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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誰負了這沉香淚[手打VIP]

「找到她了嗎?」鐘離靈月眼中也是期盼著的,可單秋白卻搖頭,眼中沒有光芒甚至連起碼的情緒波動都沒有,「我想她是真的恨透我了的。」

「恨著總是好的。」鐘離靈月為他添上一杯清茶,「到是你這些日子去哪了。」她帶著哭聲的說道,單秋白看她一眼,看著那張小臉,輕輕拂過,「丫頭,你不該來的,我是後悔將一切告訴你了…。那些孩子怎麼辦,你後悔嗎?」

她垂下長睫,黯淡的眸中是隱隱的傷痛,「後悔啊,可是都走到這步了,後悔又有什麼用,我也想他們,可是我過不了自己這關。」

「你呀,從小一遇到事就喜歡鑽牛角,然後非把自己逼進死胡同里。」單秋白曲指,照腦門就給了她一記,「看他們以後恨你不恨。」

這句話又勾出她的眼淚,「恨就恨。」她賭氣著說,卻越哭越大聲,靠著他的肩,又說︰「他們真恨我怎麼辦…我是不是真的不好。」

「好不好,你也是他們的母親。」單秋白只能如此安慰她。

大涼,六月

二十萬大涼鐵騎踏進崔城王都,皇甫少卿親臨。

他到那日,皇甫少錦親自出城迎接。

「皇兄,人還在王宮。」少錦見他出攆就說,皇甫少卿一身正然,抱著嘉寶的手忽然重了些,嘉寶覺得有點不舒服,還看了他一眼,「父皇怎麼了?」

「沒事,一會兒讓六皇叔帶你去見個人。」

「誰呀。」

「去見就是。」

王宮大殿之上,皇甫少卿湛然若神走近他,附手于後,正眉看著殿上那個垂首的人,「皇弟。」

「皇兄。」

你皇甫少卿何時當過他皇甫少恆是兄弟。

「皇兄,你這招用得真高,先用幾萬人馬在南涼與鐘離玨周旋,意在讓我放松戒備,後面又讓少錦從南寧突襲。」皇甫少恆的眼神冷冷掃來,皇甫少卿自是一副皇者之風,配劍于腰間,雖未出鞘,卻已見鋒芒,他道︰「我早已說過,你想翻天,朕自有辦法翻回來。」他無比自信,又道︰「只是,朕還是輸了五年時間,得到了一切,唯獨失去了想要的那個人,是贏,還是算輸?」他問皇甫少恆,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五年?」皇甫少恆慘然一笑,「那又如何,五年又如何!」五年,她還不是忘不了你皇甫少卿。

可他就是不告訴她,那個女人的心之所衷,他就是要逞口舌之快,就是要他不好過,「你何止輸了,她說過就算我死,不得善終都會在我身邊,是不是?」

果然,皇甫少卿的臉色沉下來,良久才道︰「對。」

皇甫少恆站起,將手中配劍扔下,笑道︰「所以最後還是我那五年贏了,是不是。」

「對,但你也說你贏了五年,可她後半生卻是我的了。」皇甫少卿一雙深眸冷冽如冰,說出的話不容置疑,「今日,念你五年前救她一命,我放你一命,我會將你帶回江夏,待她回來後,看她如何處置你吧。」

皇甫少恆听後,頹敗的坐落在冰冷的玉磚地上。

「我帶了一個人來見你。」皇甫少卿轉身離開之時,對他說。

然後皇甫少錦從正殿門外將嘉寶帶了進來,少錦退了出去,卻留下了侍衛隱在石柱後。

「嘉寶?」

嘉寶兩手垂在身側,移動著小步子靠近他,皇甫少青感覺著那雙手輕輕的拂過她的臉,「父王。」

「嘉寶,嘉寶,父王的嘉寶。」皇甫少恆終于大聲哭了出來,將孩子抱進懷中,「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應該在南寧好好的,為什麼…。」他哭著,斷續斷續的說著,心中悔痛交加。

