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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未央風波

漢高祖八年,公元前199年辛丑,漢自櫟陽徙都長安,居未央宮。♀初置宗正官,以序九族。

九年,公元前一九八年癸卯,冬,取家人子名為長公主,妻單于。

十年,公元前一九七夏,五月,太上皇崩于櫟陽宮。秋,七月,癸卯,葬太上皇于萬年。楚王、梁王皆來送葬。赦櫟陽囚。

幾年過去了,大漢的禮樂治國漸漸在劉邦的手中初見雛形。只是長安城內愈見蕭條,曾經熟識的人漸漸遠離,或死或遷,或者被派番地,除了身邊的幾個人,慢慢出現在眼前的都剩下些生面孔。

「阿若,為何坐此發呆,小心風寒」說著,一件斗篷輕輕蓋在肩上,不用回頭,我便知道是誰。

「子房,又是一個下雪的天氣,最近的天越發冷了,我感覺自己和你認識了好久好久」

輕笑聲驀然想起,張良在我身邊落座︰「阿若與良認識本就是許久之前的事,良如何也不會忘記,那是良尚在陳,還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初次見面,阿若如此狼狽的從陳郊外橋上跑過……」

「那時候,子房為何要將斗笠簑衣讓給我,那時我雖認識子房,但是子房卻不認識我,不是嗎?」

收回看雪的目光,我挪近些望著張良。

張良沒說話,抬起手,目光認真的望向我頭發方向,我好奇,微微抬頭。

「莫動!」

靜雅的聲音從額頭拂過,張良微微起身,寬大的袍袖依依從面頰掃過,再坐下時,,他的手中竟捏著一小團微清的雪絨。

「雪?」

張良微笑,眼神越加溫柔︰「阿若發上沾上雪了」

望著他若有若無的笑容,我頃刻間有種失神。

已是公元前196年,漢高祖十一年了,自那次從平城回來後,張良病了一場,之後,他基本不再出府,也不再管朝中的紛紛擾擾,只是每日和我靜靜的生活在這鬧市中的留侯府中。

朝堂之中,紛爭依舊激烈,甚至愈演愈烈,無數的開國大臣或死或貶,早已零零散散的不成樣子了,而剩下的老臣也戰戰兢兢的活著,唯恐劉邦將矛頭對向自己,我知道張良這樣,又何嘗不是在保護我們。

「子房」

我扭頭看向身後的張良。

張良低下頭,嘴角微微翹起,眼楮看著我,示意我往下說。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和不疑,才日日呆在府中,你的才華和智謀本該為陛下,為這個天下盡責,你這樣,不覺得屈就嗎?」

張良驀然笑了,胸膛微微起伏,笑聲莫名的沉靜俊雅︰「阿若為何如此想,良從來不覺得有任何屈就,大漢建立,良的任務早已完成,陛下,天下,良自認早已盡到責任,為何依舊待在長安,只是因為良還有些心願未了,等那些繁瑣之事盡去,良定然會向陛下辭官歸隱,到時候,阿若可願和良一同離開這是非之地?」

「願意」我慌忙起身,面對著他,「子房,我願意,離開這里,離開這個牢籠一般的長安城,去一個只有我們一家人的地方!」

「如果離開,阿若想去哪?」

「嗯」我皺眉想了許久,才遲疑道,「終南山中算是我和子房的第一次回憶,雖然不全然是美麗的回憶,卻是我這一生中最為寧靜安閑的日子,如果有可能,子房……」

「不完全美麗?」張良失笑,「阿若是指何事?」

無辜的表情,純雅的表情,這一下弄的好像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子房」我撒嬌,「听我說完啦!」

張良挑眉,我輕咳了句,定定看著張良,「我說如果啊,我想和子房再回到終南山,那個只有我和子房還有小不疑的世界,我希望那里會有一座建築,一個小庭院,不用很大,卻可以種上些花草,閑來也可以種些菜,屋子的不遠處種上些青竹,青竹林中最好會有一眼清泉,子房或對泉撥琴,或臨竹吹簫,而我會帶著不疑,靜靜的坐在旁邊听,听累了,還可以下溪模魚……」

我的聲音漸漸輕了,我慢慢窩入張良懷中,臉朝著外面,靜靜的望著亭外的落雪。♀

雪落在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音,枝椏微微晃動著,終于禁不住重量,重重的往下一沉,頃刻間潑下一堆的積雪。

近日來,我總是有些心神不寧,幸福的時間越久,我越覺得忐忑,我和張良都不曾言明,也許現在,也許明天,我便會從他眼前消失,再也回不到這個世界,只因,我的手腕上依舊掛著那條用于聯系現在和未來的手鏈。

