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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殤情【手打全文字免費VIP】

忘憂峰

風雪漫漫,屋內爐火正旺, 里啪啦,火星點點濺出盆中。

「故人來訪,卻不敢現身?」單秋白用鐵鍬勾勾爐火,卻見火影之後走出一人。

「翼王殿下別來無恙吧。」黑影慢慢從火影之中呈現出來,原是個風姿綽約的女人。

「哪能不好,安穩了二十幾年。」單秋白語氣輕松,眼中多是釋然。

南涼翼王,鐘離水月,人如其名,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是南涼欽帝之ど子,鐘離淵,鐘離玨之王叔。

二十五年前避世于忘憂峰上,忘卻前塵。

半春飛雪滿寒川,掩雲天,透縈煙。一覽南丘,收盡萬重山。莫到蘭香天樣遠,風淡淡,玉花翻。嬌容倦倦飽愁眠,懶開奩,粉妝殘。

鏡里朱顏,幽恨過芳年。欲問穹蒼尋舊事,終不語,淚濕箋。

他已經記不清了,那是多少年的事了。

大概是南涼欽帝登基後的第十年,那年他剛滿十八,因為從小痴迷醫藥之術,獨自跑進大漠尋找一味奇藥。

也是在那年遇見了此生唯一,也是劫數。

初見,她武功高強,裙袂飄飄,白衣勝雪,長發如雲,清柔嬌美,沒有一絲俗氣。

他痴迷進去,可她卻不看他一眼,對他的死纏爛打,罵道︰「登徒子!可我不喜歡你,為什麼老是跟著我!」

他當時按著她,笑著說了什麼,哦,他說︰「不關你的事。」他喜歡就行了,她將他打得口吐鮮血,他嘴角 著笑,沒有絲毫退縮,「金寶靈,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

痴纏從此開始,她受傷,他彎下腰拾柴熬藥救她,她成為大漠擎天教最年輕的聖女,他卻甘願放下一身高貴與她月下私會,不計後果。

南涼那時正在計劃著剿滅大漠的大小數部,而教眾眾多的擎天教首當其沖。

後來,父皇一紙詔書招他回國,他放不下那個女人,而秘旨卻說欽帝病重。

「你會跟我走嗎?」

「要我放棄我的子民嗎?」

他搖頭,從不迫她,也不做她不開心的事好象已經深入骨髓,「跟我走吧,寶寶。」

那是她第一次落眼淚,她在別人眼里,是一團火,一塊冰,一柄劍,可在他面前就是個女人。

他知道,她也舍不下自己,可是她身後是數萬擎天子民。

「我等你回來。」

最後她這麼說,手下意識的模上自己的月復部,欲言又止。

在後來,發生了什麼,單秋白閉上了眼楮,忍著淚回憶下去。

欽帝病重,他回到南涼後臨危受命,成為三軍統帥,負責剿滅大漠各部的事。

他發誓,從未想過要傷她,只是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那里,就在兩方交戰之時,她如鬼魅般出現在那里,眼中失望的望著馬上一身戎裝的自己,「寶寶。」看著她撕殺,看著她眼中的恨,他心如刀絞。

