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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千五百米,最後召集。重復,女子一千五百米,最後召集。」

「最後召集了哦。」神澤紀正用手肘戳戳女孩,她將臉埋進雙膝之中,似乎不情願到要哭出來了。但他知道,她不可能因為這麼小的事情而低落至此,更靠譜的推測是她太羞恥了,于是黑發少年肆意地表現出他的惡意──以揶揄的方式。「要換釘鞋麼?那麼你可以跑得更快一點哦。」

「……嗦。」女孩猛然抬起頭來,差點撞到了少年的臉,神澤紀惠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雖然還是不情不願,但還是站起來了。「我去了。」

「慢走!」神澤紀正從背後傳來的聲音清朗得過份,幸災樂禍的意味明顯得不能更明顯,「我在這里等妳的好消息哦!」

啡發女孩的腳步一頓,終究沒有還擊,而是默默走開。

神澤紀惠走過看台第一排的走廊,紅發少年正獨自坐在那里,左右的座位都沒有人,然而他並不顯得孤獨。硬要說的話,是誰都不願意打擾到他吧。

其他奇跡世代都分散在各自的班別里面,全然沒有坐到一起的意思。女孩走過的時候,赤司征十郎正在喝水,打量了一眼她的裝扮。女孩穿著帝光的體育服,淺藍與白色交集的t,同色調的運動褲,腳上的跑鞋是黑色的,和神澤紀正現在在穿的那雙一副一樣。紅發少年這才想起來,她似乎很少穿這類型的衣服。

赤司征十郎放下水樽,淡淡開口,「加油。」

神澤紀惠下意識模模發圈,有點尷尬的樣子,「……嗯。」

女孩走下樓梯,有人坐到了赤司征十郎的身旁,紅發少年移眸看了一眼,是神澤紀正,和女孩一樣的玫紅色眼眸斜睨著赤司,眼里笑意促狹,「用這雙眼好好看著吧。♀」

「接下來你看到的,大概是神澤紀惠最不想被人看到的一面了。」

一千五百米是運動會里時長最久的項目,也是距離最長的田徑賽。連帶女孩自己,女子組只有七個人,奪獎的概率差不多是一半一半。神澤紀惠唯一慶幸的地方,是正因為比賽太長,將群眾的注意力都拉低,就算跑了最後一名,也不會有太多人注意到。女孩在場邊隨便做了點熱身動作,踏上跑道前深深呼了一口氣。雖然明知道她不會是三甲,但還是要用盡全力去跑的,這是基本的尊重。

神澤紀惠獲分配的是三號跑道,勉強稱得上內線。女孩看了一眼弟弟的方向,卻發現他和赤司正坐在一起,正托著腮回望她。神澤紀惠沒有理會,蹲下來做出預備姿勢。

「準備!」

──工作人員的叫聲。

「嗶!!」

──開始訊號的高鳴。

女孩撐在地上的手松開,粗礪的觸感從掌心退去,左足發力一蹬,神澤紀惠以這道力向前奔跑。

「星期六那次,」神澤紀正一邊看著女孩的跑姿,一邊向赤司搭話,「是你派人送她回來的吧?麻煩了。」

「小事而已。」赤司的雙眸也鎖定著她,高束起來的馬尾在腦後飛揚,額前的瀏海被風吹成了中分。按著她的身形來推斷,其實應該跑得不慢的,神澤紀惠對運動的不擅長,應該源自她的體弱。「相比起這個……真的不要緊嗎?」

神澤紀正挑挑眉,意外地看了赤司一眼,又順著他的視線重回在賽道上的女孩身上,「她?不要緊的,一千五百米而已,雖然不至于汗都不出一點,但也不是用意志也無法補足的事情。對她而言尚有余裕。」

果然……對神澤紀惠那麼有信心嗎?

「說起來,今天確實是十月八號吧。」神澤紀正這樣說,「雖然不知道她有沒有告訴過赤司君,但……如果和她說一聲‘生日快樂’,她會很開心的。」

神澤紀惠和神澤紀正是雙胞胎,她的生日也就等于他的生日,這一點赤司征十郎還是知道的。然而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女孩並沒有向他透露過一個字,赤司也就無從得知今天是她的十四歲生日。赤司有點驚訝,「……生日快樂。」

「啊,謝謝啦。」神澤紀正不在意地揮揮手,他說這句話的本意也不是要得到赤司征十郎的致意,「順帶一提,親口對她說的效果,比用郵件說好得多哦。」

「──就當是,報答她跨洋帶來的素描怎麼樣?」

對了,悉尼的杰克港,她還為他帶來過那張素描,上次她到赤司宅還沒有給她看過,但赤司征十郎的確讓人好好裱起來,放在自己的臥室里面了。每天他回到自己房間都會看到,每次關上房門轉身就會一眼望見的那一幅素描──

