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我只身去了營地旁的荒地,這地不生萬物,卻是塊寶地,銀裝之下有不少不算稀奇但卻實用的藥材。
我搓了搓手,將蓋在地上的雪扒開,一寸一寸的找尋起來。
我這廂找的起勁,突覺後頸一涼,緊接著身子便朝前撲去,結結實實吃了一嘴的雪。我一時反應不及,在地上趴了半晌,直覺一陣寒意在身上蔓延開來,這才記起起身。
我克制住怒氣回頭找人。見到五步開外的荒樹上悠哉游哉的坐著個人,那人的面貌被零星的枯枝遮住,我只能依稀瞧見他雙腿修長,悠閑的在半空中蕩著。
「你特麼是誰啊?我特麼跟你很熟嗎?你特麼不吃藥便跑出來你家里人知道嗎?」我拍了拍脖頸上的殘雪朝那人怒吼,這見面禮也忒特別了。
那人一雙長腿猛然停止晃蕩,飄飄然自樹上落下,走到我身前站定,微微俯身盯著我道︰「你脾氣倒是不小。」
來人一張臉長的並不似慕容離他們那般清俊,但那一雙眸子卻是深邃異常,好似一眼便能瞧進你心中去。
我不自在的往後退了一步︰「你是襲人?」
那人不甚在意的聳聳肩︰「你是女人?」
我心一驚,這小哥好強的觀察力。
不敢再同他多交談,我抱了抱拳︰「青山常在綠水長流,我們後會……無期。」
「等等,我想知道她現下怎麼樣了。」
見我要走,那人突然拉住我衣袖。
我被他扯的一個趔趄,疑惑的瞧著他︰「他是誰?」
「孤獨蓉嫣。」他面無表情吐出一個名字︰「是前幾日被你們皇上掠走那個姑娘。」
我恍然大悟︰「你是她的小情郎?」
他聞言眉頭緊緊蹙起,又將臉湊過來些︰「你怎麼說話的?」他聲量不大,卻讓我有種壓迫感。
瞧見他眼中不滿愈發的明顯起來。我急忙咧了咧嘴︰「我們皇上可是明君,自然是錯不了的。但是你若是想見她的話,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他不屑的睨了我一眼︰「我今日來也沒想見她。」
聞言我松了口氣︰「那告辭。」
我走了沒兩步,听見他聲音清晰在身後道︰「你是皇上的女人?」
我步子未停,假意未听見。片刻後腰間一緊,再回神時發現人已在他懷中。他聲音自頭頂傳來︰「你說我若是把你掠走,你們皇上會是什麼反應。」
「臥槽。」我奮力推了半晌未將他推開,提起內力在他腰間一點,他身子一僵,我趁機自他懷中溜開,回手便朝他拍出一掌。未成想他反應極其靈敏,單手一拉一拽便又將我反鎖在身前,另一只手飛快在我身上點了兩下。
我發現被點穴時,狠狠的羨慕嫉妒著遲暮那可以化解點穴的必殺。
「你要做什麼?」我不能動,是以心中有些恐慌。察覺他身子緊緊貼了上來,毫無預兆的便起了一身雞皮粒子。
「噓,你們皇上好像來了呢。」他聲音輕佻,話落在我脖頸一陣舌忝吻。
我心中破天荒的生出一抹屈辱感,想沖破穴位,奈何試了幾次都未果,我終是體會到那孤獨蓉嫣被我戲弄時的心情,克制住厭惡,沉聲道︰「希望你莫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我氣的渾身發抖。
那人低聲笑了笑,而後轉到我身前,臉便湊了過來,低頭便要吻下。
我生生被他逼出眼淚,怒視著他,他見狀一愣,那吻最終還是未落下。
「你是個畜生。」我咬牙切齒,眼楮酸脹的難受。
他置若罔聞,稍稍側開了身子,我抬眼便瞧見不遠處,慕容離手臂上搭著件大氅,面無表情的瞧著我,那表情太過沉靜,讓我很是不安。
心咯 一聲,我欲上前解釋,但那畜生並未將我穴位解開,我只能尷尬的同慕容離對視。
良久後,慕容離周身凝聚起一股殺氣,手中大氅一扔,身形如閃電一般,一眨眼便已到了那男子身前。不由分說抬手便是一掌震了出去。
男子雖已側身,但還是被慕容離傷了手臂,但見他面色微變,而後生出些詫異。大抵是知曉慕容離武功在他之上,是以並未打算多做糾纏,勉強接了盛怒之下的慕容離幾招後,找準時機轉身便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他走的有些狼狽,步伐釀蹌。
