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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來自淮安的少年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隱秘的地方。

巨峰聳入星群之中,天地的邊荒是一片莽莽霧靄,每過一段時間,沉寂的雲海就會開始翻騰,世間分合隨之變化。凡夫俗子看不見雲後的風景,也看不見山那邊鐵青的臉,而有些地方的變化從來不看尋常人的臉s 。

這里是一處山峰的頂部,白雲繚繞在四周,擋住了山頂之下的風光,像是一塊懸浮在空中的隕石,遠離大地,所謂與世隔絕也不過如此,人們常說的手可摘星辰大概可以詮釋一二。

此處神秘荒涼,不見絕影飛鶴、老樹古猿,只有兩個少年靜靜端坐,蹙眉相望著身前的棋盤,執棋不落。

山頂極靜,能見塵埃起伏,能听滴水之音。

棋盤上的落子黑白分明,就像是錯綜的晝夜。彈指須臾間,棋前時光飛逝,棋中歲月變遷。四周安靜如初仿若永恆,然而突兀起于剎那,有一顆棋子從棋盤上滾了下來,掉落在腳下堅硬的岩石上,四分五裂。

白衣少年目露惋惜。

黑衣少年挑眉冷笑。

……

……

上古諸神之戰,打碎了原有世界的版圖,于是神州大地一分為四,變成了今天的梵天、荒古、冰原、重霄四塊大陸。

世界有諸多隱秘。

大陸有異人,隱于市井。

大陸有異獸,隱于山川。

諸神隱匿,是為神藏,諸神亂起,是為神跡。

神不顯凡世,無人知,便永世隔世。

……

……

故事發生在這片神秘的大地上,時間是一片浩瀚的汪洋,貫穿古今。

這個故事要從炎黃古國正安歷30年說起。

初雪剛剛降臨,街道上的溫度還很冷,讓自小生活在淮安的少年很不適應。廣廈萬頃,之下街巷如阡陌縱橫,從四面八方匯于他的腳下。呼嘯的馬車在他身前疾馳而過,掀起陣陣y n風刮在他的臉上,如刀削般刺痛。冬r 的陽光格外的慵懶,像剛睡醒的懶貓,滿眼不堪。

少年抬起眼,流雲漸逝,沉澱成大片的y n雲,似乎隨時都會墜落下來。

遠處的舊樓上,掛在蛛網上的碎雪還未來得及融化,就又開始在y n雲下凝結成冰。

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天很冷,但街上的人們卻很興奮。

這里處于大陸的南面,位于炎黃古國的心髒地帶,腳下的這處城池歷史悠久,從南國開國之初就建都于此。

這座城池叫做不世城。

自炎黃開國以來,便駐有御林軍重兵把守,在千年的歷史中,從未受過任何戰亂的波及。

少年停在樹下,听著去往行人口中不停重復的話題,深感無趣。

街上行人緊密,有人勾肩搭背,眉飛s 舞,激動的訴說不停,有人側耳傾听,不時拍手叫好。南國之人尚武,前些r 子都城傳來捷報,南國駐北部邊城將領御敵有功,回京受賞,將于明r 抵達都城。

消息很快傳回都城,這些民眾仿佛已經早早的看見了那一步步而來的高頭大馬,慢慢走進城中,不可一世。

暮s 來的很快,黃昏剛過,朦朧的黑s 便開始瘋狂的擠進人們的雙眼,將整座古樸的雄城嚴密的包圍了起來,就像是裹在珍珠上的水霧,一絲不漏。

從城外的密林或是山道上看去,讓那座鋼鐵般的堡壘顯得更加的莊嚴與肅穆。

听著遠去的吵雜聲,他一時靜在了原地。

炎黃建國千年,一直雄踞于南,時間久了,也就被人們漸漸稱為南國。南國當朝皇帝唐宋自從繼位以來,就一直反對戰爭,多年來勵j ng圖治,一心緊抓國內政治與經濟,在南國人民和朝堂官員看來,這位年輕的皇帝似乎並沒有擴充疆域的野心。這讓很多人不能理解。

在驕傲的南國百姓心里,早已信心十足的將整個大陸都一起並在了南國的版圖里,在他們眼中看世界,只有南國,沒有六國。民心所向,大勢所趨,這句話非常貼切的形容了民眾的力量,可是在一個封建王朝里,真正的決策權永遠在皇帝的手中。

好在這位皇帝也確實治國有方,他將國內的經濟處理的井井有條,堅定的守住了父輩們用血換來的第一強國的地位。

只是樹下的少年知道,一國的穩定發展,離不開強大的軍事支援,而在這里面,這位皇帝的那一位血親扮演著不可替代的角s 。

少年搖了搖頭,停住了思緒。

而在他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生生的頓下了腳步。

因為此時在他的面前正站著一個人。

一個年輕的男人,穿著一件黑s 的布衣,距離他只有十步。隔著濃濃的暮s ,那人站在另一頭,沉著目光靜靜的向他看來。

于是他抬起了頭,平靜的對上了男人的雙眼。

少年看著來人笑了笑,「又見面了。」

年輕的男人皺著眉,沉默片刻之後說道︰「去喝一杯。」

少年低下頭,沒有接話。

而年輕的男人卻已經轉身走遠。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千年之城起于荒林。

少年行千里之路,來到千年之城,城中的繁華景象確實並未令他失望。

月缺像很多第一次來都城的人一樣,仔細的打量著這坐雄城,高牆遮住視線,燈籠映著微光在風中搖晃,老樹盤桓枝椏參天,城樓上的士兵站在黑暗里,威風凜凜。

隱在黑夜下的都城早早就已經燈火通明,開始著富貴人們最熱衷的夜生活。各個樓舍中的歡聲笑語包裹著寒冬的寂寞,泡在暖玉和美酒中的富人忘了窗外的冷風,只有街上的醉鬼在孤獨的游蕩。