「我會的。在她比完賽之後。」赤司征十郎看著黑發的少年,似是認真地應下了這一件事,又似是在說「我看穿了你的想法不必遮掩」。神澤紀正的調侃他已經听習慣了,無法反駁固然是沉默的原因之一,說不定也有一點不想反駁的意味吧。

「你可能還不知道,‘神澤紀惠拍的照片’,一般都是不外傳的。」黑發少年毫不在意地拆女孩的台,「再重要的場合也好,她不喜歡將自己的作品送出去,除非她那時候的拍攝,本身就是為某個人而起的念頭。

「……你這是想為她說什麼話嗎?對我?」

「並沒有這樣的意思。重要的話應該由她自己來說,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黑發少年這樣說,「只是想讓你徹底地明白那份禮物的份量而已。」

赤司微微瞇起眼楮,審視著神澤紀正的神情,似乎在判斷他說這話時的認真程度。雖說兩個少年這樣對視似乎有點奇怪,但神澤紀正依然很大方地回望過去。黑發少年沒有將話點透,但該下手的地方也完全沒有留情。

「那件事情」是怎樣發生的,兩個人其實也沒有看得清楚。人們的驚呼和裁判的大叫沖擊听覺,但正因為所有人都很震驚,聚集起來的注意力反倒分散了。

正如有意外的時候,人會下意識看向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神澤紀正的目光理所當然地移向神澤紀惠──映入眼簾的卻是──

「紀惠!!」

黑發少年這樣叫著,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下了樓梯,足有十幾階的梯級被他兩步完成,神澤紀惠捂著右踝倒在地上,因為面朝下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憑沖過去的工作人員數量判斷,必然是痛苦的吧。醫生小心翼翼地移開了女孩的手,想要察看傷勢,有汗水混和著淚水一同落到賽道之上,有人拿來了冰包和冷凍噴劑,醫生先將噴劑均勻地敷到女孩的腳踝之上,再用彈性繃帶固定,最後是放上冰袋。至此先行的處理便已經弄妥,神澤紀正一邊說著「不好意思請借過」一邊撥開了在他面前的人,走到圓圈的中央,蹲下來以手心覆上了女孩的手背,她還在用力地抓著地面,小小的紅色塑料粒扣進掌心之中,留下了深深痕跡。

「似乎是踝關節扭傷了,很常見的運動損傷,不排除伴隨輕微骨折。」

醫生這樣說。神澤紀惠兀自忍耐痛楚,黑發少年已經完全不知道怎樣做了,她連擦傷都很少有,更遑論是讓她幾乎馬上哭出來的扭傷。比賽已經中止,醫護人員搬來擔架,將女孩運送到病床上再作進一步的診斷。

赤司征十郎站在人群之中,女孩的臉有一部份被擋住了,但還是看得出在承受痛楚,眉心緊緊皺起來了,臉上也滿是汗水。紅發少年看著她被抬進醫療室之中,神澤紀正抬頭就看見了赤司,在看了他一眼之後便跟著神澤紀惠進入室內。老師開口平息了學生的情緒,2年a組的班主任已經拿起電話致電神澤紀裕,通知他這里出的意外。目前還不能確定是神澤紀惠自己摔倒還是有其他原因,但通知和道歉是必須要做的。

扶著欄桿看的學生回到座位上面,赤司征十郎也不得不落座。相比起游泳,籃球之中關節扭傷更加常見,所以赤司知道這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考慮到女孩本身的身體就不好,雖然沒再在他面前發作過,平常里飯也有好好地在吃,但也不代表疾病全無後遺癥。思及此,紅發少年慢慢地皺起了眉。

在固定了一段短時間之後,醫生再將繃帶解開,那時候女孩的踝關節已經腫起來了,也有明顯的青紫痕跡。醫生輕輕按壓不同的地方,一邊詢問痛楚的程度,一邊判斷受傷位置。神澤紀惠痛得頭皮有點發麻了,卻還是一一答下了問題。

接下來是察看韌帶的情況,神澤紀正試圖從醫生的神色里窺破什麼,卻無果,他急到不行又不好隨意開口,反倒是神澤紀惠從朦朧淚眼之中看見了他──女孩竟然還有力氣開玩笑。「……所以運動會……好討厭……」

「不要說話了給我好好休息!」神澤紀正終于忍不住這樣說。醫生拿來墊子,將她的右腳放在上面,重新再包扎了一下,比上次還要緊一點。

「……必須送院治療,這種程度的扭傷不照x光不行。」醫生下達命令,「我去通知學校那邊,讓他們安排車子。」

這樣說著,身穿白袍的男人便走出去。神澤紀正順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面,伸出胳膊給女孩捏住,雖然里面一側被她的身體檔住,看得不太清楚,但他知道床單已經被女孩捏皺了。老師必定已經通知了大哥,按這個運動場和神澤公司的距離,恐怕不比救護車來得慢。神澤紀惠的臉色依然很蒼白,微微勾起的唇上也毫無血色,饒是如此,她還是這樣開口感嘆,」……討厭,今天還是生日呢……」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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