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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舊夢難守【手打全文字免費VIP】

潼關,將軍府,後院

「她在哪?」皇甫少卿急急趕到,手中抱著的嘉寶依然睡眼迷濃,問著跟隨身後的黑騎軍首領,也是這次潛入恆王府救人的統領。

「在廂房,陛下。」

皇甫少卿加塊步伐,嘉寶安靜的趴在他肩上,是要見到娘親了嗎?

廂房外,他停步,只將嘉寶放下,推開房門,輕將嘉寶推上前,「去吧,她在那里。」對著一臉迷茫的嘉寶說著。

門外的他,膩著看她,他知道她經受了什麼,小產,欺騙,還有皇甫澈的死。

可是她是恍惚的,就像別人稟告他的一樣,說娘娘被救回來後,就一直不開口說話,人就像破敗的人偶女圭女圭,身體糟糕得不像話。

「娘親。」嘉寶上床膩在她身上,「娘親,嘉寶來了啊。」對著她冰冷蒼涼的臉一頓親,可是回應小人的卻是狠狠的一推。

「哇!」那狠狠的一推,哪能不疼,嘉寶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皇甫少卿看了心疼,走進屋內,將女兒抱起,俯身對著床上之人輕聲道︰「緣兒,不要害怕,你已經不在恆王府了。」

恆忘府被關的那一月太絕望了,絕望得她的心漸漸蜷縮進了一方小地躲藏。

——回憶結束分割線——

整整一個月時間,單依緣不知道是如何過來的,每天渾渾諤諤,蜷縮在床上,連皇甫嘉寶的叫她,她都無法回答,就像突然之間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今天好點了嗎?」

她抬頭,望進頭頂人的一雙黑瞳中,然後又低下頭,眼神渙散,好幾天滴水未進更不用說吃點什麼了,緊抱雙腿的枯瘦雙手在顫顫的抖動,皇甫少卿眼中充滿擔憂,但也沒有辦法,只能每天從前方回來後就來帳中陪陪她,坐會兒也好。

「不要去想了,那個孩子…總算和你做了五年母子。」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畢竟對于她來說,孩子重于一切,而現在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個人。

她搖頭,手也突然抓緊皇甫少卿的手,眼中帶淚,精神在他帶她回來時就已崩潰,她張張嘴想說點什麼,可是最終要吐出的聲音還是淹沒在眼淚中。

他反手握住那雙顫抖的手,「依緣。」他喚著,她似在听,可他知道,她現在什麼都听不進去,「我幫你報仇。」話很輕,但帶著十足的力量,連帶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許多。

單依緣靜靜的听著,收回自己的手,終開口,「留下妖僧的命,我要活的。」

月色淡薄,一室冰涼

「我知道你想笑,笑我蠢,笑吧。」

身後走近的人,眼神一肅,冰冷三分。

「我幾時對你如此過。」他平淡語氣中是揮散不去的寵膩,單依緣背對于她站在亭中,月色下的臉蒙上一層銀白,被就蒼白的顏色更是蒼涼,「每每一閉眼,就會看到那個孩子。」

「我說了替你報仇,你就在這里養好身子好嗎?」

「不!」她堅決出口,回頭看他,「你們姓皇甫的,沒一個信得過。」她要自己報仇,她要他們還!

