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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年末,神澤紀惠的腳也終于好起來。♀

女孩在向醫生確認了「已經完全痊愈」的那一刻,便迅速致電給京都老家那邊,讓還在為她擔憂的祖父母放下心來。不論怎麼說,有長輩為自己擔憂,也太說不過去了。祖父在听說了這個消息以後,還問她要不要回去京都那邊過年。

有些關系,在父母死後需要格外小心地處理。如果是當年的神澤紀惠,她絕對敢向兩位老人家放肆地撒嬌,現在連回家探望他們,都要考慮一下有沒有表兄弟在場,好避過私下煽風點火的嫌疑──委屈嗎?委屈。的確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然而女孩不得不這樣做。大哥在公司里面已經夠艱難了,他不將自己的難題說出口,不代表它們不存在,神澤紀惠深明這一點,所以才下定決心不想給他添麻煩。這是為了他好,也是為了她所在的「神澤家」好。

就目前看來,這個做法利大于弊。久歷商場的祖父自然明白她這樣做的用意,也感慨之余,也有點贊賞她的態度,並不以她主動的疏遠為忤。而姑姑一家看到了神澤紀惠隱而不宣的示弱之後,對大哥的態度也沒有這樣咄咄逼人。

這樣就足夠了。

「于是事情就這樣了?」赤司問。

「大概吧。」神澤紀惠看了一眼附近的桌子。她愈來愈覺得,食堂真的是個好地方,在這個空間里面能夠看出很多有趣的小細節,只要用雙眼留意便可發現。「這是我無能為力的事情了,說出來之後到底要不要原諒我、要拿我怎麼辦,統統都是神澤紀正的決定,與我的意願毫無關系。」

話里提到的黑發少年,此刻正和姬城綾夏坐在一起。因為少年正背對著她,神澤紀惠看不見他的表情,姬城倒是留意到了神澤紀惠的目光,回望過來時目光深奧難懂,似乎又是佩服又是不解。

奇跡的世代很久之前就已經不再一起吃飯了,但這個午膳組合徹底崩散的一天,是在紫原挑釁赤司的翌日。♀倒還是有人維持著兩個人左右的規模一起,例如現在黃瀨就和綠間一起吃,但到底已經回不去從前的盛況。加上桃井五月,籃球隊的七個人散落在食堂的各個角落里面,重新融入不同的群組之中。由四處散落到組合在一起,又由組合分散成一個個極小的圈子,整個過程不過一年多點。

雖然有時候需要接受采訪,赤司連飯都無法好好地吃,但今天是為數不多的日子,他沒有什麼事情要做。所以,在午休的時候,走過女孩座位的紅發少年,開口提出了邀請。

赤司抬眸看了一眼女孩。

天氣漸冷,她穿的衣服也多起來。帝光的校服沒有夏冬季之分,女生的制服只不過是藍色襯衫和黑色百折裙,神澤紀惠又怕冷,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添衣。

赤司還記得她今天早上回校的裝扮,一件淺灰色的長大衣,難得保暖而不臃腫,女孩也夠瘦夠高挑,穿上大衣、系上腰帶之後還看得出腰身的線條。

回到學校之後,神澤紀惠月兌下了大衣,可是里面還穿著白色毛衣。頭發束成高馬尾,額前過眉的瀏海下,玫紅色的雙眸璀璨如星。赤司征十郎看著她將主菜里面的青瓜絲逐點逐點挑出來,在碟子旁邊碼得整整齊齊。

「說起來……赤司君不冷嗎?」神澤紀惠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毛衣。由夏末到現在冬初,紅發少年還是一件白色西裝外套了事。女孩穿過紀正的那件西裝外套,要說保暖也實在太過譽了,它只是勉強能擋風而已,「十一月末十二月初了哦,還是多加一件毛衣什麼的比較好吧?」

「天氣還不算太冷。」赤司這樣答,吃完了最後一口午飯。

「是嗎……」女孩若有所思地眨眨眼。

「那麼,」赤司征十郎放下餐具,「寒假里的計劃是什麼?京都?」

「還沒有完整的計劃。」神澤紀惠回答,「不過應該不會回京都,半個月的假期似乎什麼都不夠做的樣子,就決定留在東京了──如果我沒有記錯,這已經是赤司君第二次問我了,對這件事出奇地在意呢……赤司隊長?」

紅發少年抹抹嘴,因為已經吃完了飯,又沒到時間去籃球部的訓練,這個時候他正好沒事,可以和女孩聊一下。「是嗎。」

神澤紀惠倒是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拓展下去,女孩太懂得見好就收。「嗯。所以如果班里在聖誕節有活動的話,大概還是會出席的吧。只要有空。」

「應該有的吧。畢竟是聖誕節。」

女孩溫婉地微笑起來。「如果籃球部的訓練不是太辛苦,而赤司君又有空的話,也來一下怎麼樣?說不定會很好玩的樣子。」

赤司征十郎想要說什麼,神澤紀惠大概猜得出來,只是她不願將話說破。

喜歡一個人,總是免不了留意他的一切小細節,更何況神澤紀惠本來就相當細致。女孩所注意到的,並不僅限于「赤司征十郎不喜歡吃海帶和紅生姜」這種級別的情報,其中一項自然而然地記在心上的,就是他的生日。

