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信手,續續彈來,輕攏慢捻,抹復挑起。鐵騎突出,水漿乍迸。曲終收撥,唯見月白。
雲過月出,花嬌無語。
陸慕錦退出,幸福的浪潮卻仍未消退,流年的身體一陣一陣顫栗。陸慕錦憐他體弱,修長手指彈琴一般,輕輕安撫那曲線玲瓏的身體。
流年淺淺的。偎依在陸慕錦的懷里,幸福如月光,清淺流瀉,無處不在。
「喜歡麼?」手指繞著流年柔軟的發,淡淡清香便迎面而來。
流年嚶嚀一聲,埋頭在陸慕錦懷里。這樣的問題,怎麼回答?只要是七叔給自己的,如何會不喜歡?便是毒酒,也會含笑飲下。
陸慕錦一時好笑,頓時覺得手下人竟是頑皮可愛極了。他挑起流年下巴,拿掉散亂于她臉上的發絲,溫柔的手指抿住她的嘴角,柔聲道,「你在偷笑什麼呢,嗯?」
那麼溫暖的目光和笑顏,就在自己面前。流年突然覺得不再真實,眼眶便忽而濕了。她繼續笑,眼里有薄薄的淚光閃動。
她的七叔,她的愛人,竟然給了自己一個婚禮,本來是打算,永遠這樣見不得光,默默走下去。墳前的承諾,對天地鬼神,才是這時間最貴重的然諾。
陸慕錦的笑容溫溫亮亮的,一雙眸子,如透著光的墨玉般,深而明媚。修長手指,輕輕拂去丫頭的淚水。她的淚,每一滴,都流在自己心里。他知,流年為什麼而流淚。可是,僅僅這樣,又怎麼能夠?
他的流年,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是上天給自己的最好的禮物,自然該給她世上最好的。別人能有的,他的流年一樣也不能落下。
「不是要懲罰我麼?怎麼懲罰?」揉捏流年耳垂,陸慕錦低笑。孫潔儀,那個該死的女人,若不是還有些用處,現在就可以弄死他了。
想起孫潔儀的狼狽,那女人,還不能成為自己的對手。貼近陸慕錦臉頰,流年淺笑,「那人沒什麼。不過,你若敢再隨意招惹別人,我就……」
側了頭,似乎在考慮如何懲罰這人。眼珠流轉間,光輝熠熠,竟是說不出的生動可愛。
「有了你,我還看得見別人麼!」陸慕錦輕嘆,抱緊丫頭。那些煩心事,自有他,無需髒了丫頭的手。
流年心悅。今日,也算洞房花燭夜了。忽然想起不知道哪里看來的句子,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能夠如七叔一般,殫精竭慮,唯恐有任何不周。無論霸道的溫柔的,無論隱瞞或者坦誠,都是無法抑制的深情,都是愛到極致的寵溺。再也沒有這樣的人,用盡一切的手段,安穩妥貼,將自己保存收留,寵溺呵護。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手指輕輕劃著陸慕錦胸膛,不知不覺念出每個女孩子的夢想。自己果真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白首不相離!陸慕錦不由自主地失神。輕輕挑起流年下巴,這樣的女子,清荷般淺淡,琉璃般通透。這是自己的妻啊!輕吻,深憐。那雙黑亮的眼眸,波光搖擺,搖碎了滿世界的燈火闌珊,搖盡自己心底的所有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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