皇甫少卿黯然垂目,「不要這樣。」

單依緣覺得自己現在跟個到處咬人的瘋子沒什麼區別,就是想大吵大鬧,就是想所有人都分擔她的痛苦,「不要怎樣!難道你們不是嗎?」

「把自己親兒子都殺了,還有你們干不出來的事嗎?」她眼楮紅腫,讓人害怕,皇甫少卿嘆氣一聲,上前本想將她攬進懷中,可她卻推他,推一下不夠,就兩下,「不要踫我!」

她的神經就像繃著有一根線,她想如何這根線斷了,她也就真正瘋了。

痛苦,絕望,都讓人瘋狂,她兩樣都佔齊了。

「你不要這樣。」皇甫少卿抓住欄桿穩住步子,道︰「你還有很多孩子,承兒,熙兒,還有我們的嘉寶。」說到嘉寶時,連他自己眼中都是掩藏不了的寵愛,「她很想你,可是從她出現在你面前到現在你甚至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在也忍不住了,淚水落了下來,她的嘉寶,最可愛的小仙女,她捧在手心的人,她卻待薄了她,拋她,棄她,卻得到如此結局,而孩子卻在見到她後沒有一聲埋怨,還是脆聲聲的叫著她娘親。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起澈兒就不受控制。」她捂著臉頓在地上,哭聲越來越大,樹梢上的暗衛有了動靜,卻被他揮退,黑夜中,迎著月色好好哭一場也不失為一種發泄。

他也知道那個孩子死得有多慘,死得有多怨。

「其實,我每天都有想他們,承兒,熙兒,嘉寶,我每天都想他們。」她直接坐在了地上,手撐著冰冷的地面,霎那間氤氳的水氣涌上她的眼睫,淚水模糊了視線,大滴大滴溫熱的淚珠滴落在地上…

「好了,別哭了。」他輕聲哄著,在月色,高大的身影罩著她,不敢靠近,不敢離開,離她最近,心卻有著讓人心酸的距離。琴幽幽,舊夢難守,思若流,攬清風垂楊柳。

世俗仇,難解這一怒逐徒孤絕叟,

世人眸,嘆幾人能看透。「嘉寶。」輕輕上床,她將女兒輕抱進懷中,小人長胖了些,小臉也是圓潤了不少,看來他帶得很好。

門外,他站在那,看著母女兩,最後還是靜靜的替她們關上了門,她哭累了,想起了女入,他帶她來,她一臉愧疚不敢埋步進去,是他輕聲的對她說︰進去吧,她等了你很久,你有多想她,她也有多想你。

終于,她鼓起勇氣進去。

「娘親?」有些不相信的聲音,卻更多的是驚喜,娘親好久都沒理過她了,所以更多的是興奮,就像所有依賴父母的孩子一樣,她同樣依賴皇甫少卿,依賴單依緣,盡管有時她確實很淘氣,有時淘氣起來皇甫少卿都有想捏死她的沖動。

「嘉寶,娘很想你。」

「我也是啊。」小人調整了一個位置,更舒服的在她懷中,「娘,你還是那麼香。」

那是她從小就聞慣了的味道,所以格外安心。

「會不會怪娘沒有帶你走?」

「哦。」小人想了想,小手輕輕撫過那張好看的臉,「會啊,可是爹爹說是他做錯事了,所以娘親才會走的。」

「所以呢?」她感動,謝謝你,皇甫少卿。

「所以啊,我就跟爹說,以後我們都乖點好了。」小人咯咯的笑著,兩只小手回抱住她,就像怕她在消失不見。

東院,彩雲軒

院門緊閉,屋內燭光搖曳,帶著絲絲寒意。

「欽城怎麼丟的?」他開口第一句就問皇甫少錦,眉毛一挑,額頭卻皺得極深,「而且朕的兩位副帥,全都中毒了。」章曉月,文虎現在的毒還未解。

「哥哥別罵小六,綠翹正在為他們解,需點時日。」想起自己女人千里迢迢趕來就是為這件事,皇甫少逸心中就是一陣暖,皇甫少錦也是咬著唇,這次他是跌了大跟頭,心嘴都是服,「下次,不會了,我發誓必報此仇!」

「還有下次?在敗一次?」皇甫少卿反問激他。

「不會的,哥哥,我發誓!」

皇甫少逸上前,打圓場,「皇兄怎麼來了?」

他哼一聲,側過身,完美的側臉露出一個英俊的笑顏︰「在不來,江山丟了一半,我還坐在御書房看你們送回來的八百里加急,以為我的軍隊有多驍勇。」

「皇兄哪的話,這次是小六輕敵了,也怪我沒看清局勢。」皇甫少逸攬責,皇甫少卿哪能不知道,雖生氣,但也最後罰他們。

這時,楚綠翹闖了進來,出口就是︰「師兄,把嫂嫂給我。」她攤手要人。

「不要命了!」皇甫少逸看著自傻女人,連忙將她往外拖,現在那女人正哀怨著呢,你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惹她,找死啊!

