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紅菊便著了衣裳下床打開房門,臘八的天氣很是寒冷,再加上昨日又下了雪,地面和房屋上更是結了厚厚的冰,透過門縫那瞬間襲來的冷風使得紅菊不禁打了個寒顫。細數下來,今日已經是她穿越以來的第十三天了吧,對這無空調無暖房的古代簡陋環境她還是依舊無法做到適應。
紅菊所住的偏房正對著灶屋,隔著薄薄的晨霧她隱約的感覺到灶屋里有人影在晃動,便三步並做兩步的走了過去。
推開灶門,紅菊便看到一個身著暗灰色麻料褥裙的婦人正在灶前燒火,忙上前去欲接過她手中的柴火,「劉媽媽,這活計還是我來吧,大冷天的您歇會兒。」
在二十一世紀時紅菊就見不得自己有手有力還讓年長者做活,所以這也倒是出自本意,卻不想劉張氏不僅不領情把柴火直接塞在了她手里,更是厲色道︰「柴火緊省著點用,這天可是拾不來柴火。」
紅菊也不惱,接過柴火便往灶爐里塞,面上依舊溫和的笑道︰「我省得,劉媽媽,咱這今天是做什麼啊?我瞧著咱那缸都見底了。」
劉張氏用雪水拭了手,不咸不淡的道︰「今兒個臘八,臘八粥還能少得?竹哥兒言哥兒多久沒嘗過鮮了,這大過節的,怎麼也不能短了他們。」
紅菊抿唇一笑便也就沒再接話,她前生本是一土生土長的農村人,名叫櫻紅,大學時結識了後來的老公,兩人畢業也沒去找工作,在當地湊錢開了家小飯店,直到兩年後她懷孕老公向她求婚時,她才得知原來她一直以為和她一樣出身普通家庭的男朋友竟然是一個富二代。這樣狗血的劇情發生在她身上,她不禁沒有覺得欣喜,反而當場就有了退縮心理,可是想想這五六年一路走來的感情和肚子里的孩子著實不易,便也就硬著頭皮去見了他的爸媽。
或許富貴的人都是一個脾性,也有一個窮人無法理解所堅持的原則,櫻紅這個農村丫頭,男友的老爸老媽自是看不上,但在男友寧可斷絕關系離家出走也不願拋棄她的逼迫下,及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面子上,終是同意了兩個人的婚姻,但婚後婆婆卻從來沒放棄過諷刺她,言辭更是尖酸刻薄從來沒少過。
對比前世婆婆對她的態度,如今劉張氏這種不咸不淡的語氣,已然完全刺激不了紅菊那已鞏固磊磊的心防,反倒是劉張氏口中的竹哥兒和言哥兒讓紅菊不僅心中泛酸。
紅菊前世是有過孩子的,而且孩子已成長到了十五歲,可就在孩子十五歲生日前一天,他出車禍了,這使得紅菊傷心欲絕幾度想要死去,但在老公的安慰和勸撫下她總算是挺了過來,卻不想在她整理兒子遺物時竟從兒子的日記本中發現了他出車禍的貓膩。
原來是兒子無意中發現了老公竟然包養情人,早熟的孩子為了避免她傷心不僅沒有告知她,反而是選擇了跟蹤老爸和那個小三幽會時與他們談判,可未想這一去便是再也沒有回來。
櫻紅聯想這一切不禁氣憤難平怒火中燒的按照兒子日記本中所記的地址便去找老公理論,果真得知兒子是被那小三因害怕「踩不住剎車」所害,櫻紅氣火攻心的當場就掀翻了桌子,拿著餐桌上的水果刀就朝小三刺了過去,而她本身也在與老公的打鬧中頭部磕落在地上的碎玻璃片上,穿透後腦而亡。
這是他們從認識到結婚以來第一次打架,也是最後一次。
醒來後,纓紅便成了紅菊,前事也都已成空。
紅菊對于現在佔有身體的本尊並不了解,在來這十多天的日子里,也就大概的知道她本尊乃是一房妾室,而且還是個夫家已亡的妾室,上無大妻下無小妾的活月兌月兌的一個寡妾。而面前的劉張氏則是她大妻的女乃媽,大妻過世後劉張氏便一心照料起了大妻留下的三個孩子,其中兩個便是剛她口中所說的竹哥兒和言哥兒。還有一個茹姐兒,據說是侍奉在京都李家府邸老夫人身前。
想到這里紅菊對于劉張氏的不咸不淡便更是體諒了些,自己本身就是個恨死小三的,沒想穿越來竟又作了妾,先不管這妾在古代合不合法它終歸是個第三者對不,這怎能不讓作為大妻女乃媽的劉張氏討厭,要紅菊說這不咸不淡還算是輕了的,非得冷言相對才算好。
只是,自己本身不管怎麼說也是個妾,妾再沒權在無夫無妻的家怎麼著也算得上是半個主是不?就算女乃媽權勢再大也不過是一個奴對不?
可怎麼依現在的情勢看來,自己這妾怎麼更像個奴呢?
在紅菊回想的空檔,劉張氏也已出了灶屋不知從哪兒弄來摻雜了綠豆、麥仁和花生及紅棗的小半碗米來。看到紅菊不聲不響的燒著柴火,劉張氏不禁心中犯嘀咕,怎的一場大病連脾性都換了呢,郎中道是燒壞了腦子,可沒說能把脾性也給燒改了的。這不但以前那懶散的性子如今變得勤快了許多,就連那眼中時常夾帶的陰郁情緒也一掃而空變得清明起來,難不成就因那事病了一場後不但忘了過去事,還使得整個人改頭換面了?
若不是這時常守著,紅菊又從來沒離開過這院子一步,劉張氏還真當是換了個人的,但想來這變化又不是什麼壞事,便也就由著她了。至于那事,去也就去了,總歸只要是對竹哥兒和言哥兒有利的事她都不會攔著,只是回頭老夫人若問起來,自己還得找個由頭搪塞過去。
思到這,劉張氏的面色不禁變得凝重了些,把小米淘了倒進鍋里,僅有一指厚的淘米水被她倒進了木盆里,又添了些熱水方才對紅菊說道︰「看著點鍋,可別給于了,我去叫二位哥兒起床。」
「G。」
看劉張氏端著淘米溫水出了灶屋,紅菊不禁恬笑了起來,誰說古人不懂保養來著,這淘米水可不正是天生的美白神物嗎?想當年她還未嫁在老家時,老媽每每都是把淘米水獨留出來給她洗臉的,也使得她的臉一直都很是細女敕滑膩,而到結婚後她也就保留了總是用淘米水洗臉的習慣。而如今,想起年邁的老爸老媽紅菊不禁變得悵然起來,也不知道他們知道自己去世的消息後能不能承受得起,只願他們能安好,也好在她不是獨生女,還有哥哥照料他們,這樣紅菊的自責不安之心也就消了近半。
前世已去,她終得好好開始新生,不為什麼,只為要活著。