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淺淺一笑,溫暖如初,我有些怔忪,直到他輕輕將我放到身側,方才醒悟過來,趕緊收回目光,站到一側,努力平復心中掀起的波濤駭浪。
可是無論如何的平復,我都知道這騙不了自己,也許真是那一刻,我沖動到想要留在這里,只為看著他那溫柔的笑靨。
「申徒大人,好巧!」陳平倚在案邊,邪邪挑著嘴。
張良捋了捋衣袂,淡淡一笑︰「確實很巧,校尉大人和良,在良的營帳中遇到」
良的營帳,他特意說響了一些。只是某人絲毫不在意,揮揮手道︰「申徒大人好福氣,身邊藏了這麼一個有趣的近侍,不知能否割愛?」
我猛抬頭,卻是看向張良,他走到案邊坐下,面容淡淡的,看不出到底是怎麼想的。
「怎麼,申徒舍不得?」陳平玩味,「希望是平的錯覺,剛剛一向從容的申徒,情緒可是波動了,這……到底是不是好現象呢?」
張良他……真的……突然想起上次他的話︰如果我說要你,你就會相信我,然後留在我身邊嗎?
相信他,留在他的身邊,我有些不敢置信,張良,他真的,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嗎?
「你犯了個錯誤」張良淺笑。
「哦」陳平挑眉,示意繼續。張良余光淺淡的掃了我一眼,最後停留在陳平臉上,「永遠不要相信,你的眼楮所看到的東西,也不要相信你的耳朵听到的東西,因為……那些不是真的!」垂眼風致一笑,「良以為校尉大人不是一個俗人,但卻……」
「俗人」陳平撲哧一聲笑出來,「申徒大人真是……妙啊妙,平真是甘拜下風」起身。我微抬頭,苦笑,再一次絕妙的反敗為勝,這個男人,為何要如此的耀眼,那還有什麼事情可以為難到他呢?
突然間帳外號角鳴響,陳平回身,直視張良,雙目邪肆中蘊著精芒,話題一轉,「听說申徒大人精通音律,不知什麼時候可得以一觀!」
張良優雅一笑︰「區區小技不足掛齒,不過,听說亞父最近正在尋找校尉大人,剛剛,良還看到亞父的人……」他一頓。♀
「申徒」陳平顯然臉色突變,走到帳邊,余光外瞥,堆笑道,「今日叨嘮,改日再到府上恭听音樂,告辭」
「不送!」
帳幕輕輕一掀,陳平的身影消失在帳幕之後。
營帳的帳幕再一次被放了下來,帳內頓時暗了下來,我轉頭看向那個坐在案幾後面的男人,他正靜靜的望著我,沒有說話也沒有笑。
「他為什麼听到你听到亞父立馬就走了,難道他怕亞父?」我沒話找話。
「不,權謀如陳平,踫上亞父這樣的對手也是……你知道權謀之間永遠沒有對與錯,只有成與敗,這是他選的路!」他說的語焉不詳,我听的糊涂,也只是拋開,本來就沒想真心了解,只是想緩解這個氣氛而已。
可是氣氛依舊沒變,再一次回到了陳平剛離開那會。我手里無意識的捏著帳篷的布面,抓在手心搓來搓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抬起頭。
「子……」
「阿若」
幾乎同時開口。
「你先說!」
「阿若可是有話對良說?」
又幾乎是同時開口,我別開眼︰「還你先說吧!」
「那好」他起身,緩緩道︰「陳校尉為何……」
「我不知道,他就這樣進來了!」我想說,那時候還以為是你,其實也期待是你。♀苦澀一笑,那有如何,告訴他,又能怎麼樣,會在一起嗎?
「阿若,他……不要靠他太近」對上我抬起的眼,嗓音低沉,柔柔吐出
我嘲諷一笑,低頭道︰「為……什麼,是因為他時項羽的人嗎,還是因為……」因為他是項羽那方的人,才會……我也算是範增的人,你又會怎麼對付我呢?
