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花了兩輩子的時間揣摩人心,當然,世上值得他花心思的人屈指能數。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上輩子他將心思都用在君父身上,最終問鼎天下,獨步乾坤,一手握緊了大清命脈,卻獨獨失了兄弟父子親緣天倫。
這輩子,他只放了小半心思在君父身上,余下的大半都在面前這個弟弟身上。他眼下很是慶幸,當年礙于宗室,他沒對著老八的一子一女下死手。
只是眼下卻有些犯難,不能對老八的兒女動手,還有什麼能讓老八福晉顧此失彼、疲于應付?老八後院那幾個小妾可不夠分量,她娘家又遠在漠北草原,更是鞭長莫及。
胤禛沉入思緒,不置一詞。
一室微微死寂的沉默過後,胤遲疑地開口道︰「四哥,當年你說你詐疾,那藥可穩妥?」
胤禛抬頭,目光落在對方臉上,似在探究對方的未盡之意︰「是藥三分毒,何況是逼得活人發熱發寒,誰能說萬無一失?當年也是宮中有僧侶說,四貝勒當求藥西方,才得西去的機緣。」
胤已經懶得吐槽怎麼公里的佛陀僧侶也有四哥的人,他只憂心道︰「如此,這個法子萬萬不可用在稚子身上,若有個好歹……悔之晚矣。」
胤禛听了卻略有不快,老八舍不得兒子丫頭受罪,那他是真想和那個蒙古女人一道逍遙去啦?
胤卻是狠了一番心,艱澀說道︰「四哥,烏日娜金只是個女人,若是她的身子受不得長途奔波病倒了,也是有的。」
胤禛睜大眼楮看著胤,目光中有一種難掩的玩味。
老八舍不得子女,但終究是選擇了與自己合謀,對他的發妻下手。只要老八默許,他能讓劉瑾做的手腳太多了。
老八肯狠心對自己的女人動手,他再樂見其成不過。
這個晚上二人合謀什麼不言而喻,缺口打開了之後再無顧忌。
這一回胤禛一反常態不做一言堂,他心甘情願給弟弟做起幕僚,向他分析博爾濟吉特氏臥病的種種可能應對,以防萬一。
胤第一次坑老婆,難免心有愧疚。听胤禛分析地頭頭是道,又不免低估四哥此招運用純熟,心思縝密。
末了二人又喝了一氣茶水,才敲定最終說辭。
博爾濟吉特氏尚在,胤禛萬般不舍,卻也不不敢強留弟弟過夜。
胤看哥哥臉上糾結,一反方才運籌帷幄老奸巨猾的模樣,不免好笑,只是笑著笑著,卻眉頭隆起,「嘶」地吸一口涼氣。
胤禛看被弟弟用眼神揶揄剛要借機發作,見狀連忙將人拉進身邊,手掌撫上隆起的地方,急急道︰「可是他又淘氣了?踢你了?痛不痛?要不要再坐坐?」
胤凝眉撐一會兒,忽然低低笑了︰「四哥,你方才可不是這樣個樣子。」
胤禛嗔道︰「我什麼樣子,你倒是說說?話也是你說的,我不過是出出主意罷了。」
胤還是笑︰「我方才是坐得久了,腿肚子一陣轉筋。四哥方才成竹在胸,此刻倒是……」
胤禛不理他,就這手下溫熱挺張的肚皮,隔著衣物好一陣磨蹭︰「這麼晚了,他也該睡了。我不留你,省得你氣我。」
胤笑一笑,好像如釋重負那樣,方才那一點點愧疚暫時從臉上看不見了。他輕聲說︰「四哥,我回了。」
「好。」
「四哥……」
「恩?」
「莫晚睡,身體為重。」
……
「好。」
第二日博爾濟吉特氏一早便親自督著廚房煎藥熬湯,事必躬親,服侍丈夫起居用膳,空閑時候讓弘旺背書給胤听。
