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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澤紀惠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建築物。♀

以鉛灰色為主調的游泳館呈略扁的螺旋形,如果由上空鳥瞰,就可以看見有名的「錯月」形狀。中學學界的游泳預選賽今天開幕,神澤紀正一大清早就出了門,另外兩個人隨後到來,神澤紀裕泊好了車子,將銀包和車匙放進汗衫的口袋里面。按他的說話,今天又不是要上班的日子,穿得隨意一點也沒有所謂。考慮到今天的場合,女孩也選擇了較為干練的著裝──

她將自己的瀏海全部向後梳,露出了額頭,腦後的馬尾束得高而且緊。神澤紀惠穿的也一樣是汗衫牛仔褲加平底鞋,反正全程都和其他人在一起,女孩也只帶了手機和錢包,連鑰匙都落在家里了。

「時間尚早,」神澤紀裕看看手表,「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說起來,這還是神澤紀惠第一次和神澤紀裕單獨吃飯。

平常他的工作總是太忙,作息的時間幾乎完全和他們錯開,晚飯時在餐桌上的時光是他們僅有的相處,話題也受到制限,簡單點說︰三個人對對方的認識其實不算深。正如神澤紀裕不知道她根本不喝咖啡一樣,她也不知道黑發的青年在飲食上有什麼忌諱。神澤紀裕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瞇起眼楮來,似乎很是享受。

和雙胞胎不同,神澤紀裕從母親那邊遺傳到的就只有輪廓,至于發色眸色,都與父親同出一轍,是如墨一般的漆黑。

「我和你們的年級主任談過了。」

本來在看著手機出神的女孩眨眨眼楮,幾乎要豎起耳朵。「為了哪件事?」

「跳級的事情。」神澤紀裕抬手往自己的杯子里面加了點女乃,他和母親都一樣嗜甜,每天早上的黑咖啡完全是為了提神,對他而言沒有味覺享受可言。♀「我想說的是,妳無法跳級我不會覺得負擔重了。」

女孩一言不發地听他講。

「我要負的責任本就不輕,外祖父母那里就算了,從祖父那里傳承下來的,屬于神澤俊司這一家的,我不會允許被任何人搶走。」神澤紀裕說,「所以我一早就認清了自己的責任是什麼,也一早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挑戰從來都不容易。」

「如果說讓妳擔心了的話,也是我能力不足,無法應付這個難關的問題。」神澤紀惠留意到長兄的電話屏幕亮起,鎖屏的畫面是他和一個女孩的合照,上面身穿畢業袍的兩個人都在大笑,背景是他大學的建築,「所以我完全沒有怪責妳的意思,倒不如說,讓妳如此急切地幫上忙,本來就是我的不足。」

「所以──」神澤紀裕伸長手臂揉了揉她的頭發,這個動作其實是由他開始做起來的,當時神澤紀正還小,有樣學樣之下也染上了這個癮,可是紀正好像已經忘了這件小事。「紀惠只要按著自己應有的步伐去走就行了啦,不必著急追上我,妳還有那麼多的好風景沒看過呢。」

「喲!」

神澤紀正穿著帝光的運動外套,往觀眾席上的兩個人揮揮手。他是典型的壓力型選手,群眾的矚目並不能讓他發揮失常,這種特質在比賽的時候尤其好用。神澤紀惠也懶洋洋地回揮,黑發的青年雙手放在汗衫的兜里,笑著看在池邊的少年。

女孩還看見了姬城綾夏,正正就站在神澤紀正旁邊,抱著紀錄板和毛巾之類的,似乎在叮嚀他要注意的事項。♀對方也看見了她,不過淺淺一笑便又轉過頭去,神澤紀正曾經問過女孩,她和姬城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女孩當時搪塞過去,神澤紀正看她一副不欲多談的架勢,便沒有再問──但這不代表他不好奇。

「紀正參加的是什麼?」旁邊的黑發青年問。

「一百米蝶式,二百米自由泳,四乘一百接力。」神澤紀惠雖然不是游泳隊的一員,但對于紀正參與的活動仍然了如指掌,女孩斜睨著黑發青年,開口時有著非常明顯的自豪,像是強作含蓄地稱贊自己兒子的母親,「那家伙真的很強哦。」

帝光的游泳隊雖然沒有籃球隊那麼有名,但仍是都內其中一支實力強勁的隊伍。今天到底是全中預選賽,對神澤紀正而言,出線不過是探囊取物,問題只是以第幾名出線而已。游泳比賽的期長比籃球比賽短一點,當比賽如火如荼之時,神澤紀惠已經身在國外,因為她所能夠出席的,也就只有全中預選和前期的準備而已。

