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她幾年一直住在這里麼?」白墨看著眼前只剩下一片廢墟的通天塔舊址,難以置信的問道。
玉少邪緩步走過去,揉了揉眉心,天眼通一開便將清風小夜樓看得真切。
「這里並不是這有廢墟,還有一座你們看不見的樓。」
白岩跟著走上前,順著玉少邪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片空無的夜「主子的意思是,她在廢址的旁邊見了一座樓,只不過在樓外施加了法術才讓人無法看見?」
玉少邪沒有回答,便是默認了。他大步朝洞開的門走去,之所以沒有顧慮,是因為他發現樓外的結界已經破了。
他快步行至二樓,門依舊是大開著,玄凌玄冽等人皆守在里頭,而此刻玄殤卻是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似乎正處于昏迷狀態。
「她怎麼樣了?」玉少邪的聲音在屋內響起,玄凌幾人驟然回頭朝他看去,雖說驚訝于他的到來,但好歹還算鎮定。
「你怎麼知道出事了?」玄凌有些不解的問道。
玉少邪走到她的床邊,伸手探了一下她的脈,脈相平和,沒有任何問題。
「之前她潛入我夢中,將淺白慘死,無傷失蹤之事告訴了我。」
「潛入你夢中?難不成是靈魂出竅?」玄冽驚慌的拉住身旁的玄凌「哥,她的雙重人格已經開始顯現了,這個時候不能靈魂出竅,否則會出事的!」
玄凌的眉心已經擰成了一個川字「我知道,你不要吵!」
「雙重人格?這是怎麼回事,說清楚!」玉少邪死死的盯著玄凌,神情復雜的道。
此時一旁閉目療傷的朱雀睜開了眼「讓我解釋給你听。」
玉少邪朝他看過去「想必你就是無傷口中的……雀雀?」
若不是有面具擋著,必然能看到朱雀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但此時顯然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關于玄殤的雙重人格,其實並不難理解,她是西天神女的轉世,而西天神女本身就具有雙重人格,她征伐四克,威震三界,若沒有陰暗的一面,也不會使得魔怪听了她的名諱都膽寒。」
玉少邪皺了皺眉「這些都是沒用的廢話,她是西天神女的轉世我知道,但起初她並沒有雙重人格,為什麼會突然顯現。」
「二哥,我總算見到比你還沒有耐心的人了。」玄冽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玉少邪一記冰冷的視線掃過去,玄冽立刻閉上了嘴。
「你最好不要惹他。」玄凌瞥了一眼身邊的阿冽,面無表情的道。
「還是二公子聰明。」玉少邪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下唇角「方才的話還沒說完,請繼續。」
朱雀又道「當初她在生產之時,神格便開始覺醒了,只是為了將無傷平安誕下,她將體內大半的神之力給了無傷,使得自己元神與鳳血玉之身受損,是以神格覺醒的速度才開始變緩,現在與你重逢,龍麝珠與鳳血玉互相吸引互相,她的舊傷已經漸漸痊愈,神格覺醒的進度又開始加快了。」
玉少邪沒有料到她變得這樣弱,竟是因為無傷,如今听到朱雀的話,他的心扭成了一團,疼得厲害。
「那麼,是因為神格覺醒,才導致雙重人格的顯現?」
「這是最根本的原因,但誘因卻是淺白之死。」朱雀嘆了一口氣「她被徹底激怒了,西天女神亦正亦邪,一旦自己或者在乎的人被傷害,她不能控制內心的怒意與悲憤,便會顯現出陰暗邪惡的一面。」
「為什麼她此刻靈魂出竅可能會出事?」玉少邪緊緊的握住玄殤的手,無比擔憂的問道。
「現在的她極有可能在邪惡與正義之間掙扎,此時的靈魂最是脆弱最是迷茫無助,若是被歹人蠱惑利用,必然要出大亂子。」玄凌嚴肅的回答。
玉少邪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立刻俯身將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片刻後他稍稍松了一口氣「靈魂歸位了,但務必立刻將她喚醒。」
听他這樣一說,在場的幾人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玉少邪伸出兩指點在她的眉心,將神之力灌入她的體內,想要喚醒她的靈識。
然而,這個舉動似乎根本不起作用,玄殤依舊安靜的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不對勁,她的魂魄並未離體,不應該連我的神之力都無法將她喚醒。」
朱雀不自覺的站起身「事情嚴重了!」
……