「阿若」他提高嗓音,我抬頭,卻依稀見他別開眼,低柔道,「因為……因為我在乎!」這是他第一次對著我,卻別開眼,不是深不可測的微笑,也不是優雅自信一切盡在掌握的,而是有些試探的。而我卻愣住了。
心跳因著他的模樣猛然間加速,好似一道白光閃過,徹底的將我擊傻,嘴巴張了再張,卻好似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了一般。
他抬起手,將手背貼在臉上,依舊沒有看我,空氣中靜靜的,又熱熱的,我在想他的臉是否此刻是燙的,而我此刻卻惡意的希望他的臉因著他的這句話而發燙。
他這是在間接的表白嗎,還是只是好玩,我不懂,真的不懂,我想撇開眼,不去看他的樣子,可是此刻的他卻是如此的耀眼,不是運籌帷幄時的自信,卻比那股自信更讓人窒息。
心跳撲通撲通的跳的響亮,我開了無數次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抖道︰「你……騙……人……騙人,你……怎麼可能?」
張良低下頭自嘲一笑︰「阿若,你不相信我?」
「你說……」我深吸口氣,忍住眼紅,微微顫抖道,「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或者你所听到的,因為這些都不是真的,怎麼可能……不會的」越到最後越感覺好似呢喃一般,
張良斂了臉上最後一絲笑容,露出隱在面具下的最真實的清冷,玉面如霜,修眉露傷,一步一步走過來︰「確實你說看到的,听到的也許都不是真的,但是親眼看到的,親耳听到的又何嘗不是為了遮掩心底最恐懼的東西,而這些也是最接近真實的東西!」
「……子房」我後退。
他卻好似入魘了一般,繼續道︰「執著誰都有,我張良也是人,我想保護一些東西,可是越在乎就越容易失去」停下腳步,輕輕道,」你體驗過為了一件東西,堅持了二十年嗎?」
二十年,我搖頭,他落寞笑,喉結上下緩緩抽動著,低低的笑聲瀉出嘴角,讓人無端的紅了眼。
「……阿若」
他輕聲呼喚,我抬頭看他,他眼底有絲光亮達不到的地方,幽黑的,喧囂的,寂寞,痛苦的,好似噴薄而出了一般。
那一刻,我似乎能夠觸踫到他的靈魂,停留在最初的戰亂,血,火,親人臨死的痙攣,他的脆弱,一如十二年前,屋頂上的控訴。
「……阿若」他靜靜望過來,嘴角挽起一個笑容,卻讓我眼角泛酸。
「……子房,我……」無數的話此刻卻無言,只是靜靜的和他對視,望進他的靈魂,看到一個少年,白衣散發,嘶聲怒吼,周圍是破落的城池,箭矢燃火,仿佛漫天的煙火,四散而來。
吶喊聲,擂鼓聲,戈戟聲,懸木撞門聲,矢石砸落的聲音如怒濤般席卷吞沒了他,我好似站在雲端俯視,置身事外。
「……阿若」
吶喊聲,擂鼓聲,一切聲音都好似遠去了,面前是他恢復溫柔的聲音,一點一點的撞進心底,我收回茫然的視線,望著他。
「阿若,你,哭了!」依舊是溫柔的讓人沉溺的聲音,此刻卻如此讓人心疼,眼淚在心疼開始的那一刻瞬間涌出,我捂著嘴,嗚咽瞬間從指縫間涌出,不知是誰先擁抱的誰,也不知是誰先靠近的誰,等發現時,我已經被他擁在懷中。
冰淡的,帶著淡淡梅的幽香鋪天蓋地的涌入我的感官。鼻尖,眼里,耳里,甚至于心底。他的雙臂緊緊將我圈在懷中,此刻我才發現有別于他偏陰柔的相貌,他其實是很有力量的。
幾乎是出于本能,我輕輕回抱他,手下是溫熱的男性軀體,瘦雖瘦,隔著衣物卻也能感受到他腰間的力量。有些臉紅。
時間仿佛停滯了,這一刻似乎永恆,他的懷抱,溫暖的,帶些記憶的憂傷,優雅從容的,卻是寂寞的可怕。張良,這個一直以來溫柔笑著的男人,這個謎樣的男人,這個精于權謀,善于算計的男人,記憶,生活里帶了太多的包袱和陰謀,好像沒有什麼是他做不了的。可是這一刻,他就在我面前,不是高高在上的,我欣喜的發現第一次可以踫觸到他的靈魂。
他的靈魂!
「……子……房」我呢喃出聲。
他沒有出聲,許久才輕輕道︰「相信我嗎,阿若,相信我嗎……」
閉上眼,我落寞,終究要回去的,我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啊,為何生出這樣的情緒,眼前的一切好似失去控制,心中沒了主意,隨口道︰「子房,我……我們……我只問你,水夫人她?」剛問完,臉上一愣,臉騰的一下紅了,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張良喉間滑出一道笑聲,我臉更紅了,輕輕拉開一段距離,我抬頭,他的眼里一如既往的溫柔,帶些讓人臉紅耳熱的笑意,柔聲︰「我以為是良……卻原來是阿若,好,良便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昨天的,昨晚傳了幾小時都傳不上去
所以今天趕了個大早起來傳。
親們,非常抱歉,央因為要去外地有一場重要的面試
本來先放上來的,可是心里有事修改起來心里不再那麼平靜,
感覺文字越修越壞,所以決定先還是到時候修了再傳上來
所以要先停更兩天
16號中午,央就回來了
那時候,我一定奉獻雙更!
非常抱歉,請剎i〕諒解鞠躬!!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