算你有在高武功也終敵不過千軍萬馬。

帳中

金寶靈寒霜凍結,慘然的問他︰「為什麼要殺我的子民,為什麼!」

……

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單秋白睜開了眼楮,痛苦的回憶起最後。

那是他的登基大典,欽帝駕崩,他繼位。

就在大殿中,她闖進來,手中抱著他們的孩子,將孩子扔給了他,「鐘離水月,你騙得我好慘!」

他無言以對,抱著還的手在棉被下顫抖著,低著頭,可是身邊卻拔出一劍正中她的心間,「妖女,還敢來迷惑皇上!」

他的皇後,青梅竹馬的表妹,娶她也是為震遠將軍府那三十萬大軍而已。

她捂著心口,一聲聲迷離著雙眼問他︰「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鐘離水月!」

愕然的他,整個人僵在原地。

愛得天崩地裂,最後終敵不過一個謊言,山盟海誓,也就在一瞬間土崩瓦解。

從此,她失蹤,他退位。

有人說在大漠深處見過一個白發女子,有人說她帶著她的子民躲進了大漠的無人區,那些全是傳說。

他只希望她還活著,然後也許有一天,他還能有機會說一聲︰對不起,寶寶。

==回憶結束==

思緒被美艷女人打斷,「那個女孩就是你和她的孩子吧。」

單秋白整理好思緒,道︰「太後娘娘這次遠道而來是為什麼,直說吧。」

「我要先皇給表哥你的天工卷書。」他這個表妹啊,從來對貪婪都是那麼理直氣壯,就如當年,要後位,甚至于他退位時,為鐘離水樵要皇位一樣。

單秋白坐直身子,修長的手指劃過搗藥盅,「沒有,天工卷書早跟著一把火在翼王府化成了灰燼。」

那把火是金寶靈點的,當他趕到時,看著她在火海中,本想沖進去時,卻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

如果不是侍衛將他救出,也許他早就看著那縷背影燒死在了火海中。

「哦,是嗎?」崔太後鳳眼一咪,坐在了他面前,「那個女孩為什麼叫你師傅,你是她的父親。」

「關你什麼事。」單秋白語氣平淡,卻透著危險,「不要傷她,我警告你,崔芳兒。」

「當然,我怎麼會傷她,就算她的娘是邪教之人,但也是鐘離一族的血脈,而且也是我南涼的長公主。」崔芳兒語氣緩和,眼中卻是算計,「不如我南涼皇室認回她,封個公主,表哥就把天工卷書交還我南涼,無何?」算計到精,別以為他不知道她千里而來,也是為了天工卷書,南涼與大涼開戰,大涼兵多將廣,天元帝皇甫少卿本就是好戰之人,自己也是用兵如神,這場戰,南涼與皇甫少恆撐不過兩年。

天工卷書里記載了,創世以來最精良的武器制做,有了它,然後制作出卷中武器那便能扭轉戰局。

「給是不給啊,表哥。」

「沒有。」

月光破碎,當他走進後院時,她披著外衣坐在亭中,見他來了,只淡淡一笑,「這麼晚還來。」

「剛和老四小六商量完事,來看看你。」他走過去,靠著她而坐下,沒有過多其他舉動,只是這樣就足夠,前線的情況不容樂觀,皇甫少恆集結的數萬軍士,超出了他猜想範圍,看來以後有硬仗要打,「緣兒我有些累。」

「少卿,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她以往也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以前被很多情緒蒙蔽著雙眼,總以為他該是過得很好的,單小堇,梅希蘭都在他身邊,還有後宮中的傾城之色,江山錦繡,兩個兒子也應該是听話的吧。

「沒你好,真的。」皇甫少卿回她,道︰「你沒了記憶,皇甫少恆疼你愛你,你該是快樂的。」可他卻每到夜深人靜之時就想起她,五年有半數的時間他都守著卿緣宮,「緣兒,你對我根本不是公平的。」

她啞言,低垂下眸。

「我說了如果知道你的身體狀況,我會做跟皇甫少恆一樣的事,可你根本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他的語氣平淡之中的認真,讓她的心一緊,「少卿,過去了。」