彼時,玄殤只覺得自己漫步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之上,可眼前卻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自己置身于什麼地方,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
她感到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飄散在鼻尖,聞上去有些不舒服,具體來說是讓她感到無比的厭惡。
有個腳步聲不近不遠的跟著她,仿佛她到哪里,那個聲音就會跟到哪里。
玄殤無比煩躁的抱著頭尖叫出聲「誰在這里,出來!」
回應她的只有嗚嗚的風聲與那一絲絲古怪的陰濕的氣味。
「有膽子跟著我,沒有膽子露面麼,滾出來,不要裝神弄鬼了!」
對方依舊沒有回應,她想要使用御風行快速離去,可發現自己根本使不出任何力量,她有些驚慌失措,提起裙擺拔腿狂奔。
然而一陣疾風吹過,那個腳步聲如影隨形,陰濕的氣味也越來越明顯。
她感到有個人影就在她跟前矗立,可她根本看不清。
「你到底是誰?跟著我做什麼,你想要怎麼樣!」
玄殤的情緒變得失控起來,氣息也越來越不穩,整個人處于狂暴的邊緣。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會這樣易怒,這樣暴躁?
不該是這樣的,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人是軟弱的,是容易被別人所掌控的!
她這樣告訴自己,而後深呼吸,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
當初在餓鬼道的時候,不也是漆黑一片麼?她不也是孤立無援麼?當初她能夠從容的面對,如今也可以!
「出來吧,我們需要談判!」
對方依舊無動于衷,玄殤幾乎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樣的靜默足以把人逼瘋,而她此刻正處于情緒即將爆發的境地,她一面要與自己做斗爭,一面還要去面對陌生領域帶給她的不安與恐慌。Pxxf。
「娘親,救我!」
一個稚女敕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異常的淒厲。
玄殤頓時心痛如絞,這才記起來,就在不久前,一直陪伴著自己的淺白慘死在小夜樓中,而無傷也失蹤了「無傷?是無傷麼?你在哪里,娘親這就來救你!」
「娘親救我!這里好可怕,我好餓好難受!」
「小東西,你在哪里?」玄殤倉惶的環顧四周「不要怕,娘親一定會找到你。」
「娘親不要丟下孩兒不管……」稚女敕的嗓音帶著哭腔,卻異常的空靈。
玄殤跌跌撞撞的朝著聲源處跑去「娘親不會丟下你不管,娘親不會不要你。」
腳下不知是絆到了什麼,她撲倒在地,一陣奇怪的腥氣撲鼻而來,令她幾欲嘔吐。
她搖搖晃晃的爬起來,心急如焚。
「不管你是什麼目的,都給我滾出來!如果你膽敢動我兒子一根汗毛,我便屠你滿門,給我兒子陪葬!」
耳邊的風聲越發的淒厲起來,像是在譏笑,像是在嘲諷,仿佛根本不將她放在眼里一般。
玄殤心頭的火氣驟然升騰,再也壓制不住「抓走我兒子,無非就是想要對付我,如今我就在這里,有什麼沖著我來,折磨一個小孩子做什麼!」
「果然是母子情深。」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入耳中,帶著幾分熟悉之感,可玄殤卻一時記不起究竟在什麼地方听過。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與我又有什麼過節?」
「你的問題太多了,我該先回答哪一個?」對方似乎並未動怒,只是平靜的道。
玄殤卻沒了耐心「放了無傷,我任你處置!」
「我並不想為難那個小家伙,但有人不想放過他。」
「什麼人?」
「我最好的幫手,以及我新結交的朋友。為了他們,我不能放過他,哪怕那個小家伙真的很聰明很有趣。」
玄殤怎麼也想不到,一個擁有這樣溫和清雅嗓音的人會這樣的邪惡與危險。
「你身上沒有那股子怪味,方才跟著我的不是你!」
那人沉默了一陣,而後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敏感還要警覺。」
「過獎了,跟閣下比起來我還差得遠。」
「我不想跟你斗嘴,畢竟這毫無意義!」
玄殤皺了皺眉「那麼,你到底想要什麼,說出來,只要我有!」
「只要你有,便會無條件的給我麼?」那人竟笑了一下。
「是!只要你放了無傷!」
「听起來我一點也不吃虧,但是我不確定你能說服你的朋友將我要的東西給我。」
玄殤頓時猜到了,他要的是神器!
