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廿八下午三點,卜晴和俞知遠一起,帶著卜朗輾轉回到寧城。
車子進入御景,卜晴把弟弟轟下車,回頭客氣的和俞知遠還有王叔道謝。俞知遠放下車窗,微笑著看她好一會,才揮手讓王叔往里開。
卜晴臉頰發熱的在門外站了幾分鐘,想起還有正事匆忙跑進屋。果然,客廳里就剩焦急的苗大姐獨自等著,而闖了大禍還沒心沒肺的卜朗,這會已經和女乃女乃去了後院。
「苗大姐,真不好意思。」卜晴低頭從包里把路上就準備好的薪水,還有過年的紅包拿出來,感激遞過去︰「路上遲了些時間,您要是急的話,我等會打電話給出租車公司,給您包個車。」
「不用,6點鐘還有趟公車路過村跟前,我坐那趟就成。」苗大姐接過紅包,囑咐道︰「年貨我也不知道該幫你準備什麼,所以什麼都沒買,錢我也還給老太太了。」
「沒事。」卜晴笑笑,正要送她出去,門外忽然響起剎車的聲音。她以為是俞知遠又回來了,本能的先跑了出去。門外停著一輛出租,她正納悶,就見彭小佳披頭散發的從出租上下來,跟著嚎啕大哭的跑過來將她一把抱住︰「卜晴……」
「先別哭,有什麼事進屋說。」她的這副樣子,讓卜晴心里就跟壓了塊石頭一樣,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彭小佳哭得嘶聲力竭,人卻站著不動︰「我還沒付車錢。」
卜晴一听,安慰兩句,讓她先進屋去等著。跟著高聲叫回已走開的苗大姐,拉著她和司機商量包車去鄉下。司機師傅蠻爽快,價錢也很合理。苗大姐心里過意不去,也不忍心讓她多花錢,說什麼都不肯答應。兩人推讓一陣,最後卜晴有些惱火的直接先給了錢,她才提包坐進去。
辭別苗大姐回來,卜晴因為生氣卜朗充英雄的敗家舉動,寒著臉命令他立刻去做晚飯,自己領著彭小佳上樓。♀進到臥室坐下,彭小佳傷心欲絕慟哭一陣,前言不搭後語的說了自己的遭遇。
因為她爸欠的高利貸還不上,繼母打听到放債的老板有個痴傻兒子,于是撮攢她爸答應讓她嫁過去,婚期定在正月初八。她回到景州當天就被鎖在房里不能出門,幸虧樓上樓下的鄰居幫忙,才趁著他們去買年貨時,從家里狼狽逃了出來。
由于她的證件和銀行卡都被她爸扣了,身上剩的現金只夠買機票,沒辦法只好打車過來求助。
「你爸竟然為了那個女人的兒子打你?你為什麼不報警!」卜晴駭然的掫起她的外套,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就只是打,他真的沒對你做過別的事?」
「那女人的兒子想不軌來著,不過被我打傷了,背上的這些傷就是代價。」彭小佳渾身哆嗦縮進被子里︰「報警警察調解完就走了,我一直想要是逃不掉,就去死……」
「畜生!」卜晴不由自主的攥緊拳頭︰「罵他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彭小佳嗚咽許久才倦的睡了過去。卜晴給她蓋好被子,下樓吃完晚飯便去了俞老先生的別墅。從西安回來之前,張秘書給她打過電話,所以不能不去。
進門時,俞知遠正和俞老先生在客廳下棋,她打過招呼,安靜的坐到一旁觀戰。過了約莫十分鐘,張秘書從外邊回來,客客氣氣的請她去了一旁的茶室。
原來他也要告假回家過年,但又不放心這一老一少,所以托她幫忙照顧。
「張叔,您的兒子今年不是已經調回寧城了嗎,還上哪過年去?」卜晴直覺不對勁。
張秘書的樣子頗為為難,沉吟許久才說,兒子臨時接了任務回部隊。家里邊決定今年到部隊上過年,他也想趁此機會和戰友們聚一聚。
卜晴看他的樣子不像說謊,猶豫著答應下來︰「那行,您別逗留太久。」
張秘書感激的謝了又謝,出了茶室立即去收拾東西。跟在後邊的卜晴搖頭失笑,轉去客廳陪那對祖孫下棋。
她一坐過去,俞知遠頓時有些心不在焉,連著走錯了好幾步棋也不自知。對面的俞老先生抬抬眼皮,假裝疲憊的將棋盤一推,說︰「明天都大年三十了,自從你女乃女乃走後,這家里一到過年就特別冷清。」
俞知遠臉色變了變,搞不懂爺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干脆不接話。
俞老先生那個氣啊,恨不得拿棋子敲他腦袋。他瞥一眼卜晴,見她也不吱聲,這火氣就更大了︰「明天早上,你倆必須幫我把年貨給置辦齊了。」
「爺爺……」
「爺爺……」
俞知遠和卜晴對視一眼,一起狐疑的望著他。