──十二月,二十日。

對方並不是個會故意制造疑團讓她猜的人,女孩推斷赤司征十郎是有什麼準備,需要事先確定她當時在東京。或許是想將親近的人都喊出來一起吃頓飯,這樣的話也完全說得通,畢竟赤司在帝光里人緣不錯。

雖然女孩生日的時候,赤司問了她「想要一個更好的生日嗎」這問題,但當時女孩禮貌地拒絕了一切物質與非物質的「禮物」,嚴格說來,赤司征十郎在生日給她的,就只有一句短短的祝賀而已吧。

可是如果是赤司生日的話,果然還是想要給他些什麼。

──被認為是唐突之舉也好,被認為擅自跨越了朋友的界限也好。在這特別的一年,僅此一天的好機會,想要讓他得到自己真心實意的祝福和謝意。

每一次對視,每一句對話,都想要了解更多更多的赤司征十郎,都想要更加更加的接近這個少年。這份感情因他伸出來的援手而萌芽,于日復一日的相處之間成長,不知不覺間便已經佔據了她的一小部份。

這時候神澤紀正托著餐盤走過,目不斜視的態度並沒讓女孩驚訝,如果說對方的冷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未免太過虛偽了。赤司征十郎看了一眼跟在神澤紀正身後的姬城,「……如果一直就這樣了呢?」

神澤紀惠也終于吃完了碟子上面除了青瓜絲以外的所有東西,「那也是我活該,沒有任何辯駁之言可以說了吧。雖然這句話由我來說好像很不知廉恥,但只是憤怒的話,神澤紀正是無法冷待我一段長時間的。就算我們一直這樣冷戰下去,終會有一個契機讓他原諒我,現在的問題是……」

赤司挑挑眉。

「他現在對我的感情,說不定並不是憤怒。」

「不是憤怒?」

「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神澤紀惠歪了歪頭,臉頰蹭到了毛衣的邊領,毛絨絨的觸感看得人心癢,赤司在那一瞬間竟然想伸手模模她的臉頰。「但感覺憤怒只佔了很少一部份,與其說是氣我,不如說是他對自己的情緒更加復雜吧。」

赤司想自己大概明白了神澤紀正的心情。

硬要說起來,大概是對自己的悔恨以及自責吧。

明明自己是女孩最親近的人──各種意義上最親近的人──卻對她的變化一無所知,甚至在她對自己坦白一切之後才能得悉當中的內情。這樣想來,女孩的自白簡直就像是狠狠打在黑發少年臉上的一記耳光吧。明明自己擁有各種優勢,卻因為過份地沉溺于自己當時的悲慟之中,而忘了好好看清楚身邊的人,作他們的依靠。神澤紀正真正在氣的不是女孩的隱暪,是自己的遲鈍。

如果說連赤司自己也能想通當中的曲折,沒有可能女孩反而不了解,所謂的「說不上來」,不過是婉轉的說辭而已。

「既然是這樣的話,解釋清楚不就好了。」

「並不是這麼簡單直接的事情吧。」神澤紀惠支頤看著他,因為笑著的關系眼楮微微彎起來,「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樣子,可是紀正出奇地縴細敏感。這種事情不讓他自己仔細想明白的話,心中總是會有根刺的吧。我現在追上去解釋一切,也只不過是治標不治本。關鍵還是靠他自己。」

可能是大家處事的方式有差異,如果籃球部的分歧用神澤紀惠的方式來解決的話,大概會走向另一個發展的方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可是並沒有這個說法吧。

所謂的「如果」,是為後悔的人而造出來的詞匯。赤司征十郎沒有以那種方式來結束掉一切,正如他到現在都認為自己的方針沒有做錯,球員的改變只不過是必然的趨勢,沒有任何一種處理手法可以改變它。

赤司自己並不會以神澤紀惠的思路來處理紛爭,但他本身並不討厭她的方式。拿球隊的爭吵和家人的來比,本來的起跑點就已經不同。

「籃球部的訓練不打緊麼?」正想得入神,赤司听見了女孩這樣問。

紅發少年眨眨眼楮回過神來,時間也的確到了,他站起來就想走,卻看見了女孩拿起了托盤。接收到赤司無聲的詢問,女孩笑了一笑,「我也要下去。」

大概是真的心情愉快,神澤紀惠竟以難得的小躍步走下樓梯。她在平地里都能夠發生意外,在樓梯的話危險系數只會更大。跟在她身後的紅發少年時刻留意著女孩的動靜,隨時準備出手去扶。女孩三步並兩步走下樓梯,然後往在後面的紅發少年揚起笑庸,在頰邊較長的瀏海有點微彎,這種輕微的不修邊幅反而讓她看起來更真實,」這種天氣的話,喝一杯熱乎乎的巧克力,心情也會好起來。赤司君要不要試一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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