慕容離見他走了,並未追上前去,反而走到我身前沉著臉瞧我。
我被他盯的不自在,想解釋方才那情況,卻未料還未待我開口,他便問了我一句︰「商黎玉,你知不知道什麼是潔身自愛?你又知不知道什麼是廉恥?」
我剛張開的嘴又緩緩閉上,垂下眼簾不再瞧他。
「你好自為之吧。」
再也沒有過多的言語,他轉身便走了。步伐輕靈,地上幾乎未留下腳印。
我眨了眨眼,眼淚一滴接著一滴往外掉,我他媽冷,我他媽還被點著穴呢。他慕容離不是心思細膩無人能及嗎?怎的現下如此危急的時刻他倒是瞧不出來了。
我像個傻子一般杵在原地半個時辰,身上的寒意愈發的明顯起來。在我幾乎快支撐不住時,終于發現身子可以動了。
我想倒在地上,但腿又太過僵硬,只得晃了晃身子一步一步往營地走。
站在營地,我突然有些尷尬,貼身帶的所有東西都在慕容離帳篷里,而慕容離眼下顯然是不待見我的。
我緊了緊大氅轉身想去遲暮的帳篷暖暖身子。走了沒兩步,心中又生出一股邪氣。
他慕容離薄唇一張一閉便是一句難听至極的話,我沒做過的事憑什麼擔著委屈?思及此我腳步一轉又走了回去,在他帳篷外深吸幾口氣,剛要抬腳進去便被人擋住了去路。
「皇上現下不見客。」
來人還是上次拎著我的那男子,大抵是慕容離的影衛。此刻他眉眼清冷,微微頷首,瞧似恭敬,實則話語半分都不客氣,估模著是慕容離交待了什麼。
我輕笑一聲,今日我來解釋他不听,那日後我便不會再來自取其辱。
「是我唐突了。」我睨了他一眼,轉身便走。去到遲暮的帳篷一瞧,這廝懷中抱著棉被睡得口水橫流。我踢了踢他的腿,見他不耐的蹙了蹙眉。
「遲暮你醒醒。」我無奈,將他枕頭抽出,但听一聲悶響,他捂著腦袋跳了起來,瞧見是我後,翻了個白眼:「做什麼?」
「你去皇上那把我東西取出來,現下!立刻!馬上!」我將他棉被裹在身上,許是凍的太久導致面色有些異樣,遲暮將臉湊過來打量幾圈,又抬手撫了撫我額頭:「怎麼這麼涼?」說著起身去給我找了暖爐一把塞到我手中:「又鬧別扭了?」
這又字用的巧妙,我抬眼瞪他:「日後不會了,你現下快些去將我所有的東西都取來。」我總覺身上一陣陣發冷,這等時刻若染了風寒是會要人命的。
遲暮剜了我一眼,掀簾而去,片刻之後又一臉鐵青的回來了:「他誰都不見。」
「那你這有沒有治風寒的藥?」我現下難受的打緊,說話都有些張不開嘴了。
遲暮聞言疾步走了過來,又模了模我額頭:「臥槽怎麼這麼燙了?老子讓你拿著暖爐焐手,你是不是用它焐臉了?」
我渾身打顫,他見狀再不敢耽擱:「老子去煎藥。」
「這事你若傳出去,我們這友情也就盡了。回去我讓如意好生同你談談」他臨出門前我叮囑道。
瞧見他身子一僵︰「老子才不會讓她逮著。」
他出去之後,我將身子蜷縮在被子之中,緊緊攥著暖玉拼了老命想取暖。盡管如此身上卻還是冰冷一片,我將臉埋在臂彎,突覺手臂上一片濕意,抬手模了模才發覺自己掛了一臉淚水。腦子里一會是慕容離如沐春風的笑一會又是他眉間的寒意,讓我心煩氣躁起來。
「快把這藥喝了。」
迷糊中听見遲暮聲音有些急迫,而後身子便被人拉了起來,唇上一熱,有液體滑進口中。那滋味忒苦,我本能的將頭撇開,下意識緊緊閉著嘴。
「你怎麼回事????你倒是張嘴啊。」遲暮愈發的著急起來,耳邊 當一聲,好似是他將碗放在矮幾上。我額頭上驀的一涼︰「不行,老子得去找軍醫,你莫要怪老子了。」
他話落我耳邊便清靜了,我尚有意識,一想到慕容離冷著的那張臉,我便委實不願見到他。
費力自榻上起身,扯過遲暮的大氅便踉踉蹌蹌朝營地外走。刺骨的寒意讓我稍稍清醒些。身後依稀有雜亂的腳步聲,我緊了緊大氅。往地下城方向去。只要眼下不讓我瞧見慕容離,一切好說。
我順著冰冷的甬道向下,頭一次覺得這地牢竟如此暖和。
靠著石壁緩緩滑落到地上,暗自運功抵御體內寒意,但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作者有話要說︰再去碼一章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