皇甫少恆喜享樂,一點都沒有錯,站在奢華至極的主殿正央,月色又極是明朗,透過雕龍畫鳳的窗欞望去山間景物皆清晰可辨,假山深處溫水潭在月下飄著裊裊煙霧,仿佛在引誘著天上仙子也來一探這人間的勝境。

遠處傳來疾風般的馬蹄聲,聲聲擊破這夜的寧靜,蹄聲漸行漸近,終于在殿外停了下來。

皇甫少錦懷抱著嘉寶下馬,將她交還給了自己,「見到了嗎?」

嘉寶很沉默,皇甫少錦卻幫她回答,「見到了。」

「恩,你先下去,這里的事,少逸會趕來善後,過些時日你還是回南寧,待我回江夏處理妥當那些事情你在回來。」皇甫少卿將嘉寶放至龍座上,細心將她的小披肩攏緊,「見到他了嗎?」嘉寶還是很沉默,小眼楮紅紅的,明明就哭過,又只點頭,他也就沒在問下去。

「少錦。」

「弟弟在。」

「來這里前,我與右丞相說過了,將他的小女兒許配于你,你可有意見。」

「皇兄,弟弟我…。」皇甫少錦為難,沉聲道,「弟弟不想成親,待接到鈴兒,我接回王府養著,就這樣。」

皇甫少卿呵一聲低笑,「知道這些年我為什麼幾乎不讓鈴兒見到其他人嗎?」

皇甫少錦愧疚的低下了頭,「謝謝皇兄。」

「我就是知道有這麼一天。」他撫了撫面前自己女兒的頭發,道︰「朕封鈴兒為玉安公主如何,不過她的名字還是要你這個父親來取。」

皇甫少錦痛哭流涕的跪在他腳下,「皇兄,弟弟對不起您。」

月色下,長長的玉石柱間,身影一長一短,小手牽著大掌,走著,走著,問題也越來越多。

「父皇,父王為什麼哭?」

「他是太久沒有見到嘉寶了,所以高興得哭了。」

「父皇…澈哥哥在哪里?」

皇甫少卿抱起了她,指著浩瀚星空,那顆最明亮的星,「在那里,嘉寶的澈哥哥會一直像那顆星星一樣守護著嘉寶。」

「真的嗎?」大眼楮閃耀也如星辰般明亮,小腦袋望著那顆星星,「如果娘親也在這里多好。」

皇甫少卿黑眸慢慢垂了下去,聲音里略帶幾分苦澀之意,「會的,很快,我們就去接你們娘親。」

「恩。」小腦袋使勁點著,「不許耍賴,娘親不回來我們就綁她回來。」

「恩,好辦法。」皇甫少卿覺得這確實是個好辦法,當初他就是太顧及她的感受所以才那麼猶豫,如果當初果斷一點,現在也該一家團聚了吧。

八月的南涼,徐城

陽光打在臉上,卻融化不了那冰冷的笑,鐘離靈月眼似秋水,看完信後,卻將信連著信封丟進了荷花池中,「崔城破了,兩月前。」

單秋白悠閑飲茶,道︰「皇甫少卿才是這世間之主,天生的王者。」他這些年雖心中不滿這個前女婿,但對于他的功績與作為卻不吝嗇贊美之詞的。

徐城破了,是不是該死的都死了?

鐘離靈月眼神淡得快沒了顏色,「老家伙你說我冷血也好,絕情也罷,我都認了,對那三個孩子我是真的覺得自己混帳…可是,他們有皇甫少卿,我就不怕他們受凍挨餓,不怕他們被欺負,不怕有人會捅上他們一刀…現在我還是會想起澈兒那張蒼白的小臉。」

