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前段日子的不理不睬,原本心里還是有些慪氣的。愨鵡曉不料他突然的溫柔,將自己好不容易建起的城牆,徹底摧毀,激起的浪花甚至更勝從前。
好恨自己沒骨氣的樣子,明明該要生氣的,明明是該推開他的,結果卻陷入他的溫柔,無法自拔。更可恨的,偏生又在心底另一端,泛起絲絲的甜。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這番小心思,定會被他吃得死死的,怕是再也別想在他的面前抬起頭來了。
就這樣胡思亂想地賴在床上,直至房門敲響,我這才胡亂披了幾件衣衫去開門。
而瞧見房門外的小培,還是令我微微一愣。自我搬出正軒宮,也有好幾個月沒見過她了。
她的面上依舊是恭敬的疏離,見到我的那刻,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凌亂的衣衫上,眼神好似又連帶著朝屋里微微一瞟,這才開口說道︰「季雪姑娘,皇上吩咐奴婢來伺候姑娘沐浴更衣。眭」
她的面色如常,然眸光的流轉卻好似一切明了于心。我臉上微微一熱,旋即還是點了點頭。
舒舒服服泡了澡,原本酸疼無力的身子瞬間舒暢不少。不得不說高釋玄考慮得細致周到,難道這就是順從了他,他對你的寵愛嗎?那他對他的每位嬪妃都是如此呵護有加?
突然想到的現實問題,令我一下子從雲端墜落一般。自己終還是逃不開深宮爭寵斗權的生活,心底一瞬間百般滋味難辨炸。
听小培說,她是奉了高釋玄之命,來給我梳妝打扮帶我去正軒宮的。當我面露難色地說及還要照顧太後時,小培卻喊來了兩位新的宮女,說是今後太後的事就不用我.操心了,伺候太後就由那兩位新宮女負責。
原本我還想問,高釋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然瞧見她清冷的面色,想來問了,多半也會說不知道。故而我索性也就不矯情,配合著她,穿了衣裳梳了頭。
小培替我拿來件鵝黃色的緞繡衣衫,外加一件粉色的織錦瓖毛斗篷,穿起來即保暖又靚麗。她又替我梳了個簡單而柔美的發髻,自己站在銅鏡中一瞧,盈盈秋水,淡淡青山,也覺眼前一亮。不禁感嘆,有多久不曾妝扮自己了。
下了幾天的雪依舊未停,放眼望去,銀妝素裹,雪樹瓊花。雄偉莊嚴的皇宮粉妝玉砌般籠罩在一片雪白中,此刻看來竟似如夢如幻,如同此刻的自己。
眼下快要正午,今日是大年初二,不由會想,這個點高釋玄會在做什麼?是在等自己嗎?想到等下的見面,心還是不免有些緊張起來。雖說認識他也並非一天兩天了,而且與他之間還有過親密無間的肌膚之親,然心就是沒來由地加快。
小培領我至正殿,便退了下去。正軒宮的正殿之前只是遠遠見過,卻並未進入。今日踏入,只覺簡潔中透著大氣,低調中透著品味與華貴,一如高釋玄給人的感覺。
殿內白玉鋪地,紅檀木作柱為梁,殿中寶頂上懸著數顆夜明珠,一看之下令人咂舌。即便是青天白日,夜明珠還是散發著雅致柔和的光,似夜空的點點繁星,璀璨生輝,奪人眼球,說不盡的奢華。
左邊的牆壁上懸掛著雕有盤旋飛龍的寶劍,劍柄處潤滑光亮,一看便知是常年使用所致。
右邊則是大幅繪有波瀾壯闊的俊美河山圖,畫風不拘繩墨,行雲流水,頓時給人一種氣勢恢弘的豪氣與開闊之感。
畫的右下角提有繪者的名字,還蓋有一枚朱紅色的印章。提名蒼勁有力,與整副畫面相得益彰,還頗有點楮之意。不由令人眼神一亮。
我定楮一看,是‘暮弈’二字。再看那印章,也與提名同字,是暮弈之印字樣。心下一想頓時會意,這暮弈定是個筆名。能入得了高釋玄的眼,還大掛在正軒宮的正殿中,想來這暮弈必定不凡。不禁會想暮弈是誰?
