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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我頭皮一麻,急忙四處找尋可疑之人。但身旁除去三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宮女外便只剩夜鶯低吟,不時有夜風和鳴,听在耳中過于空靈。

我在原地靜了片刻,沉聲道︰「出來罷,我瞧見你了。」

身後無人相應,只是夜風驀然停止涌動,繼而一股寒氣鋪天蓋地襲來。

我側身,那寒意擦著我面頰滑過。而後身子上便起了一層雞皮粒子。

一聲輕笑劃破沉寂,听不真切聲音自何處發出。

「今夜我不踫她,日後我亦不會踫她,你且安心去歇息罷。」

那人大抵瞧見我神色稍帶慌張,索性將話說個明白。但這話我自然是不信的。

我又踱了幾步,而後揚長朝正殿內而去。

空氣中尚余留慕容離身上的清香之氣,我緩緩接近齊貴妃榻邊。

漆黑中瞧不清她的形容,只能听見她在低聲哽咽,大抵是為了方才慕容離未曾留下的因由。

我雖恐她被人加害,但又以為若在此時出聲相擾是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她雖已為人婦,但到底是姑娘家,身份又不同尋常女子,屆時只會徒增尷尬,是以思索再三後,我俯身行至她榻邊,一個手刀將她劈暈了過去。

耳旁清靜之後,我落座于她榻旁的軟椅之上,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生怕有人闖了進來。

不得不說上一句,白日我進來時倒未察覺有何不妥,可眼下入夜了,這坤和宮便一陣涼過一陣,我仔細瞧了瞧,並不見通風之處。也只好順手將貴妃身上的被子扯了下來披在身上,卻依舊感受不到暖意。

