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選完了要買的東西，青桐去結賬，一扭頭找不見了青城。愨鵡曉
不知道這小子又自己去買什麼了……
青桐結好賬，提著購物袋等在門口。半晌才看見青城繞了一大圈走過來，手里拎著兩支雪糕，看見青桐在等她，便慵懶地笑著邁開長腿走過來，遞一支雪糕到她面前︰「喏。」
盛夏的午後，空氣中一絲風都沒有。空氣撲到臉上身上，隨即化成黏膩的汗。
青桐接過雪糕，先在面頰上貼了貼，臉頰熱熱地望他︰「這麼半天，原來只是去買兩支雪糕？澩」
「哦。」他懶洋洋地答，伸手幫青桐將她的雪糕紙扯開。里面白胖胖的「小雪人」，沐浴著夏日的空氣，蒸騰騰升起裊裊白氣來。
他卻沒回答，只是伸手從青桐手中奪過購物袋去，咬著雪糕說︰「走吧。」
兩人並肩無聲地向回走，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細長，落在腳邊銦。
看兩條影子之間的距離有些過近，青桐連忙向旁邊拉開點。卻不成想他也打蛇隨棍上，緊跟著也向青桐的方向靠近了些。
兩條影子依舊保持著之前幾乎沒有距離的狀態，青桐只能咬著雪糕，恨恨地瞪他一眼。
他自知得逞，咬著雪糕笑，笑意從唇角鑽出來，無聲流溢在空氣中。
雪糕很快吃完，青桐清了清嗓子，知道需要找點話題。
「既然你都出來了，剛剛怎麼不出來送鄭詩琦？她之前一直很失望的模樣。」她揀選眼前最方便的話題問。
青城聳了聳肩，仰頭看高天流雲，「我出來是丟垃圾的，又不是送她的。」
青桐不滿地瞪他︰「你也太沒禮貌了吧。就算不接受人家的感情，好歹該有的禮貌也該有。更何況，鄭詩琦是真的喜歡你！」
「你怎麼知道？」青城望向她。
青桐無力地嘆了口氣︰「雖然從前我也不太喜歡她，因為她的身份，總覺得她嬌氣，跟我們之間的距離也太遠。不過我剛才知道我是錯怪她了。」
「我送她的時候，她給我講了她跟你的故事……」
青城冷不防截住她︰「我跟她的故事？我跟她沒故事。」
青桐只能無奈地搖頭︰「好吧，算我用錯了詞。是說她是怎麼喜歡上你的——我也是女生啊，我能理解她那一刻對你的心動。」
「哦？」他挑高眉毛，扭頭望來︰「說說看。」
「呃……」青桐咬住舌尖，覺得好像說錯什麼了。
其實明明沒什麼的，可是被他這麼一追問，倒好像是有點不對勁了。于是她搖頭︰「唉，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我想說的是，鄭詩琦從根本上來說，也是個很不錯的女生的。她生為副市長的女兒，這也不是她能選擇的；而官員的孩子，多少有點驕矜，有時候也是環境造成的。她本質不壞的。」
青桐心內有莫名的緊張，所以表述起來仿佛有些困難，她伸手撩開被細細的汗珠黏在面上的發絲，小心地咽了口口水︰「……一個能認真地愛著一個男孩子，不是隨便玩玩，不會輕易改變的女生，一定都是本質很好的女生。」
青城好笑地伸手，借助身高的優勢，又輕易地揉了揉她頭頂︰「……不管她是好是壞，反正也與我無關。」
「哎你別這麼說。」青桐的心思仿佛被煩惱的柔絲纏繞住︰「人家喜歡你，又不是人家的過錯，你別總是這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好不好？」
青城停下腳步來︰「你想說什麼呢，嗯？」
轉了個彎，太陽曬進眼楮里來，***辣地酸澀。青桐抽了抽鼻子︰「我是想說——青城，如果你暫時還沒有喜歡的人的話，你可以試著跟鄭詩琦交往看啊。」
「不一定非要是情侶，也可以當普通朋友。別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不行麼？人家喜歡你，又不是欠你的。」
也許只有同樣身為女生，才會明白鄭詩琦的心情。青桐听完了鄭詩琦的故事，心里都替鄭詩琦難過，覺得好堵得慌。
眼楮里***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仿佛就要按捺不住，流淌出來。她急忙用力地吸氣，將那感覺強壓回去。
其實心里還是羨慕鄭詩琦的。即便被青城那麼棄如敝屣，至少她還能正大光明地大聲告訴這個世界，她喜歡他。