「如何過得去?」他怔怔反問,「緣兒我不指望你現在就原諒我。」

就算用一輩子去求得原諒他也願意。

「不說這個了。」她尷尬的笑,又扯開話題,「少卿,我想回南寧,澈兒的骨灰還在寺中,我想去拿回來。」

「不行!」他立刻打斷了她的想法,「這時候回去如果被發現,你還想不想回來。」

「可是……」

「我會讓人去幫你拿回來的。」

「謝謝。」

蓮塘,晴日

皇甫少卿覆手身後,皇甫少逸一臉急色站在後面,「皇兄,怎麼辦?」

「那孩子太不像話了!」

皇甫少卿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後轉身吩咐,「他帶了多少人去!」

「二十人。」

「你將這次朕帶來的黑騎軍分拆打散,必要先他一步混進南寧城中,埋伏于光華寺外,保他周全。」

「是!弟弟知道了。」

皇甫承大概是知道了單依緣想要拿回皇甫澈的骨灰,為了他母親,就私自帶著暗衛朝南寧去了。

皇甫少逸走後,單依緣走了進來,「如果承兒有什麼事,我也不想活了。」

「不會有事的。」重點是他根本不會讓皇甫承有任何意外,他有這個能力,「所以不要擔心。」

「錯,什麼都錯了。」單依緣搖著頭,低斂著清眸喃喃自語的走了出去。

皇甫少卿回望她的背影,眼中情緒莫明,如果孩子有什麼事,他是不是該恨她?

第六天,探子報,太子在南寧被擒,附帶一封皇甫少恆的信。

皇甫少卿冷著眸接過,拆開看後,嘴角勾出一個弧度,眼中滲出殺伐之氣,皇甫少逸接過信看後,惱怒大喊︰「真當自己是跟蔥了!」

「皇兄,他要你親征,別理他。」

信中說,皇甫承現在被囚禁在南寧恆王府中,如果想救一國儲君,必先攻破潼關至南寧的七座守備森嚴的重鎮,也就是說,這將是一場血戰。

他們都知道那邊想削弱他們的實力,皇甫少卿將信撕毀,他怕嗎?說實話,他不怕,怕只怕他的兒子受到一點侮辱,那是他的兒子,他知道那孩子的心性有多高傲。

「朕想,這次是來對了,就像我覺得這場仗始終是我與他之間的一個了結。」皇甫少卿平靜語氣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皇兄你是真的要親征嗎?」

「還有其他選擇嗎?」

信上說了,不是他親征,立刻就殺了儲君,以震士氣。

——

「好好呆在這里,好好養著身子,我會平安把他帶回來。」皇甫少卿已經整裝待發,就如多年前他出征時一樣,胸有成竹,單依緣已經不想在為自己所做之孽說什麼了。

「那張手絹好在嗎?」她微笑著問他,沒想到他從懷中拿出那條潔白的手絹,上面是象征勝利,王者的月桂,他還完好的保存著,她接過。

就像多年前一樣,細心的為他系好在腰間,「多少了,緣兒,你沒有這樣了。」心中是欣喜的,可心里卻總試想缺失了什麼一樣,她恩了醫生,系好後,道︰「皇甫少卿,有些恨我們記得太牢。」也許釋然一些,也就好受一點,也沒有這麼多事了,她是,皇甫少恆也是,就鐘離玨也是。

「那就忘記。」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等我回來,我們一家團聚。」

「我只想承兒平安回來。」

「那我呢?」

「你也一樣。」

一個月後,南寧

「臭棋!」一子落滿盤皆輸,鐘離玨搗亂棋盤上的黑白子,「你激怒了一頭獅子,而我們會被這頭獅子咬死!」

「你是說皇甫少卿是頭獅子?」皇甫少恆慢條斯理的整理著棋盤,就像他不溫不火的性格一樣,可眸中卻盛著外人不易察覺的凶狠。

「難道不是?」

「就算是,那又怎樣。」

「你不會因為他的儲君在我們手上,就認為他會任你擺布吧。」鐘離玨玩味的問道,他們皇甫家的人是如何凶殘,他是見識過的,殺弟,弒子,還有他們不敢干的,更何況一個皇甫承,據說皇甫少卿還有一個兒子。

