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定安王府的侍衛遭了殃,那邊駱天下可是美哉美哉的窩在城外的樹林里。
靖遠城外有一片茂密的山林,枝葉層疊,也正因為它太過茂密了,所以很少有人會上山,就連砍柴的樵夫都會盡量避開這座上,太過茂密的樹林里總是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
但是對于駱天下來說,這里卻是最好的訓練基地。
對著樹干踢腿、揮拳,在樹枝間跳躍,在林間跑步,總之自從發現這里之後,駱天下每晚都會來,只不過今天來得早了點。
依然是對著樹干踢腿,但是今天的駱天下,使得力氣明顯比平時要大得多,似是在發泄某種怨氣。
該死的夏侯尊,明明是他自己黏過來的,竟然說翻臉就翻臉!身份?她可一直銘記于心呢!這可是她來到這個時空之後被動接受的最大的恥辱!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個王爺的小妾,這跟成為一個政要的小三有什麼區別?這要是讓流月知道了,還不直接殺了她!
「嗯?」
「誰?」突然听到聲音,而且百分之百是人的聲音,駱天下瞬間進入一級戒備狀態,用腳尖挑起一塊石頭就踢了過去。
「唔!」這是男人被打中發出的痛哼聲,「抱歉驚擾姑娘了,只是覺得姑娘今日來得比平時早點。咳咳……」男人的聲音中夾雜著痛苦,似乎是受傷了。
駱天下手握匕首,一步一步謹慎地向男人所在的方向走去,一絲都不肯放松。放松,就是將自己的半條命雙手奉上,這是駱天下絕對不會做的蠢事。
「你是誰?」繞過一棵樹干粗壯的大樹,駱天下才看見了受了傷的男人。
男人五官清秀,不是夏侯尊的霸道,不是夏侯佑的狡詐,不是南青涯的儒雅,也不是殷西允的俊朗,更不是陶迦的華麗,而是一種……模糊。或許不應該用模糊這個詞來形容一個人的長相,但此刻,看見這男人的臉,駱天下也只能想到模糊這一個詞。
其實這男人的五官拼湊而成的,是一張極其平凡的臉,但就是這模糊,分不清氣質,有點神秘,卻是最吸引人的。
「對著一個受傷的人,姑娘不需要如此戒備吧?」注意到駱天下握著匕首的姿勢是隨時準備進攻的那種,男人微微挑眉。
「對著一個陌生人,我有什麼理由不戒備?」看著男人輕松的臉,駱天下微微挑眉。
「對著一個受傷的人,姑娘不應該先考慮為他療傷嗎?」男人指了指自己的月復部,那里被劍捅了個窟窿。
「死不了。」駱天下瞄了眼傷口,十分淡定地說道。
「哈哈。」男人一愣,然後愉快地笑了。
「你偷窺多久了?」
「嗯?」偷窺?听到這個詞,男人有點迷茫,這個詞,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跟他沾邊啊,不過隨即又想到自己最開始說的那句話,說對方今天來得早了,不由暗笑自己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失誤,「沒多久,十來天而已。」
十來天?而已?她在這樹林里訓練的天數總共也不超過二十天。
「你是誰?」駱天下再次提出這個剛剛被男人唬弄過去的問題。
「流楓,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流楓?沒听說過。駱天下依然拿著匕首,戒備地站在流楓面前。
「姑娘是想看著我失血致死?」
這個女人果然特別,對著一個滿身是血,甚至還血流不止的男人,眼神竟然一點動搖都沒有,從頭到尾都是十成的戒備,像只被人侵入了地盤的貓一樣。
「不會點穴止血?」這是她從夏侯尊那里知道的一個常識,這里凡是會武功的人,都會這個。雖然前世就听說過,但還是在這里才有實感。
男人愕然。這個女人的冷靜還真是一點不摻水啊。
「那麼姑娘可願意收留一個被人追殺無處可躲的可憐人?」流楓這才為自己點穴止血,不然他可能真的會因失血過多而死,那可就丟臉死了。
駱天下沒有立刻回答流楓的問題,而是盯著流楓看了半天。
如果她的感覺沒錯的話,那麼這個男人應該跟陶迦是一樣的,認識她,或者說是認識她這張臉,所以才想要接近她。那麼他們為什麼會認識她這張臉?夏侯尊和夏侯佑見到她的時候明明沒什麼異常啊?而且南青涯能把她送人,那麼她也不應該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吧?想不通的地方太多,那麼若想要弄明白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個男人放在身邊觀察了吧?
流楓也不催,靜靜地倚著樹干坐著,微笑著看著駱天下,等著駱天下的決定。他相信,駱天下會想要留下他的。
「我今天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突然,駱天下微微皺眉,似乎是很不滿的樣子。
「啊?什麼任務?」話題的突然轉變讓流楓愣了愣。
「訓練。」
流楓扶額。觀察了這麼多天,他當然知道駱天下每天的訓練時間有多長了,那可是從晚上到早上整整一夜啊,而現在,流楓抬頭看看天空,連子時都不到吧?
「姑娘,我真的會死的。」流楓苦著臉,可憐兮兮地看著駱天下。
「那就方便了。」駱天下絲毫不為所動,轉身,走開十步遠,繼續訓練。
即使是流楓,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女人是鐵石心腸吧?這個女人真的是那個女人?怎麼覺得……跟他想象中的形象和性格差那麼多呢?
好不容易等駱天下訓練結束,已經是寅時了。這女人還真是嚴格按照自己的計劃訓練,根本就把他視為無物了。
「跟上。」駱天下只回頭瞄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流楓,就大步地向山下走去。
流楓傻眼了。他再怎麼經得起折騰,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他還是個傷員好不好?身負重傷的好不好?就這樣讓已經失血到頭暈眼花的他徒步下山真的沒問題嗎?就不怕他半路上就咽氣了?
想歸想,流楓也知道駱天下是不會動手攙扶他的,只能自己扶著樹干站起來,再踉踉蹌蹌地跟著駱天下的腳步。
從寅時走到卯時,兩個人才走到定安王府門前,駱天下陰沉著臉,很是煩躁。
煩死了!她到底是為什麼要帶著這個廢物回來?整整浪費了她兩個小時!
流楓看著定安王府的牌匾愣了愣,再看看快步走進去的駱天下,皺眉。事情,有點麻煩。
流楓以為駱天下是定安王府的什麼重要人物,可是一路跟著駱天下走下去,竟然走到個偏僻又簡陋的小院,流楓又疑惑了。莫非他猜錯了?可是當他跟著駱天下踏進小院之後,就肯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這個女人在定安王府里的地位絕對不低,要麼能讓定安王親自等候嗎?
小院里,夏侯尊就坐在院子里,身後站著黑和赤,旁邊跪著岩和樂兮。
對于小院里的這陣仗,駱天下只瞄了一眼,便往自己的臥房走去,當然,還是簡短地交代了一下。
「那個東西,處理一下。」「那個東西」指的自然就是流楓了。
「站住!」夏侯尊憋了一晚上的怒氣總算是找到發泄口了,一聲怒吼震得那簡陋的房子都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