單秋白哀聲一嘆,道︰「放下吧,你放不下,失去得會更多。」

「依緣不悔!」

大涼,九月,皇甫少錦加封為錦親王,爵位在加一等,帝親賜婚,初冬與右丞相之女成親。

御書房,太醫個個嚴陣以待,這已經是皇甫少卿回朝後第三次大規模的招見太醫,卻也瞧不出個病因,只從宮女太監口中傳出些咳血,郁結的閑碎話出來。

但皇甫少逸卻是真真每日對著太醫院一眾老家伙發火,就連逸王妃都是每日進宮陪在皇甫少卿身邊。

宵秀宮

一聲悠悠的嘆息,從那扇牡丹雕花屏風里飄了出來。

「太醫沒瞧出個好歹。」單小堇將‘歹’字咬得很重,曹品武沉靜良久才道︰「皇騎軍我已經安排好了,就在皇城周圍,只等令下,你可不能在猶豫了。」

「我有什麼好猶豫的!」單小堇狠絕的說出,「這些年他是如何對我的,我有什麼做得不好,他還是不願意多看我一眼。」她揚高聲調,「只可惜鈴兒不是男孩,如是不男孩…。」她沒繼續說完,又轉眼看向曹品武,「鐘離玨真願意助我?」

「已經談妥了,我們這邊事成後,我們從皇甫家的宗族里挑選個傀儡出來,鐘離玨答應南涼年年進貢,而且會將南疆五座富庶的城池雙手奉上,以賀新帝登基。」

「皇甫少錦現在還在南寧,我們動手後,他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皇甫少逸數日後也會趕往南寧,這正是天助我們。」曹品武說起來話來更加肆無忌憚,「到時候你坐穩太後之位,曹家也能永保富貴。」

九月南涼,雨絲變得細柔秀氣,收斂了先前幾月盛雨時的霸態,空氣中已嗅得出季節悄轉,濕潤水氣里帶著不知從何處吹蕩開來的桂花香。

時間過得真快,又快一年了,她微微牽唇,似笑非笑,曇花一現,站在桂花樹下,「齊洛,你為什麼非要娶我?」

「你明明知道…我給不了什麼的。」

齊洛看著那一樹金桂,閉上眼吸嗅著濃濃的花香,淡淡開口,「見你可憐。」他沒說假話,他為她清麗的外表傾倒過,為她的善良之心入迷過,可最後他也問自己為什麼這麼執意的想要幫助她,答案想來想去好象只有一個,憐憫。

「原來是憐憫啊。」鐘離靈月嘆氣,也松了口氣。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她的,眼前的女子太特別,特別得每次他都忍不住想去窺探她的心,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也許習慣到最後也會成為喜歡。

「如果以後我們都能活,你想去哪。」她看著齊洛問,看得有些失了分寸,齊洛卻收回對視她的眼神,輕松道︰「想出關看看,關外三十六國,希望此生能走完。」

小亭好靜,雨聲格外清晰,回味他的話很久她才道︰「如果我死不了,我想回去找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怎麼了?」齊洛好奇問。

「我不是個好母親。」她的聲音清冷平淡,但是其中的哀傷讓人能輕易生出憐惜,有將她擁抱入懷的沖動,「他們該是恨我的,我一次又一次的拋下他們。」

「為什麼你認為他們會恨你?」齊洛奇怪,他問,一臉疑惑。

「不該恨嗎?」誰會去愛一次又一次拋下自己的母親,她側身回望,「我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說到這,笑容滿上那張臉,那笑是發自內心的,「他們都很乖,可是我……」連她自己都覺得如果在說出拋棄他們的話,她真的很壞。

「母子哪有隔夜仇。」

父子哪有隔夜仇,換了種說法,倒也真是能寬慰人心的。

「崔城已破,下一個會是徐城嗎?」

「你希望是嗎?」

她黯然,她希望是這樣,但是顯然老天從不會遂人願。

「是與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鐘離玨我不會放過!」她還是那麼堅決,話甚至一如最初的冰冷。

「如果皇甫少卿真的率軍攻佔了徐城,那你報仇不是輕而易舉。」他挑眉看她,語中似有試探,「你會接受他的幫助嗎?」

「我…」她吞吞吐吐,最後索性抿唇不語,她有什麼資格要求他做什麼,就像當初他那般放段求她留下,她又對他做了什麼,有些事,她不後悔,只是覺得歉疚。

這時,香雲跑了進來,一臉急色,「殿下,城外聚集了好多大軍,據說是淵侯已經快打進徐城了…。還有…殿下的師傅被宮里的人帶了去。」

「芳兒,你永遠都是這樣。」單秋白看著那一身華服下卻一臉害怕的女子就覺好笑,「我早就不能威脅你們的地位了,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呢?」