「你就不怕他不來救這個孩子。」

「不會。」皇甫少恆肯定的否決了他的話,「孩子是單依緣生的,他就會來。」

「這麼肯定。」

「必須的。」

囚禁單依緣的相同鐵籠中,「皇叔,你來看承兒了?」

看著走近的人,皇甫承一臉老成,皇甫少恆止步籠外數米外,「不愧是皇兄的兒子,都到這步處境了還能笑出來。」

「有何不可?」皇甫承反問,略帶稚氣的聲音中卻是不常見的淡定,「倒是皇兄現在就可以想想身後事了。」

「果然一樣。」皇甫少恆轉身欲走,他來也只是看看他是否老實而已,「狂妄自大!」

「皇叔,如果當日不是我只顧著你兒子的骨灰,你能擒住本殿?」說著,哈哈一笑,「太可笑了,自己的兒子不愛,卻要由我娘親來疼,其實皇甫澈何等幸運。」有單依緣的偏愛。

話準確無誤的刺中他的心,皇甫澈,單依緣全是他的死穴。

又一月時間,皇甫少卿一路從潼關收復失城五座,其中竟有在他威名之下不戰而降之城。

「陛下,娘娘身體大好。」馬德順跪在馬下回道,他剛從前線下來,就見馬德順來了,不等下馬就問,她可好。

「大好就好。」他放心了,這才從馬上下來,揮退身後的黑旗軍,上前問︰「她可還有其他話?」

馬德順明了其中意思,笑著回道︰「娘娘說,讓陛下保重身體,還有……。」

「還有什麼?」他急問。

「娘娘說望陛下讓她來此。」

——

潼關,將軍府

園內滿園春色,多日來楚綠翹都膩在她身邊,不時問問醫藥,不時她們也聊聊天。

「嫂嫂,你和師兄是如何認識的呢?」她最好奇這個,其實她知道一些,可是更多的皇甫少逸卻不願意告訴她,每次都含含糊糊的說個大概,避重就輕。

「我們是在忘憂峰遇見的。」她終于莞爾,沐著春風,笑得好不生動,「後來又在王宮里重遇。」她的目光中盡是明亮。

楚綠翹哦了一聲,望向前面的花團錦簇,忽然有個問題浮上心頭︰「嫂嫂,你是怎麼跟師兄分開的。」

楚綠翹注意到,她的目光暗淡下去,久久沒有開口。

後來,才說︰「是我想得太簡單。」

楚綠翹不知道其中含義,只能用自己大比方安慰情緒低落的她︰「嫂嫂別想太多了,師兄那麼疼你,承兒是太子,記得我爹爹給承兒算過,他是九五至尊的命,而且爹爹說你與師兄的命格都極其的好,而且都是極尊貴命格。」

尊貴命格?她不失一笑,「其實我是一個孤女。」

楚綠翹自知失言,可是爹爹的命理算卦都是很準的,他算準師兄會成為皇帝,師兄果然數年內君臨天下,算得皇甫少逸命中注定栽在她手上,果然她就嫁給了他。

「還是謝謝你,綠翹,希望真如你所言,承兒平安回來。」

「娘親,娘親。」這時嘉寶跑了進來,她張開雙臂,懷抱撲來的小人,「跑哪去瘋鬧了?」

懷中人很是歡欣,「父皇給我送東西來了啊。」小人將懷中一個小繡包拿出來,將里面一顆大大的珍珠像獻寶一樣捧到了她面前,「父皇說這是水天海城盛產的珠子,所以給嘉寶送了一顆來。」

然後小人很小心的湊到她耳邊,神神秘秘的,「娘親,嘉寶把它拍碎給你兌珍珠粉喝好嗎?」

單依緣頓時笑出了聲,這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出聲。

正此時,馬德順捧著一個瓷盤走了進來,跪在她面前,「娘娘,這是陛下送給娘娘的。」

一顆顆飽滿豐潤的珍珠串起成一條手鏈子,她收下,問道︰「前面如何了?」

馬德順一一回道︰「陛下讓奴才轉告娘娘,在有半月即可到達南寧城下,讓娘娘寬心。」

「那我說的你可有告訴他?」

馬德順點頭,可是從他的神色就已能猜出結果,他不會讓她去的,「馬德順…」

不容她說完,馬德順就已喏喏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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