今夜的不醉樓賓客滿座,富貴的商人拋金如土,闊氣的公子一擲千金,有人眯著眼楮看著嬌笑的姑娘,有人閉著眼楮听著醉人小曲,沒有人在意剛剛上樓的那兩個男子。

燕雨在桌前坐下,看著身前的少年,並沒有急著說話。

四周的景s 讓他再也熟悉不過,自從接過皇帝陛下的口諭之後,他每年在這里喝酒的次數不下百次,但卻沒有一個人有資格或是有機會第二次坐到他身前的那個位子。

而眼前的少年無疑是第一位。

自上一次別過,沒想到再次坐到這里竟然不足一天的時間。

也許只是偶然,燕雨在心中這般想到。

對面的少年對于這種殊榮似乎並沒有絲毫的感慨,只是安靜的坐在那里,不帶有絲毫的表情,明亮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反而令他的雙眼顯得更加的麻木。

少年自顧自的喝著酒,似乎將他完全忘卻。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少年終于回過神來向他說道︰「真意外這麼快又和大人相見。」

燕雨放下酒杯,從凳子上坐了起來,「說來真是緣分。」

少年笑了笑,微微搖頭。「緣分總是出人意料,能被大人惦記,當真三生有幸。」

燕雨的手握緊了酒杯,緩聲說道︰「縱使本國人士,認識我的也並沒有幾個。」

少年沉默片刻,看著他手指上的厚繭,知道眼前的人是一位難見的高手,于是他直接說道︰「南國之人雖尚武,但能達到御林軍都統這樣實力的人實在不多。」

燈光清冷,冷風從身後的窗戶中擠了進來,輕輕的貼在人的皮膚上,讓汗毛都豎了起來。

樓下的嬉笑和喧嘩聲還在繼續,而燕雨手中的那杯酒卻悄悄的蒙上了一層堅冰。

「月缺、淮安人?」

桌前的男子這樣直接的問道。

「是。」少年低下頭,並不覺得驚訝,但他想了半天,還是選擇了這樣回答。

燕雨知道,真正的草民沒有幾個願意長途跋涉,不遠萬里,像逃荒般r 夜兼程來到都城,除非是真正的饑民或者罪犯,然而南國安穩多年,從天樞處的情報來看,這位少年顯然不是那兩類人。

不世城作為南國都城,從很多意義上講,都有不可動搖的地位,無論是千年之城的美名,還是一國之都的尊嚴,都容不得任何人的褻瀆,那麼軍方必須時刻確保都城的安寧。

明面處的御林軍和暗地里的天樞處必須時刻運轉起來,不分晝夜的監管城內的來往行人。

在月缺剛剛走進北門的那一刻,城樓上的將軍便已經將目光鎖定了他,天樞處的密探以最快的速度將他的所有資料歸納總結,不到半天的時間,就交到了燕雨的手上。

而令燕雨意外的是,天樞處傳來的資料除了少年離開淮安一年來的行程路線,他之前十七年的生活竟一片空白。

燕雨蹙緊眉頭。

未知的事物往往存在著危險,而未知的人物令燕雨越發的謹慎。

連軍方密探都查不到的人,會是什麼人?而從少年表現出來的平靜來看,對方也一定不是普通人。

此時燕雨只想到了兩個字——隱士。

或者異士。

在這個大陸存在的時候開始,就由六國主宰一切,很少有隱士行走出沒。了解這兩個字的人一定清楚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盡管誰都知道如今六國的軍隊已經可以粉碎一切,但誰都不想有人打破如今六國之間的平衡。

燕雨非常清楚一個隱士對于國家的影響,他越發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想要找出那種與眾不同,而迎接他的,卻只有一雙麻木到無神的雙眼。

傳聞在十年之前,還是少年的大陸第五名將在從軍之前遇到了一個教書的老人,那個老人跟他講了一番話,讓這個平凡的少年在後來成就了東虞大將軍的美名。

傳聞十年前的大陸第四名將還是個農家小伙,他在外出狩獵之時撿到了一把鐵劍,從此一路高歌,超凡月兌俗,成為讓世人敬仰的武道宗師。

這些傳奇的美名一直在各國之人口中傳頌,卻從來沒有人見過真正的隱士,當然,除了兩位很有默契都各自閉口不言的名將。

而燕雨實在不忍將眼前的這個蒼白的少年和那種神秘的人物聯想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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