胤總覺得對不住這個女人,沉默得很。
晌午時分,博爾濟吉特氏讓弘旺去溫書,自己一面做繡品一面陪胤說話,狀似無意地又開始勸胤歸家︰「爺,便是不為你我住在四哥附上叨擾的不便,也該替四嫂想想吧。四嫂好不容易盼來這麼個肚子,可從去年四哥隨駕之後就再未回過府,如今都要臨產了,連個書信都盼不到,可不是不易?」
胤不說話,眉宇間有一點疲憊的膩煩。
博爾濟吉特氏卻沒留意道,只拿了繡到一半的荷包往丈夫腰間比劃,接著說︰「四嫂可憐兒見的,過年的時候就做了件夾襖袍子,這兒都開春了也沒機會讓四哥披上,這次才托我帶來,哎,還指不定明年穿要不要改動呢。」
胤目光閃爍了下,他也想起昨晚書房里放著一旁的那件袍子。
博爾濟吉特氏道︰「這個蝙蝠繡了好幾幅,這只的樣子最好,等……」話沒說完她的臉色一白,額頭滲出薄薄汗液,那手絹捂著嘴突然沖了出去。
胤對著一旁目瞪口呆的高明喝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去看看福晉,讓劉瑾趕快來一趟。」
高明忙忙應了一聲「」,跟著去了院子。
胤目光很疲憊,他靠在床上,昏沉沉睡意涌上。
劉瑾很快替博爾濟吉特氏過了脈,說是心神損耗之後又長途奔波,因為一路沒好好用膳傷了脾胃,恐怕得養,再者福晉似有風熱之疾,是內火被冷風一吹給引出來的。
博爾濟吉特氏還要爭辯,劉瑾便道︰「小主子是不是午膳也用得極少?恐怕稚子年幼,更經不得摧殘,不知福晉可願讓微臣替小爺也瞧瞧?」
博爾濟吉特氏或許可以不顧自己,但她心中無論如何不敢輕慢寶貝獨子,聞言立即催促劉瑾替弘旺過脈。
劉瑾不負眾望地帶回消息,將博爾濟吉特氏說得膽戰心驚。她身上本來就寒冷交替難受得緊,自然以為幼子同自己一般苦楚。獨獨忘卻考慮了三歲的弘旺面在長途奔波之後,對一桌子不愛吃的東西,用得當然不會多。
關心則亂,讓兒子餓幾頓肚子是胤的底線。
博爾濟吉特氏的重心很快轉移在兒子身上,或許是小孩子被問得煩了,日日苦藥得喝著,很快見了生人就會哭鬧,仿佛當真得了疾癥,日益消瘦驚惶。
胤心里不好受,連帶著覺得月復中也有些躁動不安,令他輾轉難寢。眼前那件綴了狐狸毛的袍子和床邊扔著的蝙蝠繡品在眼前交替。
又過三日,弘旺的除了瘦了一圈到也無大礙,但撐著照料兒子的博爾濟吉特氏卻撐不住徹底臥床了,整日寒熱交替著,已有傷寒的跡象。
這樣一來,博爾濟吉特氏的小院子被徹底隔離起來,連胤也不得不從主屋里搬出,去到更遠的景園養病。
胤禛覺得終于能揚眉吐氣了,老八和自己就隔了一堵牆,整日竄門誰也不用避諱。
但他沒高興過半日,京城有信使來,同行的還有一位傳旨的公公。
那信使是九阿哥府上派來的,送來半個馬車吃穿用度賞玩把件,還有一只掐絲瑪瑙瓖嵌的鳥籠,里面鋪了蘇繡的軟墊,連拴鳥的銅環山都嵌著瑪瑙綠松石。里面一只八哥鳥逢人就說「爺吉祥」、「爺萬福」。
胤禛對老九屢有陳見,覺得這滿車的禮物都是一個「俗」字打頭,不待見得很。兼之隨行而來的傳旨太監帶來皇帝的口諭,讓四貝勒旋即回京復職入朝,接待西藏來使。
胤禛愁死了,他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走?