如此在軟椅上倚了片刻,頭重腳輕之感覺愈發強烈起來,眼前好似被蒙上了一層水霧,眼皮異常沉重。

昏睡之前,我隱約瞧見一道黑影自房頂滑入。心中一沉,今兒的委屈總算是白受了。

***

身子好似沉入海中,口鼻處有海水灌入,腦中一陣嗡鳴,雙臂沉沉無法動彈。

耳旁有梵唱之音,連帶著思緒越飄越遠,無論我如何掙扎都睜不開眼。

「尚玉。」

許久後,一把猶如天籟的溫潤嗓音在渾沌之中劈開一條道路,而後前額上一片冰涼,體內有絲絲暖意傳入。

我如同落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再揚手時,發覺已可以活動身子了。

我緩緩將眼楮睜開,瞧了瞧四周,原來現下已回到府中。

外面天光大亮,眼前武其面上難掩倦色︰「熱度總算是退了。」他松了口氣,扶起我身子將水送至我唇畔︰「先喝些水。」

我從善如流張開嘴,猛灌下一大口水,而後問道︰「昨夜可是你?」

武其將茶杯放回到茶案上︰「是我,只是那時我不確定是你,後見你暈在軟椅之上,這才瞧清。」他頓了頓,視線落在我臉頰上︰「你臉上那傷可好些了?」

我知他所指是我潛入劉福山宰相府那夜,一時面色有些尷尬,嘶嘶哎哎道︰「唔,早好了,你瞧。」說著將臉伸到他面前。

他仔細瞧了半晌,搖頭輕笑︰「那傷口若是不透風會留下傷疤的。」

我手不自覺收緊,緊張抬眼瞧他的面色,也不知我這面皮是否貼的不妥帖,教他瞧出了破綻,心中雖底氣不足,可嘴上依舊硬氣道︰「何出此言?」

他一瞬不瞬盯著我,最後卻是說了句︰「他日若是尋不到良人,來找我便可。」

我被口水嗆的眼冒金星。

說沒感覺那是假的,即便不是武其,哪怕是小安子在我眼前如此深情並茂的表白一番,我亦是會動容。

武其右手搭在我肩上︰「我不會動貴妃,不管你信與不信。」

我蹙了蹙眉︰「听聞劉福山是你恩師,他的話你應當遵從才對。怎的……」我邊說邊瞧著武其的神色。

他雙眸微垂︰「我不想說謊騙你,但現下絕不是坦白的好時機,有些事待日後找個機會,我同你細說。」

我唔了唔,又追問了一句︰「若是你昨夜動了手那劉璃豈不是要命喪皇宮?劉福山他不心疼?不是傳聞他愛女心切來著?」

武其揚了揚眉︰「劉璃她是……」

話還未說出口,那門突然被人推開。

我詫異朝門口望,但見慕容離雙眼怒火難掩,身上朝服還未來得及換下,一張薄唇抿的極緊。

一瞧見他我便想起昨夜貴妃倚在他懷中之事,面色登時難瞧起來。

「臣參見皇上。」

慕容離此次前來並無旁人陪同,是以我也不必做戲自稱奴婢。

見我同武其動作如此整齊,慕容離額角青筋暴露,只是話語依舊听不出異樣,他淡然道︰「不是染了風寒?怎的不好生在府中歇著。」

我分神瞧了武其一眼,沒吭聲。

慕容離邁步行至我跟前,抬手欲探我額頭。

我下意識偏頭側開,而後三人皆為一愣。

慕容離咬了咬牙,轉身負手︰「我將太醫帶了來,你且換身衣裳讓太醫瞧瞧。」

身旁有武其在場,我也不好多說其他,只悶聲應了下來。

武其見狀起身朝慕容離行了一禮︰「臣听聞尚玉大人身子抱恙便起早探望,未成想她正傷熱,這便誤了上朝。」

慕容離到底是一朝君王,是以即便是心中有火也未發作出來,末了只點了點頭。

武其臨走前回頭瞧了我一眼,眉眼間笑意濃濃。

似他那般如玉的男子甚少瞧見如此神情,我一時有些詫異。

待武其走遠後,慕容離怒氣沖沖將門甩上而後轉身朝我問道︰「你昨夜跑進宮中做什麼?」

我冷笑幾聲︰「自然是有事。」

這話將慕容離的怒火成功引至爆發邊緣,但他依舊在壓制著,又問了一句︰「昨夜在殿門口跪著的可是你?」

「呵呵。」我撇過臉瞧他一眼,一心只想激怒他。

果然,他呼吸濃重起來,胸膛起伏明顯,長臂一揮,桌案上瓷器盡碎︰「你到底要做什麼?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對?」

我被那聲音駭了一跳,轉頭又瞧見一地碎片,心中怒火亦涌了上來,起身掀被︰「,皇上何出此言,您是皇上您哪里能做的不對?您做的不對也全是對的?臣身子不舒坦,不便接見皇上,還望皇上莫要怪罪。請回罷。」

慕容離身側兩拳握的死緊,骨節泛白。

「商黎玉,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說話?」

我揚聲將如意喚了進來︰「皇上早朝累了,送客。」

如意雖說平日總是拿我的面子當鞋墊子,但關鍵時候還是比較得力的,她聞言微微側身︰「皇上請。」

慕容離面色鐵青,惡狠狠瞪著我倆,而後拂袖而去,出門時怒氣正盛,是以未仔細瞧路,被那門檻絆了一絆,整個人朝前趔趄幾步。

如意憋著笑,慕容離堪堪回頭,見她滿臉通紅時,先是一愣,而後冷哼一聲,腳步聲漸漸遠去。

慕容離走後不久,門外便有太醫求見。

如意深得我心,將太醫趕了出去。

***

我這病來的快,去的也快。

大抵是三日光景,身子已好利索了。

屋外春光明媚,連日的涼氣稍稍去了些。

掐指算了一算,我已四日未上早朝,閑雲野鶴的日子倒是舒坦,我換了身袍子蹲在院中擺弄著花花草草。

這幾日宮中傳出來一些消息。

听聞在齊相的大力徹查之下,朝中不少官員已落馬,十個里有六個都涉貪污之罪,當然,落馬那些都是些品階低下的官員。貪污的銀兩倒也不很多。剩下的那些三品以上的官員,只初查到有貪污之嫌,但具體因由尚不明確。

我還听聞落馬那些官員口供基本一致,都同劉福山或多或少有關聯。

這劉福山也不知是沖撞了何方神仙,現下可謂是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大人,安公公在門外求見。」

我擺弄花草之時,府中下人進來通報。是個小姑娘,平日見我時臉上總是通紅一片,還帶著嬌羞。因此她同如意的關系也並不十分好,時不時便因些瑣事同如意相爭吵。

我曾無意中撞見一回,小姑娘怒火燒紅了臉頰,頗有魚死網破之勢,而每當此時如意便悠閑倚在牆邊︰「日後我同大人成親讓你做個小妾。怎麼?不用對我心存感激。我善良慣了」

「大人?」

小姑娘又喚了一聲。

我回身,見她面上羞意更甚,這才反應過來是方才自己盯著她太久。

輕咳幾聲,我起身道︰「送客。」

小姑娘領命而去。

小安子那日到底是未踏進我這府中半步。但我同慕容離也不能長久僵持下去,是以隔日早朝時,我便進了宮。

瞧見我後,慕容離有些詫異。

待朝中大臣們有事上奏之後,我也從善如流的上了本折子。

當晚,慕容離將我傳至他的胥央宮。

「你到底在鬧什麼?我不會讓你去洗梧城的。」他似遠山之眉此刻蹙的極緊︰「那日是我不對,我不應對你發火,你能不能不氣了?」

我朝後退了幾步︰「皇上現下不應允那便罷了,明日早朝臣再上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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