神澤紀正最後以第二名的成績出線,這個速度對于他而言屬于不好也不壞,是發揮正常的水平。黑發的少年在池里扶著靠岸,手一撐便坐上池邊,移開泳鏡去看大會的紀錄,神澤紀裕抬了抬眉,顯然對少年的成績有點驚訝。

在全中預選完結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鐘。女孩和青年在游泳館外面等神澤紀正出來,兩個人決定了今晚到外面吃晚飯慶祝,神澤紀裕果斷地訂好了座位。神澤紀惠打開手機看推特下面的留言,這時候有未閱郵件提示亮起。

赤司征十郎放下了水樽。他的頭上還搭著毛巾,雙頰上有汗水流下,同他一起坐在長椅上的黃瀨涼太一閑下來就開始刷推特,而且自覺地負責報告有趣的訊息,例如這個︰「咦游泳隊那邊的全中預選開始了。」

原本在閉目養神的赤司睜開眼楮,拿起自己的手機。

拍照的是神澤紀惠,但發出推特的的確是神澤紀正的賬戶,沒有附文,只有一張照片。在照片上面的不止雙胞胎,還有赤司看過一面的神澤紀裕,三個人擠在小小的畫面里面,啡發女孩在正中,另外兩個人分站她的兩旁,因為發型的關系,兩個男性反而更像是家人。黃瀨在旁邊感嘆這個男人和神澤紀正一模一樣,赤司卻已經打開了編輯頁面,將明天地區預選的時間地點傳給神澤紀惠。

「嗯確實收到了w那明天見в」

听上去心情相當不錯。赤司正要回復,听到有人喚他,抬起頭來才知道休息時間已經完結,紅發的少年用毛巾印印汗水,灌了最後一口寶礦力之後便站起來。

翌日女孩醒得意外地早,當她將自己收拾整齊,可以出門之際,恐怕連籃球隊自己也是剛到學校集合。神澤紀惠看時間還早,便決定到體育館附近吃早餐。

神澤紀正昨天剛完成了自己的預選賽,今天還有隊友的比賽,他向姬城拿了游泳館的鑰匙,自己一個人回校練習去了。神澤紀裕也早早出了門,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但既然沒有將公文包帶出去,想必是私事,神澤紀惠也沒有多想。

星期天司機不上班,神澤紀惠是自己搭jr到達的,中途玩手機的時候順便給赤司發出了一條「隊長加油」的郵件。自從那次她突然開始叫他赤司隊長之後,這個稱呼就好像變得順口起來,赤司征十郎也不介意這個稱呼,神澤紀惠便繼續叫他「赤司隊長」了。

因為只是預選賽,場地並說不上隆重,但帝光籃球隊的聲勢仍然盛大得過份。誰都看得出來,這隊球員的實力已非去年可以比擬。神澤紀惠來得早,找到的位置異常靠前,來到的時候才發現,附近大多是外校的籃球隊成員,只有她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在場。女孩起初還有些不自然,然而轉念一想這也是自己為數不多可以到場看的機會,又不是每次都在場,便也釋懷。

因為位置的關系,籃球隊進來的時候,神澤紀惠連他們臉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赤司的表情比平常更加凝重,彷佛世上只有一件事值得他在意。女孩留意到他身穿4號球衣,坐在正選席上面,旁邊的人她全部都見過──竟然全部都是二年級生,三年級的前輩一律坐在後備席上,而且看得出來他們是自願的。

也就是說,赤司征十郎一行具備其他人都要心甘情願退讓的才能。

身穿西裝的監督對他們交代了什麼,五個人便站起來準備出戰。可能因為是上面唯一一個女孩,赤司征十郎毫不費勁地找到了她,神澤紀惠穿得很簡單,雙手交叉擱在欄桿上面,含笑回望他。

這還是神澤紀惠第一次看帝光的籃球賽。

之前她看的是隊伍內部的練習,帝光的籃球隊一軍質素相當高,那時候還不發現,但此刻實力的差距便變得尤為明顯──像這一球,由黃瀨傳給赤司,赤司再傳給青峰,伸手便灌了進去。場內響起歡呼,神澤紀惠看著赤司,突然想起了他在場上從來沒投過一次籃,但是在之前的練習之中,他分明是能投的。

後來神澤紀惠有問過赤司,紅發的少年神色淡淡地答出了她心目中的答案。

「我是控球後衛,最重要的職責不是得分,而是在球場上面做好中樞的角色,由我組織進攻,不代表由我進行進攻。當然,如果當時的情況,我的判斷是自己進球比較好的話,我也會投──但更多時候,其他人進球比較直接。」

赤司征十郎不貪圖進球的功勞,他所在意的只有整個球隊的輸贏。如果說有那麼一瞬間,神澤紀惠開始真正理解赤司,那必定是在這一天,女孩在球場的高處去俯瞰紅發少年于人群之中指揮進攻的身姿開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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