眼下博爾濟吉特氏病了到時候借口,但也只能稍作拖延。他做過皇帝,知道君王的底線,朝中事務再小也是公家事,除了死了親娘,還真沒借口推月兌。
在這樣的糾結中,胤禛只隨意看了胤給胤帶來的小玩意兒,便一股腦讓僕從給搬去胤那里。
晚上蘇培盛來報,八爺晚間未用膳,整個下午一言未發。
胤禛正惱火,聞言立即斥道︰「怎麼伺候的?可是哪里服侍得不妥?劉瑾看過了嗎?」
蘇培盛小聲道︰「高明說,八爺約莫是看了九爺送去的東西之後才不對勁兒的,開始還以為是累著了,後來讓劉瑾去看,也給攆出來了。」
劉瑾都被攆出來了?
這可不尋常。
胤禛也不顧煩心事兒了,抬腳出門,沿著門廊往隔壁胤的屋子走,一面繼續問︰「可打听出緣由來?」
蘇培盛跟在後頭急急道︰「听說八爺起先樂著,有興致逗九爺送的雀兒說話,後來忽然就讓人拿開了。」
胤禛聞言一頓,收腿,停步。
忽然的?恐怕不是心血來潮這般簡單。
胤禛很快將注意力放著那只鸚鵡上,是不是老九又做了手腳?他幾乎忘了上輩子登基之後老九與老八私傳密語的舊事,以為這輩子再不用提防。
那個鳥籠是不是有什麼玄機?
胤禛還在揣測演練接下來的試探與拷問,那頭卻有個人連滾帶爬地滾進來,正是高明。
他膝蓋還磕在地上,也顧不得禮數地哭道︰「四爺!四爺!我家主子怕是要……要……發作了!」
胤禛一怔,剛剛收回的腳大步跨出,語氣也更急躁︰「劉瑾呢?滾過來了沒有?」
高明一邊哭一面說︰「劉大夫晚上一直不敢走,在外院候著,方才已經進去了。」
胤禛又喝問蘇培盛︰「早先準備的嬤嬤了?」
蘇培盛小跑地跟著,道︰「瓜爾佳嬤嬤早跟著高總管伺候著八爺,眼下必然也知曉了。」
因為院子僅一牆之隔,說話間胤禛已經跨入隔壁院子的葫蘆門。
自胤搬來之後這里被關照得緊,僕從不敢再輕易入內,因此進進出出都只長伺的幾個太監,嬤嬤只有瓜爾佳氏一個。
里面傳來有人低低壓抑地喝斥︰「滾出去!都滾出去!」
接著是劉瑾與瓜爾佳氏為難的小聲規勸︰「主子爺,您別再為難奴才們。奴才們一條賤命死不足惜,爺的安危要緊啊。」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打破周更魔咒啦撒花劇情終于要滾滾跑起來啦等不及看小包子
說實話,八哥生……我不知道該怎麼寫這一段咋辦,略過吧寫不出台狗血的橋段來
晚點捉蟲
解釋下上一章提到的那拉氏送衣服問題,在這個事情上,那拉氏沖動了,她是一個懷孕的福晉,肚子里面是王府繼承人,但是從懷孕到快生,老公都對她不聞不問。她或許很早就在猜測老公和八爺的關系,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肚子里這個影響了荷爾蒙,她肯定受不了生娃的時候老公從頭到尾不露面,還不為公務為私事,又或者她從德妃那里得知皇帝也不滿她老公假公濟私這麼久不干正事,所以出言提醒︰你們兩個那點子事兒有人知道了哈!
這一章,老九的確傳暗語了(或者是明語),他和八哥的小秘密了,他為了八哥好,也正常。可惜他不知道八哥肚子里有個娃啊。暗語大概很多人都自己猜得出,我就不特別說明了,要說也留到下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