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神澤宅。♀
啡發女孩將旅行裝的沐浴用品塞進行李箱里面,再將另外兩件外套放在表面,防止東西亂位。因為是學校的交流活動,穿的都是校服,除了周末的自由時間之外,根本沒有必要帶別的衣服。少年抱著黑貓倚在牆上觀望,spade瞇著金黃色的眼楮看著女孩,神澤紀正剛洗完澡出來,模了模黑貓,發出毫無意義的感嘆,「還沒搞定啊。」
「要帶過去的零碎好多啊。」神澤紀惠頭也不抬地繼續整理,十點多了,大哥還沒回來,此刻家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女孩指了指餐桌上的紙,少年走過去一看,上面列出了她隨身包里要帶的東西。「拜托了,幫我將這些收拾好。護照什麼的我已經放在小袋子里面了,這項可以無視。」
神澤紀正放下了spade,黑貓在他彎下腰的時候便輕巧地跳到地上,快步走上樓梯去找金毛,「對了,妳明天是先回學校還是直接在機場集合?」
「學──校!」神澤紀惠將行李箱合上,上鎖之後包好束帶,「司機明天載我過去。你明天還有比賽是吧,加油哦,不要給我丟人。」
少年嗤笑一聲,「你才是,不要給我病著回來。」
神澤紀惠將松掉的馬尾辮重新束好,走到黑發少年身邊將清單上面的東西找出來。他將小說遞給女孩,「那幾點走?」
「很早哦,大概六點左右吧。」神澤紀惠接過來,放進背囊里面,就在相機的旁邊,「所以明天我煮早餐。你要吃什麼?」
少年想了想,「熱香餅。你知道忌諱。」
兩個人收拾總比一個人快得多,神澤紀惠綁好背包的索帶,此刻玄關外傳來鑰匙聲,大哥終于回家,「嗯,就這些了,手信要什麼你還沒答我呢。」
「隨便吧。」神澤紀正打了一個呵欠,「我先回去睡覺了笨蛋。」
女孩躺到床上,只有旁邊一盞閱讀燈開著,橙黃色的燈光落到她身上,她順手搔了搔金毛的下巴,牠今晚出奇地精神,此刻正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神澤紀惠翻開了手機。
「所以說,赤司君想要什麼禮物呢?」
她將這條訊息發送出去。今次的國外交流團規模不算大,只有十來個人,由兩個老師加一個當地導游帶領,團員大部份都是國三學生,本就打算出國留學,趁著這個機會試試適應性罷了。神澤紀惠本來以為那邊要隔好一會兒才會回復,可是赤司似乎正好有空,還是一貫的簡練語氣。「沒所謂吧」
就算赤司這樣說她也不會知道該買什麼啊……
女孩苦惱地翻了個身,將快要沒電的手機插上電源。轉念一想,其實赤司根本就不缺什麼,禮物只不過是自己的心意,他不喜歡的話,她也不會強求他用上或者好好珍藏。女孩關了燈,將被子一拉就睡過去,錯過了接下來的兩件郵件。
「萬事小心」
「一路順風」
神澤紀正拿著自己的背囊走下樓梯的時候,女孩剛剛將早餐上桌。
她穿著學校的制服,外頭圍著圍裙,看起來心情異常地好,甚至連咖啡都為大哥煮好了,此刻飯廳里彌漫著一陣咖啡香。女孩將楓糖漿遞給他,「早安。」
「早……安。」神澤紀正打了個呵欠,就算是在夜短日長的夏天,這個時間太陽也不過剛剛升起,對他而言還是太早。要不是為了和神澤紀惠吃早餐,他是打算睡晚一點的。一貓一狗還在睡,大哥在二樓還沒下來,神澤紀惠開了電視,晨間新聞剛開始播送。神澤紀正隨手翻出了手機,一邊吃早飯一邊看郵件。
「原來籃球隊那邊今天才開始打全中賽誒。」神澤紀正隨口報告,「比我們早,妳回學校說不定會撞上他們吧?」
「可能吧。」神澤紀惠下意識看了一下在桌邊的手機,然後為自己倒了一杯果汁。「我二十號晚上的飛機,那時候你在京都還是在東京?」
「京都。我和祖父說了十八號回去,呆到二十多就回學校補課。」神澤紀正揉揉眼楮,嘴里還咬著塊煎餅口齒不清,「就不來接妳的飛機了。」
「妳──這是──什麼──行李箱──」神澤紀正好不容易將它從車尾箱拿下來,低頭一看雙手已經通紅,「妳肯定自己能拿?肯定不會超過限制?」
神澤紀惠揮揮手,「里面有消耗品而且有輪子很好推,就是上車下車的時候麻煩一點。那就先這樣咯,司機還在等呢。」