崔芳兒柳眉緊崩,咬牙道︰「鐘離水月,我恨死你了!」

單秋白握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顫,「恨我什麼呢?」

「恨你當年怎麼就那麼狠心!」崔芳兒面色陰沉,也不顧什麼一國太後的尊貴,下了殿就將他手中的茶杯掃落在地,「你又回來干什麼!我知道我將淵兒和玨兒送去忘憂峰時,你就喜歡淵兒多些,今日你肯定是站在他那一邊,你就是不想我好過,你是不是還記得我給那妖女的一劍,所以到今天你都還恨我,想幫她報仇。」

單秋白橫她一眼,話說中了他的心事,也只是說中一些,「我不恨你,是我優柔寡斷才失去了她。」

「那你想怎麼樣!」崔芳兒還像小時候一樣,覺得自己被欺負了就哭然後賴皮的問他想怎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都是我抱養的,可就玨兒與我親,就算對淵兒在好,他都不曾叫我一聲母後。」

「芳兒,淵兒的母妃是如何死的?」

崔芳兒臉色大變,坐在他身邊,看著他許久才恢復平靜道︰「我要抱養他們,那女人當然不能留,先帝同意的。」

「那你讓淵兒如何想你,如何叫你一聲母後。」單秋白凝眉看她,唉,幾十歲的人了,哭花了精致的妝容,「別哭了。」

「廢什麼話!」

身後一個陰冷的聲音傳進窗戶中,鐘離玨從後殿進來,「鐘離靈月將天工書卷交出來!」

鐘離玨此時給人一種狗急跳牆的感覺,但他確實現在是處于這樣一種狀態中,門口,鐘離淵連同高放將他如困獸般囚禁于徐城,邊關,大涼的鐵騎也在虎視眈眈。

他不過登基才一年半而已。

單秋白臉上平靜,看著鐘離玨,「為師當年就不該放過你。」

「那是你笨!」鐘離玨昂首回道,失了分寸的將他面前的矮幾踢翻,「給不給我!」他伸出手要。

單秋白搖頭,眼中波瀾不驚,「這茶不錯。」眼楮移向地上那一地碎渣,「藍汐花草很難找吧。」

「喝出來就好,不交出天工書卷,你就死!」鐘離玨陰狠警告,藍汐花草清香宜人,卻是巨毒之物,人服用後一個時辰內沒有解藥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單秋白還是一副淡淡然然的樣子,「藍汐花草無藥可解,你也沒有。」所以面前的兩人是鐵了心要他的命,不管有沒有天工書卷。

他笑了,笑得風華,「天工書卷,我沒有,但是有一樣東西,你們一定感興趣。」

「什麼!」鐘離玨怒吼,已經沒了耐心。

「當年我退位時帶走的傳國玉璽。」

「在哪!」鐘離玨立刻轉話道,眼中滲著千般怒氣,「沒想到,傳國玉璽竟然在你那,交出來!」

傳國玉璽,南涼開國時取玉翠山一塊白玉制作,向來只傳血統最為純正的繼承者。

「今早,我將玉璽送去給鐘離淵了。」

雨帶落櫻,鐘離靈月是在宮中的湖邊找到他的,他靜靜的坐在湖邊,眉間皺痕略深,唇角殘留著未干的血。

「我到處在找你,你去哪了。」她坐在他身邊,見他緩緩的睜開眼楮,她懸著的心才放下幾分。

「我一直在這。」單秋白聲略低,「看那。」他指著湖岸那一條長長的青石長路,「以前,我想,就從那里迎娶你娘親進宮。」

他嘴角含笑,咳出一口鮮血,她卻驚得一臉蒼白,「你怎麼了?老家伙,你怎麼了,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丫頭,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我也知道他們容不下我,可就是想來看看你。」他握緊那雙因為害怕擔心而顫抖的手,就像小時候他喜歡將她發冷的小手裹進的大掌中,「她死了。」

「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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