青城深深凝睇青桐的眼楮︰「……為什麼這麼難過？只是為了鄭詩琦？」
青桐心頭忽悠一晃。
有時候，說老實話，她有一點怕青城。他比她小，又是男孩子，按說應該粗心一點吧，可是事實上他卻非常敏銳，有幾乎堪稱可怕的直覺。
「……我，我當然是為了鄭詩琦。」青桐急忙收住心神，急急向前跑去，將他撇在後頭，不讓他看見她的臉。
他卻兩步就追上來，伸手拍她肩膀︰「怎麼了？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跟我發脾氣？」
「唉，你別踫我！」青桐也說不清是跟誰生氣，跟他？跟鄭詩琦，還是跟自己？
抑或，是跟這個拿捏住自己、無法掙扎，不能重新選擇的命運？
他卻沒松手，手指反而扣緊她的肩頭，迫她停住腳步。
被他硬生生扳回肩膀，青桐來不及收回一臉的悵惘，忙狼狽地轉開頭去，「放手！」
青城卻沒放開，上上下下打量她，然後含笑，將一只手握拳舉到她面前。
怎麼，要打她麼？
青桐閉上眼楮，心情糟透了，都不想反擊。
卻不成想，他的手腕翻轉，掌心向上，五指緩緩張開——
青桐等著拳頭砸來呢，久等未至，納悶兒地睜開眼楮。
只見在他掌心，正托著一串手珠，瓷白細小，上面有仿若星子般密布的細小斑點……
青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驚喜地指著那手珠︰「星月菩提？！哪里來的？」
之前的不安和悵惘，被這乍然出現在眼前的寶貝一掃而盡。她的眼楮里綻放出耀眼的光彩，青城放心地笑了。
「哪里來的？我偷來的。」忍不住打趣逗她。
「拿來！」青桐抓過手珠，欣喜地背過身去，高高揚起來對著陽光，反復地看。
「真好看！」青桐由衷說。
「是麼？我看看。」
青城伸手將手珠收回去，順著她手遞過來的姿勢，便將手珠纏繞在了她的手腕上。她的手腕縴細修長，108顆的星月菩提纏了4周，還松松垂下，極富美感。
青桐猝不及防，驚呼道︰「干嘛給我戴上！」
青城托著她的手，忍不住含笑敲了她額頭一記︰「就是送給你的，不給你戴上，給誰戴？」
「送給我的？」青桐喜不自勝，「真的？」
「嗯哼。」他勾著唇角，「不想要的話，摘下來還給我。我現在就丟到下水道里去。」
「唉，你別胡說八道！」青桐急得跳起來去捂他的嘴︰「這是108顆菩提子，是當佛珠來用的，你亂說什麼呀你！」
青城笑，伸手按住她手腕，「那就好好戴著。常在身邊，不離不棄。」
「我會的。」青桐垂下頭去，將手珠貼在腕上，乖巧嫻靜。
他便笑了，心仿佛都洞開了一扇大大的窗，有清風艷陽全都傾巢而入，說不盡的敞亮。
遠遠地已經到了家里的巷子口。
青桐收攝神色，悄然轉眸望他︰「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想要一串星月菩提的？」
他輕輕聳肩︰「《若有愛傾城》里頭提到過。古玩街有一個老院子，從清代起就是制作這些珠子的。只不過那時候是供奉給寺院，或者供達官貴人選用；現在他們是做給普通老百姓了。」
青桐莞爾︰「你怎麼知道我看了那章，就會喜歡上這菩提子？書里也說了，他們做的珠子各種各樣都有，什麼瑪瑙、蜜蠟、珊瑚、硨磲的都有，偏怎麼你就知道我單喜歡星月菩提的？」
他含笑望來︰「你心里的念頭，又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吹牛！」青桐氣結。
他便笑了，「好了，別生氣了，我說實話就是。我听見你在廚房里，捉著周媽偷偷問過什麼是星月菩提來的。你還問她老人家，哪里能買到。」
青桐頰邊輕輕熱了起來，垂下頭去，指尖捻著菩提子︰「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太謝謝你了。」
「你方才，從超市晚出來，難道就是去買這個了？」
青城忍住心底又酸又甜的嘆息，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為了你，我願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