「子房……」

話還未說完,便被匆匆進來的下人打斷了︰「侯爺,陛下來了,可見?」

「子房」

我回頭,張良淺淺一笑,好似亭外清雪一般︰「阿若不用擔心,陛下此來無非立嗣之時,並非其他征伐之事!」

「子房,阿若好興致」

還不等張良起身,身後突然傳來幾聲蒼老的笑聲,那笑聲落滿滄桑,竟有種堪盡人世悲歡的錯覺。回過頭,見是劉邦,我慌忙從張良懷中起身︰「陛下!」

張良輕咳了起身,施施然起身︰「陛下……」

「子房,阿若不用起身,快快快,坐下吧!」劉邦在亭內的案前坐下,我們也坐到案前。

「又是一個冬天,雖是有些開春,卻依舊白雪滿野,朕真是感慨萬分,想當初在這里和子房飲酒談心還是幾年前的事,如今人事紛紛,熟悉的人越來越少了,朕又是覺得連這太陽也變的西迫!」

這樣的話從這樣一個垂暮的劉邦口中說出,尤其令人傷感。

「人世噪雜,該來總會來……」當張良說這句話時,我總感覺是在說我,我不由的多看了他幾眼,豈料張良只是淡淡的望著雪地,神情安寂平靜,讓人望不透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陛下緣何擔憂」

他轉回頭,淡淡一笑道。

劉邦微嘆一口氣,抬起手,揮了揮示意身後的人離開,才幽幽道︰「子房有所不知,這世上人人想要取而代之,登上大位,卻不知皇帝也有皇帝的無奈,呂皇後所生太子盈生性懦弱,膽小純善,不如趙王如意聰慧靈活,朕以為如意才像朕的兒子,所以朕想改立太子,只是……」

「陛下可是想要改立太子?」

「子房,你看此事?」

「陛下,人世上有太多的無可奈何,經過幾十年的沉浮悲歡,良早已看透一切,而今,良唯願與阿若共度此生,別無他求。陛下家事,良無力也無心插手,一切還要看陛下自己的意願!」

「子房」

劉邦閉上眼楮,嘴唇微微抖動著︰「幾年前,朕便說過,希望能和子房一般,過這樣遠離紛爭的生活,卻不知,幾年過去了,子房是真正掙月兌了,朕卻依舊沉浮在這政治的泥潭之中,拔不出去,這幾年,朝中各派,明爭暗斗,小事朕倒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恨的是有些人竟不把朕放在眼里,再加上,邊關匈奴橫行,異姓王蠢蠢欲動,朕真是心累了!」

心累了,我靜靜的听著劉邦的話,卻悲哀的想到,劉邦即使想要抽身,他能走嗎?異姓王叛亂,外族紛爭,朝中黨爭,以及全國各地由于反秦留下來的各種起義勢力,再加上呂後和戚姬,如意的太子之爭,單說這太子之爭已引得朝中分為幾派,動蕩紛紛了,更別說旁的了。

劉邦是無論無論如何也擺月兌不了的了,以至于死前依舊要幫呂後拿誰可為相的主意。

我靜靜望著張良,只看到張良微笑著,嘴唇微微動著,卻不知在說什麼。撇開眼,他的身後,是白茫茫的雪園,那雪的白純雅,白的寧靜,白的安寂,好似高山之巔的積雲,又似瀑布堆起的雪沫,更襯得他烏發如墨,眉目如畫。

未央宮的紛爭,太子之爭,最後的歷史都已經明確了,我又何必去煩憂,只是我好奇的是,張良卻不幫劉邦提些意見,歷史明明記載,張良在太子之爭中起了一個舉足輕重的地位,難道史書記載有誤,張良根本什麼也沒幫過,他其實早已退出了這漢初的朝堂之爭嗎?

我閉上眼,劉邦和張良的談話都好似遠去,唯有這天地間扯不斷的雪花,簌簌有聲。

「娘,娘,娘……」

我睜開眼,卻是不疑。我俯□,笑著模模不疑的頭︰「不疑,何時如此慌張?你爹呢?」

「爹剛剛和那個皇帝伯伯出去了,娘,二弟好聰明,他才三歲,卻懂的好多,剛剛別人欺負我,也是他出計幫了我!」

「是嗎?」

「嗯」小不疑眼楮晶亮,「二弟說,爹爹和娘親不想別的官員一樣出入朝廷,是因為為了保護我們,對嗎,娘?」

「不疑」我嘆口氣,有些無奈笑道,「也許吧,不疑以後凡是莫要逞強,多找弟弟商量可好」

「好」

「書讀完了嗎?」我撫了撫不疑凍僵的小臉道,「你看弟弟小小年紀就手不離書,娘親相信不疑可以成為弟弟的榜樣,對不對?」

「嗯」不疑笑眯了眼,重重的點了點頭,歡快的跑開了,朱色的身影在雪中穿梭,很快便消逝不見了。

不疑,他的結局……

「阿若,在想什麼?」

我回過頭,搖搖頭,笑道︰「子房,陛下走了?」

「走了」

「子房為何不幫助陛下?」

張良微笑︰「阿若希望良幫嗎?」

「我……」

話還沒說完,突然一人闖入︰」侯爺,不好了,代相陳稀造反,皇帝陛下剛親自領兵出征,不為何為淮陰侯也卷入此次陰謀中,現在已被呂後囚禁!"」什麼?」我一驚。w,,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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