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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何當結作千年實,將示人間造化工。

四月,靖遠城的桃花開得最盛,一枝枝層層疊疊練成一片,彤雲一般嬌媚。風一吹,桃紅色的波浪翻滾,是另一種壯觀的美麗。

「哈哈哈,托定安王的福,每年都能欣賞到這樣的美景,果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駿馬上,陶迦的裝束依然是華美而繁雜的,但也正是這種奇特,讓他吸引了眾多人的眼球。

「朕也覺得這是美事一樁。」夏侯佑穿著便服,坐在馬背上,時不時地沖來往的美女們拋個媚眼,引來一片又一片的尖叫。

駱天下被這尖叫聲擾得心煩,微微皺起了眉。

即使是微服私訪,這群人也是這麼張揚,果然是擺慣了排場的,一點都不知道低調是怎麼一回事。

「不舒服?」與駱天下共乘一騎的夏侯尊即使是坐在駱天下的身後,也仿佛看到了駱天下的表情一樣,在駱天下的眉頭舒展開之前貼近詢問。

「太吵。」她不喜歡吵鬧,那會妨礙到她聆听周圍的聲音。

「吵?」夏侯尊左右看了看。

確實,皇兄和花孔雀兩個人就好像是噪音制造機一樣,走到哪里都會引起一片尖叫。

「那我們先走。駕!」

「誒?他們去哪?」突然從身邊沖過去的一馬兩人嚇了陶迦一跳。

夏侯佑也正疑惑著呢。

「夫人喜靜,想必是王爺帶她先行一步吧。」

殷西允飄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陶迦回頭,便看見殷西允蒙了霧一樣的眼神,眼神鎖定的方向,是夏侯尊和駱天下離開的方向。

「呵,還是二皇子了解夫人啊,不愧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啊。」

「本殿一直都將夫人當做是妹妹一樣照顧,這些個瑣事,自然了解了。」看了陶迦一眼,殷西允的表情又恢復了慣有的開朗。

「二皇子可知道這南樂大陸上的四公子都是誰?」陶迦突然跳轉了話題。

「四公子?本殿不知,願聞其詳。」

「殘月公子夏侯尊,皓月公子南青涯,明月公子殷西允,還有醉月公子,也就是本殿了。」說到最後一個的時候,陶迦得瑟地甩了甩飄逸的長發,連帶著墜在發間的五彩羽毛也跟著輕輕搖動。

「哦?還有這個說法呢?」

「哈哈,正是正是,這個說法朕也听過。」

「倒是本殿孤陋寡聞了。」殷西允不好意思地笑笑。

「今日難得四公子聚首,本殿以為,這殘月公子、皓月公子和醉月公子倒是名副其實,可二皇子的明月公子,似乎與二皇子有些不太相符啊。」放慢馬速,陶迦與殷西允並肩。

「哦?大皇子何出此言?」

「這明月公子,重點在明,意思大概是說二皇子性情開朗、豁達,十分明朗。可如今看來,本殿倒是覺得二皇子周身縈繞的,是憂愁。不知二皇子可是有什麼心事?」

殷西允抬頭,警惕地看了陶迦一眼。怎麼總覺得陶迦說的話,大多是針對天下的?總有一種他想要挑撥天下與夏侯尊之間的關系。為什麼?

「許是剛去軍營沒多久,諸事繁雜,有些不適應吧。」殷西允靦腆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軍營?二皇子什麼時候立志做大將軍了?」陶迦心中的警鈴猛響,和夏侯佑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也看到了沉思。

「朕也很好奇。崇文國的三位皇子一直都是駐守在奉賢城,統籌帷幄的,怎麼二皇子突然跑去軍營了?」

「本殿無心政事,這是整個南樂大陸都知道的事情。而且奉賢城中有大皇兄和三皇弟協助父皇,本殿這閑散之人也無大用。但身為一國皇子,總是要為國家做出點貢獻,故而便想著去軍中歷練兩年。也算是對得起父皇了。」