皇甫少逸拖一步,她就朝里走兩步,直到踫到桌案,吃疼一叫,然後一腳踢開後邊那人,「師兄,我知道嫂嫂是忘憂神醫的弟子,也知道嫂嫂醫術了得,章曉月,文虎的毒有點棘手,我想讓嫂嫂幫幫我。」她撓著頭,很苦惱的樣子。

皇甫少卿知她的鬼主意,「直接說你解不了不就行了。」

「呵呵。」她傻笑,果然知她者師兄也。

「你可以去找她,不過如果不願意,不要強求。」他放行,章曉月,文虎與她也是主僕多年,她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的。

仇恨,記得太牢,會溶進血液中。

春間二三月,輕風微微的吹拂著,如毛的細雨無因的由天上灑落著,嘉寶將她畫的柳絮給她看,她也只是微微笑著,夸她畫得好。

嘉寶很開心的繼續畫,她的身體已經較之前好了一些,可是她知道有些是靠藥治愈不了的,最近她的咳嗽越發嚴重了,她曾經吐過血,少年咳血,不是好事。

「寶,進屋吧。」她喚著。

「娘親,你冷了麼?」嘉寶從紙堆中抬頭,「去把本公主的毛裘披肩拿來。」這這孩子是越來越像她的兩位哥哥了,與生而來的貴氣與氣魄。

不消半個時辰,女僕果然拿來了一件白狐皮披肩,一看就稀罕之物,「娘親,是爹送我的,爹有好多好多好東西。」嘉寶越說越大聲,這時院中腳步聲漸漸近︰「朕的國庫不都小公主的了嗎?」是皇甫少卿歡愉的聲音,走進來就抱起嘉寶坐在了單依緣身邊,深厚還跟著兩人,也是見過的,皇甫少逸和他的王妃。

「嫂嫂這幾日好點了嗎?」皇甫少逸開口詢問,單依緣微微點頭,道︰「好些了。」

只她知道,小產,吐血怎麼能那麼快就好,說好也不過是寬身旁人的心而已,她知道她有多擔心,多日親自熬藥,燻紅了眼眶。

「明日讓丫鬟熬藥就好,你別親自熬了。」她放低聲音,他也只是點點頭,沒有過多的表情,只道︰「我怕她們熬不好。」

她也不知在能說些什麼了。

後來,楚綠翹說了自己來的原因,單依緣答應了。

出了園,楚綠翹很好奇的回望去,拉住身旁的人︰「我覺得嫂嫂真幸運,可是為什麼她對師兄態度那麼冷呢?」

「冷麼?」皇甫少逸反問,他倒不覺地是冷,而是種刻意的疏遠,也許他們都不覺得,可是在外人看來,兩人的態度很別扭,卻有著旁人插手不進去溫情,也許他們早就被刻意裝出來的冷漠迷了雙眼,看不清心之所向。

「不冷麼?」她接話怔怔反問。

「恩,恩,春天了,還是有些寒意,不如回房溫暖我吧。」他笑得有些,又將她打橫抱起,朝廂房大步走去。

「臭牛忙!」

「救命啊!」

呼救,求饒如數被他的吻吞沒,嫣紅的雙頰讓他欲火濃烈,哎嘆一聲,「楚綠翹,你贏了!」

他是越來越離不開她這個小妖精了……

「在想什麼呢?」

嘉寶被馬德順抱走後,他還是堅持坐下在陪她一會,他見她臉色依然蒼白,眉頭不自覺的皺起,只低聲吩咐馬德順明兒在叫大夫來瞧瞧。

她站在櫻花樹下,微風拂過,花瓣落在她臉頰上,沛城那些年,他刮她的鼻子,然後將鼻尖的花瓣刮下,寵膩的將她摟進懷中,看著花開花謝,說著他有多愛她啊,花下嬌人總是笑罵他傻子。