「看什麼看!」俞老先生氣哼哼的站起來︰「今年的年夜飯我和卜老太太商量好了,都在這邊吃。」
卜晴隱隱有種自己被坑的感覺,可又擔心他氣出病來,當即緊張地起身攙住他︰「爺爺,你別這麼大火氣。我明天就去給您辦年貨,對了今年要不要做麻通,我記得您特別愛吃。」
懂事的卜晴讓俞老先生很受用,他余光瞪一眼自個木得像頭驢一樣的孫子,沒好氣的答︰「吃,而且還要吃現炸的。」
越老脾氣越古怪,卜晴忍著笑,把他送到樓上的房里,親自去拿了藥看著他吃下,才關燈下樓。俞知遠見她下來,立即迎上去悄聲問︰「爺爺今天是不是吃了火藥?」
卜晴白了他一眼沒回話,越過去自顧出門。俞知遠聳了下肩,幾步追上去︰「明天我去找你?」
「您在約我?」卜晴站定,嘴角微微上揚。
俞知遠挑眉︰「當然不是……」
卜晴情緒沒什麼變化的「哦」了一聲,繼續邁步前行。走出老遠,沒听著後邊有腳步聲跟來,她馬上眯起眼,恨恨的在心底把俞知遠問候一遍。
到家彭小佳還在睡,女乃女乃也回了屋,只有卜朗還沒臉沒皮的賴在沙發上看電視。她坐過去,劈頭蓋臉的把卜朗臭罵一頓,逼著他還錢。
「姐,我已經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的真要這麼公私分明?」卜朗把電視聲音關小,弱弱抗議︰「我只是想把同學拉出泥潭,沒想到會穿幫。」
「你義氣!」卜晴火冒三丈的抬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英雄!特麼的我頂著絕望奔波千里,幾次以為你死在外邊。你倒好,自以為是正義的化身,還窩在狼窩里當臥底。有本事憑著自己的本事去聲張正義,別特麼的花老娘的錢!」
卜朗腦袋汗津津的,視線在腳面上瞟來瞟去︰「姐,你說粗話了……」
「閉嘴!」卜晴氣的差點又要扇他︰「今年過年沒有壓歲錢,開學之後自己想辦法掙生活費,老娘特麼的養不起你!」
卜朗的腦袋在她的怒罵聲中,一下子垂到了胸口。這件事,他確實想的太簡單,也太過自負自己的智商。那天在西安挨的那一巴掌真挺疼,冷靜下來想了想,真就一點都不冤。
還在西安就壓著的火氣撒完了,卜晴累得沒工夫打理他,徑自上樓給俞知遠把這次出門費用轉了過去,才安心洗澡睡覺。
次日早上,彭小佳睡醒過來,隨口問她昨夜是不是罵了卜朗。卜晴賴在被窩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既然提了,自然免不了說到俞知遠。
彭小佳听了一陣,一面生氣卜朗的不懂事,一面又好奇他們幾天幾夜共處一室,到底怎麼過的。她心里藏不住話,想到了便問出口。
卜晴一听滾床單三個字,當即面紅耳赤的,作勢要將她踹下去。
鬧了一陣,兩人看時間差不多,一起起床下樓。卜朗做好了早餐放在餐廳,人不知跑哪去。老太太人在後院的菜園子里,看情形應該是吃過。
彭小佳盛好粥,端著碗去了後院陪老太太聊天。卜晴隨便吃了點,想起俞老先生交代的事,隔著推門問她要不要一起去超市。
「不去,你的衣服我穿著太寬,晚點趁天黑沒人看我,我再出去。」彭小佳大喊。
這都快10點了,俞知遠到底是來了還是沒來?卜晴放了碗,帶上錢、提貨卡、還有環保袋匆匆出門。
到了俞老先生的房子跟前,她隔著院牆的花窗,意外看到俞知遠白衣黑褲正挽著袖子,站在白色花架底下曬臘腸。刺眼的陽光底下,他那張線條冷硬的臉上,居然充滿了某種可以稱之為溫柔的生動情緒。
卜晴看得有些痴,臉頰也不由的有些發燙。興許是她站的太久,又或者是俞知遠一直在等,她還沒過神,就听他在院里喊︰「小卜老師……」
「……」卜晴臉上火辣辣的,趕緊走到大門那推門進去。「今天要去置辦年貨,臘腸讓保姆曬就好。」
俞知遠轉過身,當著她的面將最後的幾串臘腸掛上,故作不解︰「小卜老師你是在約我嗎?」
卜晴懶得和他斗嘴,索性大大方方的笑起來,俏生生的答︰「您覺得是就是吧。」
「好 ……這就快來。」俞知遠也笑,拿起前頭拿過來的抹布擦了擦手,回屋去拿外套。
俞老先生在客廳里正研究著棋局,見他進來馬上潑冷水︰」瞅瞅你小子得意的那,小心樂極生悲!"俞知遠好氣又好笑言情或,,得意是有,,至于悲劇他有十足的把握一定不會有。載3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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