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廬陵公主,熊皇後也是苦惱不已,廬陵公主本事和心機跟她的生母一樣,很會討人喜歡,相比之下,自己所出的遂安公主就遠遠不及廬陵公主了,也幸虧遂安公主是個性情好的,並沒有因為嫡出的身份耀武揚威,還是很有皇家公主的氣度。
不過,想到自己旁敲側擊廬陵公主的婚事,昭宗帝所表達的意思,她心里雖然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能猜想,昭宗帝知道廬陵公主的本事,恐怕不會讓廬陵公主興風作浪,會給她選個合適的駙馬。昭宗帝一向善于平衡,這次肯定也不會做差。
對于遂安公主,在這方面來說,就比廬陵公主幸運得多了,熊皇後雖然將大部分的心思放在了二皇子的身上,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肯定是會心疼。身在後宮里,熊皇後是深刻的知道,女人想要過的好,還是得有個心疼自己的男人。同時嫡出的公主,同昌大長公主和陽平長公主過的如此舒心自在,自己的女兒難道就不能這樣嗎?
在此之前,熊皇後沒有打算讓女兒犧牲,好給兒子謀取力量,這幾日蘭香的日日勸說,開始讓她有了念頭,現在听得荷香和菊香一說,熊皇後這才醒悟過來,好歹也是自己一直疼愛的女兒,而且女兒也沒有什麼錯處,對自己孝順,疼愛弟弟,就憑這一點,已經為她贏了很好的名聲。皇上是個什麼樣的人,作為枕邊人,怎麼可能不清楚,自己要是真拿了女兒的婚事做筏子,恐怕兒子的處境會更難一些。
熊皇後定了定神,心里也有了想法,菊香和荷香對視一眼,微微一笑,荷香這時候揭開白玉透雕燻爐蓋子,從宮人捧著的托盤上。打開一個鎏金瓖藍寶葫蘆花樣盒子,取出一塊香,放入燻爐中,裊裊香煙彌散。
熊皇後聞了聞,感覺頭疼也緩和了不少,整個人有些舒服,「這是什麼香,怎麼本宮從沒有聞過?」
菊香朝荷香點了點頭,荷香笑道,「娘娘。這具體的香名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是遂安公主親手制的。公主殿下知道娘娘事務繁忙,難免精神有些松懈,特意問了太醫,四處翻查醫書。制了這香,奴婢聞著,也感覺清明了不少呢。」
熊皇後露出一抹笑意來,「這孩子,就是太孝順了,這事兒哪能自己動手做,你們也就看著公主不知道勸勸?」
「娘娘,」荷香露出些小委屈來,「您這話可真真是冤枉了。公主殿下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奴婢說了多少次都听不進去,二皇子也是勸了幾次,都不頂用。」
「這孩子啊。」熊皇後嘆氣,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荷香跟菊香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照例把顧明珠教了一道宮里生存手段之後,同昌大長公主心情郁郁的離開,準備去壽康宮跟兩宮太後說會兒話。
這步輦剛走出關雎宮沒多遠,就被人給攔住了,以同昌大長公主的性子,是直接視而不見的,不過攔住她步輦的人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正是在進宮默默無聞幾年之後,近兩年升遷極快的司馬淑妃。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同昌大長公主一向不太跟宮里的妃嬪們接觸,一方面是沒必要,另外一方面是避免麻煩。
同昌大長公主瞧著司馬淑妃的姿態做的不錯,在依梅不贊同的目光中,同意了司馬淑妃的要求,去延禧宮一坐。
司馬淑妃清楚的知道,同昌大長公主身邊的幾位女官都是深的同昌大長公主信任的,身邊除了留胭脂和染墨,也沒有留其他的宮人。
待同昌大長公主喝了司馬淑妃親手遞的茶,司馬淑妃也沒有做很多的鋪墊,直接點明了來題,遞了一份資料給同昌大長公主。
同昌大長公主疑惑的看了一眼司馬淑妃,還是接過資料,看了不到兩頁,臉色就變了,陡然間威儀起來,眸光也由漫不盡心到嚴肅的計量,「淑妃娘娘怕是弄錯了吧,本宮雖然是大長公主,這宮里的事情,本宮素來不會插手。」
對于同昌大長公主的謹慎,司馬淑妃姿態倒是很平和,「大長公主不必如此忌諱本宮,本宮將這些給大長公主看,不過是想要提醒下大長公主,從皇貴妃誕下五皇子消息傳出來之後,本宮已經抓了好幾例想要潛入關雎宮的人,這人,無不跟景仁宮有關系。」
「既然跟景仁宮有關系,」同昌大長公主冷哼,「那你現在找本宮又是何意思?」
顧明珠是她的女兒沒錯,她卻是也很在乎顧明珠,但想借她的手去達到某種目的,她同昌大長公主還沒有因為疼愛女兒昏了頭。
