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慕容離從善如流將茶遞到唇畔,期間分神瞟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我平生最恨三種人,一是讓我熱臉貼在冷上的人,二是讓我熱臉貼在冷上的人,三是讓我熱臉貼在冷上的人。
是以我便再未開口,一路上閉目養神,偶爾睜眼時正見慕容離拿眼瞧我,我通常裝作未瞧見,再度閉眼。
抵京已是四日後,我並未去宮中,進了京便直奔府上。
如意正在院中閉目養神,瞧見我回來後,只是睜了睜眼,而後繼續仰面歇息,倒是府中其他人,甚是熱情的迎了上來,噓寒問暖了許久,瞧得出來皆為真心實意。
「皇上前些日子回來一趟。」待人都退去了,如意才慢條斯理道︰「體力不行,心理素質亦有待提高,日後你倒是多提點提點他,想些法子練練,怎的一听到你不見了便暈了過去,這是男子該做的事嗎?」
我初始未反應過來,點頭稱是,點著點著便覺不對了︰「這事你應當同貴妃去說。」說罷往屋中去。
雖說是乘馬車回來,但依舊是疲乏的很,能躺著堅決不坐著。
「劉福山他閨女傷了你們貴妃。」我腳步再次被如意攔下︰「听說是給你們貴妃下了毒,現下貴妃還暈著呢。」
我揚了揚眉︰「不愧是親閨女,這下劉福山便可以頤養天年了。」
***
隔日早朝,我進宮極早,站定後瞧見眾同僚面上端的是肅穆,其中以齊相最為突出,他正站在劉福山身旁,眼中滿是怒火。
皇上來時,朝堂之上已是一片沉寂,眾臣子便是呼吸都極為小心。
「洗梧城的賑災銀兩被劫之事想必眾卿早已有所耳聞。」
眾同僚垂首,面色各異。我趁著此時抬眼瞧慕容離,正見他一派氣定神閑,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劉福山。瞧不出丟了銀子的心痛之意。
劉福山呆了呆,而後躬身道︰「此事臣難辭其咎,願傾力將丟失銀兩追回。」他擲地有聲,余音繞梁。
眾人屏氣等皇上開口。
「洗梧城銀兩被劫之事責任在朕,同劉相並無干系,且劉相此次十二嶺賑災有功,」慕容離扯了扯嘴角︰「又接連幾日未曾安歇,是以朕準許你回府將養些時日,朝中各事物便暫由齊相一並代管了。」
我嘴角抽了抽,劉福山他閨女剛給貴妃投了毒,現下慕容離又將劉相的權力架空,反而提拔本就窩了一肚子火的齊相。
這下劉福山即便是不死怕也要月兌層皮了。
慕容離此話一出,滿朝文武再也靜默不下去了,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有膽識者登時下跪哭號道︰「皇上三思啊。」
慕容離眉頭微蹙︰「愛卿可是擔憂齊相能力不足以承下此差事?如此也罷,屆時朕多差些人去照看劉相。」說罷將話頭指向劉福山︰「愛卿要早日歸來才是。」
我頭一次瞧見人的面皮是如何一步步變的鐵青的。
劉福山雙眼噴火,但終是忍了下來。
下了早朝,我正欲隨著人潮往宮外走。身後小安子的呼聲便遙遙傳了來,我輕咳兩聲,心中道我啥也沒听見。
「安公公可是在喚你?」
我走的正在興頭上,武其不知從何處殺了出來,隨我行了兩步輕聲問道。
我干笑幾聲︰「不曾。」
武其了然點頭︰「一起走。」
「尚玉大人。」
身後小安子還在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他越喊,我步子越快,不得已他朝宮門口侍衛道︰「皇上有旨,將尚玉大人攔下。」
武其在身旁輕笑。
我有些懊惱。
「改日我再請你。」
臨出宮前,武其望了我一眼,嘴角有隱隱笑意。
***
小安子喘著粗氣在我身前站定︰「大人啊,你可讓奴才好追。」
我冷笑著望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爺事多著呢。」
他穩了穩氣息而後抬手擦拭額角薄汗,突然面色一變,隨即規規矩矩站定朝我擠眉弄眼,面部表情委實豐富。
「你作甚。」我口氣不善︰「不說爺走了。」
良久之後,我正欲邁步,身後有慕容離那一把皇宮好聲音傳來︰「小安子,你且退下。」
偌大個宮門口一時靜默無語,侍衛皆識相轉回身去只留個耳朵。
「臣參見皇上。」我垂首行禮。
慕容離語氣平淡︰「隨我回胥央宮。」
我瞧見有小侍衛立起的雙耳憋的赤紅。
不願讓眾人瞧了笑話,是以我並未多言,只默默跟在慕容離身後。
進門之後,他揮手讓宮中奴才退下,開口道︰「還在同我賭氣?」
我面無表情︰「皇上關心的應是那被劫銀兩之事。現下洗梧城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之中。還有,臣听聞貴妃娘娘近日出了些意外,皇上應當將重心放在貴妃娘娘身上。」
慕容離撩起後擺落座于椅子之上︰「洗梧城賑災銀兩早已秘密送到,銀兩被劫之事亦是虛傳,不過是方便嫁禍到劉福山頭上罷了,你知他培養的勢力並不在朝堂之上,反倒是些不起眼的官員,待查明之後,便借著此事一並將他們拔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