在旁邊笑著不說話的神澤紀裕上面抱抱她,「小心點。」
「嗯。」
神澤紀正也走上來,女孩將手攀上他的肩,臉貼了貼他的。
「好了走吧,是時候去游泳館里面吧。」
女孩目送車子離開以後,推著行李箱回學校。路不算難走,但中途有一個小路階,女孩試了一下拉不上去,于是她向後退了一步,打算蓄勁再來。然而有人從後面接手,女孩轉過去,赤司征十郎從側邊拉著拉桿,以不踫到她的手的方式將行李箱往前推。在他身後還有幾個人,多半是籃球隊的成員,奇跡的世代,她記得這個名號。神澤紀惠向他們逐一點頭,眼神最後落到紅發少年身上。
「早安。」她說,「赤司君。」
赤司征十郎深刻認識到了那個行李箱有多重。神澤紀惠帶著背包,手上拿著一件長風衣,里面還有毛絨內襯,和日本天氣格格不入,但他知道她一著陸就會需要它。可能是神澤紀惠的錯覺,其他人有意無意地落在後面,只有赤司征十郎和神澤紀惠並肩而行。女孩將長風衣穿在拉桿下面的空位,然後繼續拉。
「好早呢。」神澤紀惠打開話題,看了一眼他的著裝,籃球隊的外套,斜挎包,他今天要做什麼明顯得不能更明顯。女孩看了看手表,「按這個時間恐怕你們早到了好多。」
「早上過來練練手感,隨便確認計劃。」赤司這樣響應,「妳那邊馬上就走?」
「恐怕是的。」女孩說,「早上九點的飛機。」
因為車子要往機場的方向駛去,神澤紀惠要去的是籃球館的方向──和赤司一樣。後面的人還在談話,神澤紀惠瞄了一眼,看起來其他人都沒有太大的緊張感,她注意到奇跡的世代是齊全的,氣氛也比上次好多了。
女孩笑了一笑。
看起來情況好轉了呢。
「那麼,」到了籃球館門前,女孩還有一小程路要走,籃球隊的人卻已到達目的地,神澤紀惠拉了拉背包帶,「可能你都听煩了……祝你們好運,希望帝光能夠衛冕。」
赤司看著她,瀏海下面的眼楮有點像貓,紅得似血一樣,透著一陣冷靜的戰意,幾乎要讓神澤紀惠戰栗起來。「嗯,會的。」
他將聲音放柔了一點,如此輕微,連他自己也無法覺察到的程度──可是神澤紀惠意識到了這個渺小至極的改變。「那麼,我也是時候走了。」
神澤紀惠轉身向著奇跡的世代,也依樣跟他們再說一遍,從這個距離,赤司征十郎看得見她通紅的耳廓。女孩不自然地模模耳朵,然後拉起行李箱就走。
那時赤司尚不知道,在可見的未來之中,還有太多太多次,由他目送她離開。
「她看起來好了很多呢。」桃井走到赤司身邊,「比起剛回來的時候。」
赤司點點頭,「是她自己幫自己走出陰霾。」
「簡直難以想象她承受過的事情。可能本人還不知道,但臉上的表情比過往都要輕松了點,笑容也比從前多了。」桃井笑笑,「其實她笑起來蠻好看的。」
的確。
女孩不常笑,但不代表她的笑容不好看。雖然這樣說好像很沒有自知之明,但赤司知道自己大概是除了神澤紀正之外,在學校里面最了解她的人──他甚至知道她最大的秘密。秘密能夠將兩個毫不相干的人串連起來,赤司從未刻意嘗試過,但他和神澤紀惠之間的距離的確在漸漸收窄。
這個秘密會將他們串連到什麼地步,莫說赤司自己,連神澤紀惠也不知道。然而就這樣慢慢地、慢慢地接近對方,這種感覺,似乎不壞。
女孩在機場里面打了起飛前最後一通電話。
「祖父?」神澤紀惠這樣說,身邊有老師和國三的學生,有些人和她一樣在致電家人。女孩坐在椅子上面,余下來的時間無多,她必須長話短說。「嗯,這是紀惠,我馬上要登機了,無法來京都真的不好意思。」
「嗯,是的,寒假也稍微有點……不過國三會回來得更頻密一點,你知道的,高中的事情。那邊的學校確實是找好了,但還是要面試,在國三下學期可能會在京都借住一個星期的樣子。紀正在游泳比賽之後馬上就會到京都,請您不要擔心。」
「我和大哥都很好,不過他好像很忙的樣子。我會叫他定期和您聯絡的。」
領隊老師用眼神催促女孩,神澤紀惠識趣地收尾。」那麼,我就先走了,祖父。」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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