對于同昌大長公主眼里一閃而逝的殺意和警覺,司馬淑妃笑容中帶了些苦澀,還是打起精神來,「大長公主誤會了,本宮不是想借助大長公主達到某種目的,本宮說出來,大長公主也許不信,本宮是皇上的人,主要負責後宮的安寧。」
同昌大長公主當然不信,這樣的人她見的太多了,自然是嗤之以鼻,「你倒是跟你祖父很像,只不過,本宮素來不在乎這些,你跟本宮說這些也沒有用。」話不投機半句多,說完,就準備起身離開。
「大長公主,」見同昌大長公主離開,司馬淑妃急忙喊道,也跟著站了起來,「本宮不會成為皇貴妃的威脅,本宮只會成為皇貴妃的助手,今日本宮找大長公主,只是想要告訴大長公主,這個蘭香是不能留了,再留下去,會給皇後娘娘帶來很大的麻煩,現如今皇後娘娘是不能出事的。」
同昌大長公主轉過身,眯著眼看司馬淑妃,司馬淑妃挺直了背,迎接同昌大長公主的打量,于是,同昌大長公主回到了位置上,臉上笑容全無,神情十分的嚴肅,「這些,可是皇上告訴你的?」
司馬淑妃搖了搖頭,「皇上只是命本宮協助皇後處理後宮事物,本宮知道皇貴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後宮安寧,于皇貴妃才有益處,于是本宮就分了些心思,不當之處,還請大長公主見諒。」朝同昌大長公主福身。
同昌大長公主連忙扶住司馬淑妃,笑容中帶了審慎,「既然皇上讓你打理後宮,你又何須放心思在關雎宮里,那可不是皇上的意思了。」
司馬淑妃听出了同昌大長公主話里的不滿,依舊笑得很溫婉,「大長公主,你素來見的事情多,本宮在您面前自然是不敢班門弄斧。只是,世上萬物都是相生相連的,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不足,可能會影響到大局。本宮既然選擇了像皇上投誠,自然會把事情處理好,不會橫生枝節,引發某種問題。從前在閨中的時候,祖父經常訓導,不拘泥于一面,不已主見,否則就會固步自封,自飲後果。本宮雖然不才,祖父的教訓一直銘記于心。」
對于不卑不亢、沉穩大方的司馬淑妃,同昌大長公主這才露出了幾分滿意的神色來,「司馬惟庸這個狡詐的狐狸,倒是養出了個好孫女,本宮明白皇上為何重視你了,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本宮倒是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種清醒,不會跟熊皇後一樣。」
說完之後,同昌大長公主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司馬淑妃,司馬淑妃竭力的維持住了鎮定,恭送了同昌大長公主離開。
等到同昌大長公主走後,司馬淑妃才松了口氣般癱軟倒在炕上,胭脂給司馬淑妃端了杯茶,「娘娘,先喝口茶,順順氣吧。」
司馬淑妃接過茶盞,喝了大半盞,才緩過來一點,「祖父說的沒錯,同昌大長公主果然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娘娘,大長公主可是經歷了三朝,榮寵不衰,怎麼會是個簡單的角色呢?」胭脂微微笑道,「從前看著同昌大長公主溫言軟語、笑盈盈的模樣,以為會是個好脾氣,今日可沒把奴婢嚇個半死,猛然間,奴婢還以為看到了皇上。」
「是啊,」回想到那一幕,染墨也心有余悸,「這大長公主的氣勢太強了,難怪廣平候被管的死死的,這些年通房妾室一個也無,只守著大長公主。」
「這你就錯了,」司馬淑妃解釋道,「大長公主,廣平候,皇貴妃的生身父母,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听說,當初廣平候為了娶大長公主還吃了先帝不少的掛落,這顧氏從來也不乏痴情的主,廣平候爺可是真心愛慕。祖父也常說,廣平候是個極為難得的,當年他為了娶大長公主,可是放棄了平國公世子的身份,同時也放棄了顧氏族長的身份,也可以說變相的放棄了顧氏。一個男人肯為一個女人放棄家族,那是真的愛,而不是為了所謂的富貴尊榮、名譽地位,廣平候爺至今還在被人所質疑,也不見他心存怨恨,依舊以禮相待,其品德不愧為顧氏子。」
司馬淑妃臉上也帶著羨慕,「百年顧氏,能經歷幾朝不動,可見其家族勢力雄厚,實際上說來,顧氏族長的身份可比駙馬要尊貴的多。所以說啊,祖母常常說,同昌大長公主是個很有福氣的女人,這話從來都不是說說的。」
說的胭脂和染墨也是羨慕不已,染墨笑了笑,「也是,要是世上能有這樣的男人對自己,那就是女人最大的福氣和幸運。」
「不過,」相對于染墨還沉浸在其中,胭脂倒是顯得要平靜的多,「娘娘,那余下的事情,還要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