「嘖嘖,這可真不像是二皇子的作風。」陶迦今天手上沒拿扇子,此時便只能用衣袖代替扇子,掩唇輕笑。

「那大皇子覺得怎樣才像是本殿的作風?」

「為了保護某人而奪取兵權。」

夏侯佑和陶迦同時看向殷西允,殷西允和南青涯則是心中一凜。

「呵呵,大皇子說笑了。崇文國內,哪還有需要本殿保護的人啊。」這話,殷西允說得有幾分無奈。

曾經,倒是有這樣一個他想要拼盡所有去保護的人,可是最終,他還是沒能保護好啊。如今,已沒有人需要他保護,更沒有人能燃起他的保護欲了。今生今世,唯此一人而已。

「崇文國內沒有,可不代表別的地方沒有啊。」陶迦呵呵笑了兩聲。

「怎麼會呢。這崇文國之外的,都有更好的人去保護,又如何輪得到本殿呢。」殷西允已經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像是在打趣,可是還是抹不去最後的一丁點苦澀。沉澱醞釀了太久的情緒,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了。

「二皇子若是真能這麼想就好了。我們快點走吧,定安王和夫人該著急了。」

「也是,可不能讓他們把好事都撿去了。駕!」

桃花林中,花開得最美的地方已經被皇宮禁衛圈了起來,把守的禁衛身後,是翹首以盼的官員們和他們的家眷,就等著主子們到了。

「駕!」

急促的馬蹄聲響起,禁衛們側頭一看,見是他們的直屬上司夏侯尊,守護圈便迅速展開一個缺口,放夏侯尊進去。

「吁!」勒馬停住,翻身下馬,回身伸出手,夏侯尊的動作一氣呵成,連一絲思考的停頓都沒有,「下來。」

駱天下扶著夏侯尊的手跳下馬背。

抬頭,是一樹嬌艷,低頭,是滿地點綴著桃紅的翠綠。美,真的很美。

深吸一口氣,駱天下的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雖曾為了任務跑遍整個地球,卻從不曾有時間和心情去欣賞各地的美景,專程賞花什麼的,這還是頭一次。

「好看嗎?」

青、黑、赤、碧、岩和樂兮早就等在這里了,見夏侯尊和駱天下過來,赤趕緊遞給夏侯尊一個披風,那是給駱天下準備的。

「還好。」肩上一重,一件上等錦緞做的披風就罩在了身上,「謝謝。」

「嗯。」夏侯尊左右看了看,就看到了幾個熟人,有兩個,是不得不上前見禮的,「天下,過來。」

「嗯?」

「委屈一下。」夏侯尊抱歉地笑笑,然後拉著駱天下走向兩個女人。其實平日里,他是不會向這兩個女人見禮的,可是今天,圍觀的百姓眾多,樣子總是要做做的,「臣弟見過兩位皇嫂。」

駱天下仔細看了看,微微皺眉。怎麼覺得,有一個女人很眼熟啊?

沒听見駱天下的動靜,夏侯尊微微偏頭,然後輕輕晃了晃駱天下的手。

駱天下從思考中回神,福身。

「定安王多禮了,起吧。」說話的,是皇後陶瑩,天鎮國的長公主,陶迦的姐姐。

「妹妹快起,許久未見,在定安王府過得可好?」陶瑩話音落,殷西晴才敢開口。

「挺好。」駱天下起身,莫名其妙地看著殷西晴。什麼情況?干什麼對她這麼殷勤?還親自扶她?

「多謝。」

「怎麼崇文國來的女人都這麼沒規矩?定安王,你這夫人,可是要好好教教了。」一句話,指責了兩個人。

殷西晴和駱天下的臉色都變了,只是殷西晴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而駱天下則是不高興地看著陶瑩。