而今天,花下之人,臉顏卻比那白色的櫻花還要蒼白,仰望樹稍的眼中總帶著清淚,她在想什麼,必不是那些年的時光。

他上前,將披肩為她攏緊,「天涼了。」

「謝謝。」她沒回頭,只回話,手輕輕的落在一朵花上,「記得沛城花園中也有一兩棵這樣的櫻樹。」

她竟然記得,皇甫少卿的心跟一陣緊促︰「我有時也時常想起沛城那些年。」

「緣兒,那些年我是真心的。」天地可鑒,他甚至為了她能回頭,都已經計劃遷都,新都選址就挨近著寧心湖,到時候便是真正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他也終于能兌現承諾,可現在他說不出口。

「我也不是假意啊。」她落著淚說道,唇角帶著淡淡笑意,一句話將他剛才的欣喜潑醒,始終還是在意著過去的。

臨走時,他說他願意用此生剩余的時間,換她在為自己落一滴淚。

她沒有說話,只是擦去為別人落下的淚回應他。

「娘娘,你吐血了。」

丫鬟驚恐出聲,本想跑出去稟告,卻不想被單依緣拉住,「沒事,你不要驚慌。」

她的身體本就沒有好利索,心中郁結積深,吐一兩口血已是平常,本就答應了楚綠翹配置解藥,也不能失信,所以在藥室呆久了些,聞著藥味也不太舒服。

她叫退丫鬟,再三叮囑不可說出去,「又是這樣,不告訴所有人你的情況,然後在找個地方等死嗎?」

門外,是一個蒼涼的聲音,皇甫少卿顫抖著他高大的身軀,一手抓住門框,他是見到了她吐的那口血,也見了她如何吩咐丫鬟保守秘密的。

他就像個執拗的孩子,走到她面前,將她抱進懷中,心疼著她,自己的心也跟著錐心的疼,「又是這樣,你每次都是這樣,不告訴我,所以讓我錯過了那五年,這次如果有什麼事,我又要錯過多少年,你說啊,說啊!」他激動,憤怒,更多卻是心疼她,她怎麼就是不明白。

「你不要這樣。」她推他,卻推不開,她推出一分,他就摟緊三分,「我沒事,沒事的。」

「你才多大,怎麼能吐血,不要騙我。」他的聲音帶著泣,男人的哭聲不大,低低的,卻更顯得悲戚,「緣兒,你怎麼了?」

他像個要失去心愛之物的孩子,抓緊她,好怕她的消失。

她搖著頭,安心的附在他身上,還是那句話︰「少卿,我沒事,真的沒事,我是醫女,知道自己的身體,還有…還沒有為澈兒報仇,我不會死!」

「讓大夫給你看看吧。」

「好。」她答應,寬他的心。

全潼關最好的大夫全被請到了將軍府,紫蘿帳下,大夫隔紗癥治後都給出了一個讓他安心的回復。

「夫人,身體無大礙,只是郁結積深,好生用藥調理。」

他這才放心,待大夫走後,他坐到床邊,眼中欣喜,放心,隔著紗帳,單依緣好想罵他傻,可是見他那樣,又罵不出來。

「能將澈兒的骨灰拿回來嗎,等事情解決後我想帶他回忘憂峰安葬。」她知道自己貪心了,澈兒的骨灰在南寧光華寺中,那很危險,不管誰去。

皇甫少卿正開口時,皇甫承進來了,端著藥碗,走到床邊,「藥煎好了。」他還是很不自然,單依緣接過碗,正準備喝,卻听到︰「燙!」皇甫承喊了一聲。

單依緣黯然的低下清眸,眸中又帶上愧疚,「承兒,你盡管恨我,是娘親的錯,娘親被你恨著也比你把我當陌生人的好。」

「我從未恨過娘親。」皇甫承輕開口,帶著乖順,這時他才像個孩子,也像個兒子。

他未恨過她,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有兩個,單依緣,皇甫嘉寶,以後還會不會有其他女人,他不知道,皇甫承只知道,誰讓他心愛的女人受一點點傷害,他就要加倍討還,也包括她們的任何要求,他也會盡力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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