「那些東西你拿去也沒有用!」沒有神之力沒有啟示錄,神器根本無法發揮最大的效力。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我並不是拿來用的,而是拿來毀滅的。」那人悠然的道。
玄殤突然意識到,有些事情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復雜。
「還是那句話,放了我兒子,一切都好說。」
「我說過了,我不想跟一個小家伙過不去,只不過我的朋友不會答應。」
玄殤只覺得腦子一片混亂,並爆發出尖銳的疼痛,幾欲讓她瘋狂「既然談不攏,那麼你也別想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你該搞清楚你現在的處境,你沒有資格跟我講條件。」對方依舊是那樣溫文爾雅,仿佛不管怎樣都無法將其激怒似的。
反觀玄殤,情況並不好,整個人陷入了極度不安極度焦躁與狂亂的境地。
「西天神女的第二重人格要顯現了,壓制它的滋味很難受麼?」那人好整以暇的以看好戲的姿態問道。
玄殤雙手抱著頭,痛苦難當的道「你怎麼知道這些,你到底是誰?」
「這天底下還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倘若我連這些都不清楚,如何將你困在我織造的夢境里?」
原來,這怎麼也逃不出的黑暗,竟然是他織造的夢境!
「你做出這麼多事,只是為了讓我落入你設下的陷阱之中麼?」
「可以這樣說,但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得到神器,然後將它們一件件的毀滅。」
「你以為憑借你的力量便能將神器毀滅?」玄殤忍著痛苦譏笑一聲。
那人似乎早已胸有成竹「這個不勞你費心,神器雖然相輔相成,但自然也相生相克,我有的是辦法讓它們變成廢物。」
玄殤大笑出聲,她這一笑,倒讓對方有些不安起來。
「你在笑什麼?」
玄殤道「我在笑你太過自以為是,你以為毀滅了神器,便再也沒有什麼能夠與你抗衡,你就無所畏懼了?」
「事實上的確如此,不是麼?」
「早在西天神女臨世之時,你就該明白,神器不過是次要的助力,而真正威脅到你的,是我!你該除掉的應該是我才對!」
對方沉默了片刻,而後道「你以為我不會殺你?」
「你不敢也沒有這個本事!」玄殤的眼眸中漸漸浮現出一抹血色「你若有這個能耐,你又何須將我困在你的夢境,還與我說了這半天的廢話?」
「我想兵不血刃將神器拿到手,並不是要跟你客氣,你猜錯了。」他的聲音變得危險起來。
玄殤並不覺得害怕,反而再次笑出了聲「殺了我,被鎮壓在魔域與森淵之中的妖魔鬼怪便會橫行三界,而你也許強大,但並沒有可以制衡三界的能力,屆時赤嘯與雲姬會再度回歸,等待你的,只有毀滅。」
「你是憑什麼有這樣的自信!」
「倘若你不信,大可試試,我一死神器也會跟著毀滅,你的目的就達到了。」
那人的呼吸變得不穩起來「這個時候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與對峙,不愧是西天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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