「怎麼?不服?還敢瞪本宮?來人啊!」

「皇、後、娘、娘!」夏侯尊突然開口,一字一頓,語氣陰森嚇人。

「定、定安王何事?」將原本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陶瑩忐忑地看著夏侯尊。

「本王的人,什麼時候輪到皇後娘娘管教了?」夏侯尊眯著眼楮看著陶瑩,然後慢悠悠地上前兩步,眼看要跟陶瑩貼到一起了才停下腳步。

「可、可是她……」

「皇後娘娘想要回到天鎮國嗎?」夏侯尊微微低頭,輕聲說道。

陶瑩驚恐地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夏侯尊。

「還是皇後娘娘覺得本王做不到?」

陶瑩驚恐地咽了口口水。她知道,在這宣武國內,夏侯佑和夏侯尊是不分彼此的,兩人之間的信任,並不是枕邊風吹得散的。這都是她的經驗之談,所以對于夏侯尊,她一直很忌憚。

前段時間也听說了從來不近的定安王竟然十分重視自己的這位新夫人,可是前兩次宮宴後宮的妃嬪包括她這個皇後都是不能出席的。倒也不是不能,只是皇上不喜歡她們這些花瓶出去惹是生非而已,只關在後宮里狗咬狗,已經是皇上的極限了。在這方面,這兩兄弟其實很像。

因為不曾親眼見過,所以陶瑩一直將這當做是無稽之談,或者是夏侯尊的另一個煙霧彈。與夏侯尊相處多年,她算是比較了解他的。只是今日一見,倒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了,夏侯尊對這個女人的重視,可不是一點兩點的。

「定安王的能耐,本宮很清楚。」定了定神,陶瑩又恢復了屬于皇後的端莊大方,「本宮只是覺得,定安王的夫人多知道點規矩,對定安王來說並沒有壞處。」

「這就不勞皇後娘娘費心了。哼!」

「沒什麼事的話就離後宮里的女人遠點,他們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威脅了陶瑩之後,夏侯尊又將駱天下拉離殷西晴身邊。

「嗯。」點點頭,駱天下表示這句話她很贊同。

「皇帝,跑這麼快做什麼?」

「恭迎陛下。」呼啦啦跪倒一大片,這排場,必定是夏侯佑來了。

這宣武國的士兵守衛都很有意思,通常只向夏侯佑和夏侯尊行禮,其余的,不管是皇後還是他國皇子,一概無視,除非是在被問話的時候會先行禮後回答。

駱天下倒是很欣賞這樣的作風,這說明他們的心中只有夏侯佑和夏侯尊,而且足夠禮貌。雖是武夫,但禮節問題體現的卻是一個國家的素質。

「都起來吧。今天是桃花節,大家不需要拘禮,盡情玩樂就好。」

「謝陛下。」

「參見陛下。」

「嗯,起吧。」夏侯佑虛扶一下,「難得兩位愛妃的親人來了,你們就好好聊一聊吧。」

「謝陛下。」

「哈哈。小尊,我們走。」

「天下……」

「哎呀,她還能丟了不成?難得人家妹妹來了,讓她們好好聊聊。」

「……嗯。那你自己小心。」想了想,夏侯尊也覺得夏侯佑說的在理。

而且,他是不是有點太黏天下了?

「知道了。」

已經決定要跟夏侯尊成為可以相互依賴的搭檔,所以駱天下跟夏侯尊交流的方式也發生很大的改變。只是夏侯尊似乎並沒有發覺。

「嗯。」點點頭,夏侯尊和夏侯佑兩兄弟大步離開,不知道要商談些什麼。

「姐姐。」夏侯佑和夏侯尊剛離開,駱天瑤就快步走到駱天下的身邊,挽住駱天下的胳膊,「那定安王好嚇人啊,有他在,我都不敢跟姐姐說話了。」

「是嘛。」淡淡地看了駱天瑤一眼,駱天下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駱天瑤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愣了愣。駱天下這是什麼態度?不過周圍人太多,駱天下現在又是定安王的夫人。