思忖間,身子突然被納入一個懷抱,那熟悉好聞的氣息頓時將我包圍。旋即一道磁性低沉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我沒有掙扎,任他抱著,只因他輕柔的口氣,一顆心卻已不爭氣地跳得厲害,好半天才平緩下來。我伸手指了指那副山水圖,輕聲地問,「暮弈是有名的畫家嗎?」
他低低一笑,顯然心情很好。攬著我的手又緊了緊,他將下巴扣在我頭頂,卻是風馬牛不相及地說了一句,「你好香。」
痞痞的口氣,倏地令我面上一熱,原本加速跳動的心,越發跳得猛烈起來。有些暗惱他,身子不自在地往前掙了掙,嗔怒地喚了聲,「皇上。」
他不理,復又將我攬得更緊,頭頂皆是他溫溫的氣息。
對于這人無賴的一面,我最是恨極,同時也無可奈何。只感覺他的氣息越來越炙熱,攬著我的手也開始不規矩起來,瞬間有一絲慌忙及危險閃過腦海。
我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定會做出些什麼來。此刻只想轉換他的注意力,沒話找話地顧問重提,「暮弈真的是畫家嗎?」
他卻佯裝懵懂的「嗯」了一聲,一低頭含住了我的耳垂。
身子不由一陣輕顫,我的心底則是恨得癢癢,加重了語氣道︰「我在問你呢?」
他笑著輕嘆一聲,沙啞慵懶的聲音,卻仍然霸氣十足,「你真是不懂風情。在朕的懷里,腦子里竟敢還想著其他。」
我撇撇嘴,好歹他松開了我的耳垂,我狂跳的心稍稍平緩了些。我望著畫面中開闊俊挺的大好河山,說道︰「我也只是好奇而已,我想這暮弈一定是位風度翩翩的才子。而且還是位胸懷天下、高瞻遠眺之人。不然不會有如此豪闊的筆勢。」
他頗感興趣地笑道︰「哦,何以見得?」
我狡黠一笑,「不然皇上怎會獨獨將它掛在這里。」
他失笑,「原來你只是單憑這個。」他語氣一頓,緊接又問,「你想知道這暮弈是誰嗎?」
我點點頭,「是誰?」
他的唇貼近我耳畔低聲道︰「是我。」
是我?
他的回答令我一時愣怔,一來作者是他讓我有些驚奇,二來他去掉了那個至高無上的自稱,讓我頓時有種親近感。我扭頭望他,「為什麼叫暮弈?是你自己取的嗎?」
他不作回答,卻是壞壞地勾了勾嘴角,口氣還頗有些理直氣壯,「想知道嗎,那你吻我,我就告訴你。」
瞧見他總是一副喜歡掌控一切的樣子,讓我突然覺得他很欠扁。我只不過隨口問了一句而已,竟然就要有交換條件?我暗自月復誹,往前掙了掙身子,試圖掙開他的懷抱,努了努嘴,負氣道︰「不想告訴我就算了,我現在不想知道了。」
他哪會松手,反倒抱得比方才更緊。我掙了兩下,也就作罷,舒服地縮在他胸口,任他攬著自己,暗惱自己的心口不一。
他好似會看穿人一般,一只手不規矩地撫到我胸口心髒的位置,哂笑道︰「你這里可不是這樣想的,口是心非的毛病你什麼時候能改。」
被他看穿,令我感覺很不爽。面上一赤,回頭狠狠睇他一眼,殊不料卻反被他鑽了空子。他一低頭,旋即一張溫潤的唇覆了下來,激烈狂熱的吻一掀而起。
總是抵擋不住他的溫柔攻勢,回轉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由被動漸漸迎合。
彼此的氣息相互纏繞,呼吸慢慢炙熱,連帶著周遭的空氣都好似升溫。戰火一路由正殿移至相連的寢殿,直至後背陷入柔軟的被褥,我閉合的雙眸才悠悠睜開。一入眼,對上的是一雙欲念狂燃的如火雙眸。身上一涼,衣物散盡,他欺身而下,彼此的身體緊密糾纏,掀起陣陣訴不盡的狂潮熱浪。
一番天翻地覆後,情潮慢慢褪去,被褥下的兩人不著一物緊緊相擁,肌膚緊貼著彼此。饒是屋外寒冬臘月冰天雪地,屋內卻是春意融融,溫暖得想讓人就此沉溺。
許是大白天的緣故,激情過後的疲憊,沒令我昏昏欲睡,反倒沁醒得很。側身望著他的俊顏。此刻的他閉著眸子,閑適安靜的樣子,令他原本冷硬的線條,柔和了幾分。
他的一只手臂還環著我的身子,我甚至還能感覺他強健有力的脈搏,彼此如此赤誠相待,不再讓他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強烈的存在感,令我一時痴迷。
他濃密的眉,狹長的眼,高挺的鼻,緊抿的唇,每到一處,都鬼斧神工般,恰到好處。從未如此近距離地仔細端詳他,令我忍不住伸出手指,描繪著他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