「青涯哥哥,咱們去那邊走走吧,剛好可以安靜地跟姐姐說說話。」駱天瑤又跑到南青涯的身邊,搖晃著南青涯的胳膊撒嬌。

「嗯,好。」南青涯微笑,忍了忍,沒抽出胳膊,但眼神卻飄向駱天下,見駱天下的表情完全沒有變化,南青涯微微皺眉。

不應該是這樣的。

「皇弟。」陶瑩走到陶迦身邊,這一聲稱呼里都帶著低聲下氣的小心翼翼。

「嗯,我們去另一邊好了。」大家都分開了,那就是有事情要談了,他可不是那麼缺心眼的人,可不會在這個時候過去搗亂。

「天下……不是,現在應該改口叫夫人了。」殷西允和駱天下慢悠悠地跟在南青涯和駱天瑤的身後,看著駱天瑤愉快地蹦蹦跳跳。

「無妨。」一個稱呼而已,不值得糾結。

「天下,」天下是真的變了,「現在夏侯尊不在,你老實告訴我,你在這里,過得好嗎?」

「很好。」駱天下是看著殷西允的眼楮回答的。

她知道,想讓一個人完全相信自己說的話,那就必須在說話的同時直視對方,再說,她在這里本來就過得很好。

「夏侯尊他對你好嗎?」

「還不錯。」好還是不好?沒有可以相比較的人,駱天下也不是很清楚。

雖然有一個流月可以相互比較,但若那樣比較的話,除了流月,所有人對她都是不好的。流月是特殊的,沒辦法成為參照。

「天下……想要一直留在這里嗎?」

駱天下偏頭,疑惑地看著殷西允。他不會是還想帶她走吧?這可不是一國皇子該有的想法啊。

「嗯。留在這里沒什麼不好的。」有什麼方法能讓殷西允對她完全死心?一直這樣,對他,對她都是不好的。太麻煩了。

「是嘛。」

殷西允的語氣有些落寞,駱天下注意到了。

「那麼有一件事情天下一定要開始準備了。」調整了一下心情,殷西允再次開口。

「什麼事情?」

「子嗣。」

「子嗣?」這個詞太古舊了,又不常听到,以至于駱天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重復了一遍之後,才有些恍然大悟。

「嗯。想要在定安王府穩住腳,天下必須要為定安王生下孩子,而且,必須是個男孩。」殷西允以為他會用更痛苦的心情說出這句話,但實際上,他的心里並沒有太多的痛楚,僅有的那一點點,他早就已經習慣到麻木了。

「咳咳。」難得的,駱天下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干什麼突然說這個?她為什麼要給夏侯尊生孩子?這不是搞笑呢嗎?

「西允,不要說那麼不找邊際的話。定安王現在很寵愛天下,所以子嗣的事情,我倒是覺得並不著急。」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駱天下要為夏侯尊生孩子,南青涯的心里就有些別扭。

明明就是一直追在他身後的女人,明明就是一直在說喜歡他的女人,怎麼可以為別人生孩子?

「怎麼不急?後院里那點事情,南丞相不是應該比本殿更清楚嗎?三皇弟的那些個事情,不都是丞相大人在處理嗎?難道丞相大人還不夠了解嗎?」

「但是……」南青涯微微皺眉。不知道為什麼,讓駱天下去為別人生孩子這種話,他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的,光是想象就堵心。真不知道殷西允是怎麼說出來的,他是真的喜歡駱天下嗎?「定安王畢竟不同于常人,誰知道他會不會因為孩子而重視天下?」

「我覺得會啊。」駱天瑤看了看南青涯,又看看駱天下,眼珠子一轉,笑眯眯地說道。

「什麼意思?」南青涯側頭看著駱天瑤。

只有在這個時候才看向她嗎?

「誰都能看得出來,定安王很在意姐姐啊。若是在意的話,那姐姐要是生出定安王的兒子來,定安王一定會很高興的啊。這一高興,說必定就把姐姐扶正了啊。姐姐要是成為王妃了,許多事情不就好辦多了嗎?」

也是。夏侯尊對駱天下的不同是有目共睹的,若是這個時候趁熱打鐵,那以後的事情絕對會一帆風順的。只是……

「帶來的人是被我殺掉的。」有人說過要幫他們做事嗎?都在自說自話些什麼?駱天下微微皺眉,有些不高興。

「什麼?」殷西允、南青涯和駱天瑤都是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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